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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新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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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热血沸腾的歃血结盟之后,有些话就可放在明面上来说了。于是在接下来只有六人却无比丰盛的午宴中,六人秘密进行了一番“会晤”,两件最初就定下来的计划在觥筹酒香中确定了下来。
  首先在酒桌上确定下来的是操练新兵的营地,地点选在离沛县较远的邙山,这个建议是夏侯婴提出的,他曾经在县令手下当车夫,迎来送往去过很多地方,多多少少对沛县周边地势有所了解。
  据夏侯婴所言,这邙山有连绵不绝的树林,更有地势平坦的平原,将营地建在那里,既宽敞又隐蔽,委实是秘密操练士兵的好地方。
  第二项在酒桌上敲定下来的是大事是招兵买马,这个计划早在之前就已定下,只是当时碍于财力不足无法实施,如今一切准备就绪,这件大事就可放手大干了。
  只是两件大事与林启年并没有多大关系,按照曹参的话说,你小子都把我们沛县两大豪门拿下,解决了最重要的财力问题,那这种卖力跑腿之事就应当让我们去做,包在我和萧何身上。那位最怕自己闲着的胖子还说,起义大业中剩下的两件大事如果我和萧何都没有做点什么,那日后史书上哪里还会有他和萧何的影子,这天大功劳可不能都让你小子一人给夺去啊。林启年也懒得与曹胖子争这种事,何况他也不擅长做这些事,单说建立营地之事,选址材料找人等等都是一件件麻烦事,至于招兵买马,还得偷偷进行,那就更麻烦了。
  清闲下来的林启年在午宴后悠悠溜达到演武场,参加完“起义会议”的夏侯婴依旧操练士兵,职责并没有什么改变。他也没有参与两大起义大事,这些都被萧何和曹参包了,前者负责营地之事,后者负责招兵买马。
  林启年站在凉亭里,双手拢袖,面含微笑望着跑向凉亭的少女。
  她还是那么黝黑,愈长的马尾辫在空中一甩一甩,充满青春活力。
  可惜她那愈发精致的脸蛋上没有笑容,否则这一幕将是演武场最靓丽的风景。
  大概是最近几个月的训练起到了效果,她跑到亭子里,居然没有气喘吁吁。
  她站在他面前,好似还有些羞赧,不敢正视他那狭长的丹凤眼眸,只是悄悄瞥了眼就低下头,然后轻轻说了一句,亭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林启年伸出一手,轻轻揉了揉少女小脑袋,笑道:“怎么还这么羞涩啊,跟深居闺中的那些黄花大闺女没什么两样啊,按道理也不应该呀,整天跟那些大老爷们在一起,见识不见长正常,胆量多多少少会大不少吧。”
  贾嘻嘻没有说话,只是幽怨地瞥了眼眼前这位口无遮拦的英俊少年。
  这时,卢绾大步走进亭子,刚才林启年所言他一字不漏都听了进去,大笑道:“小年你这是什么眼光啊,假惺惺若也能算黄花大闺女,母猪都会上树......”
  少女迅速转过头狠狠瞪着那位大大咧咧的家伙,若不是亭长在场,她就会如往常一样扑上去揍这讨厌的家伙了。
  卢绾识趣闭嘴,揽过林启年肩膀,打趣道:“今天我们这位史上最年轻亭长怎么有空来这臭汗熏天之地呐,我没那么自恋,肯定不是来看我的,来看假惺惺的吧。”
  林启年推开卢绾那愈发强壮的手臂,轻笑道:“拿开你这猪蹄,我来视察工作......嗯,这么深奥你听不懂,额,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究竟练得如何了。如果出师了,我就想带你们其中两三个出去走走。”
  卢绾一头雾水,“出去走走?什么意思啊?”
  贾嘻嘻也是一头雾水。
  这时,周勃和赤着上身一身肥肉远没有卢绾以及周勃肌肉那么结实的樊哙也走入亭子,林启年笑着说道:“现在人到齐了,那我就跟你们说说我接下来的计划。”
  “我准备中秋节之后离开沛县先去淮阴县看看,再北行去颖川郡,然后回来。再北也不行了,不然赶不及回来过年。”
  “这次出行我想带你们之中两三个,额...两个就够了,你们谁愿意跟随我去游山玩水呀?”
  “我去。”卢绾最先发言。
  “我也去。”接着是樊哙。
  林启年望向沉默不语的周勃,后者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亭长要带我们外出,想必是要我们护亭长周全,既是如此,那周某认为我们四人就应该来一场比武,谁强谁就陪亭长出行,这样才能护全亭长。”
  “比就比,怕什么!”卢绾跃跃欲试,已经开始挽袖子。
  樊哙拍着胸膛拍得震天响,然后开始活动四肢,似乎要急着分出胜负。
  林启年笑着望向刚才估计想说我愿意去却又羞于说出口欲言又止模样,此刻却双眸明亮跃跃欲试的黝黑少女,她使劲点头,“我愿意比。”
  林启年却摇头道:“你不必比了,你必须跟着去。”
  卢绾第一个大叫起来,“凭什么啊,就凭她是娘们?”
  贾嘻嘻瞪着卢绾,做出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林启年笑着点点头,“出门在外,总会遇上各种事,有些事若是有女子出马会事半功倍很多。”
  卢绾揉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少女,又看看笑脸温煦的林启年,桀桀笑道:“理解理解,男人嘛总有难受的时候,尤其出门在外,那漫漫长夜多寂寞啊,总需要娘们暖床......”
  一记撩阴腿横扫过来,卢绾忙不佚后退,还没站稳身形,那道娇小身影已扑了过来,他只好跳出亭子,然后在空地上与那黝黑少女缠打在一起。
  贾嘻嘻在忍无可忍下终于不再顾及年轻亭长而大打出手,既是比武又是解恨。
  樊哙与周勃相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走出亭子,来到另一处空地,如江湖比试礼数,双双抱拳致礼后,才开始不紧不慢地切磋。
  凉亭这边的动静引来其他士兵的注意,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
  一身铠甲的夏侯婴大步走过来,本来在这沛县演武场没必要穿什么铠甲,可这位执拗年轻人非要穿上,还说什么只有在平时训练中适应了穿铠甲行动,日后上了战场才能应对自如,而不感到别扭难受。要不是铠甲这种东西很贵,而且在沛县很稀有,不然他都要手下士兵人人全部穿上训练。
  好在现在已入秋,没有那么炎热,否则没被训练死也会被热死。
  夏侯婴走路时铠甲粼粼作响,走进亭子后才脱下头盔,一手抱着头盔放在腰侧,一手重重拍在林启年肩膀上,两人并肩而立,“我前脚刚走你这后脚就踏进来了,你这是趁我不注意来偷偷视察下你那几个手下的训练成果如何?”
  林启年笑道:“我可没那心思去想这个,何况有你这位县蔚大人管束我哪有什么不放心的。”
  夏侯婴连连摆手,“我可不敢也无法管你那几个手下,他可不会听我的,没有你镇压,我看他们无人能管得了。”
  卢绾和贾嘻嘻这两个天生死对头还在纠缠,周勃和樊哙却已分出胜负,周勃胜。
  夏侯婴望向胜而不喜形于色,与樊哙并肩而站静静看着还在缠斗的两道矫健身影的年轻人,轻声感慨道:“你这最近新收的这个手下可真牛啊,底子好,是个当兵的料,当天一来就把我那些不知好歹的手下掀翻十个,现在嘛,十五个一起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夏侯婴叹息一声,“我怎么就没有你那个命呢,都能遇上好苗子。同样训练,吃也一样,怎么就都比不上你这四个手下,不说那三个大男人,就是那个贾嘻嘻站出来都比我手下任何一个都强啊。”
  林启年笑着打趣道:“这就是命,你得认。”
  夏侯婴唏嘘道:“是啊,除了一身力气比你大些,其实我很多地方还是不如你。”
  林启年瞥了眼不像是开玩笑的年轻人,犹豫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贾嘻嘻与卢绾终于停止对决,结果是平手,两人隔开老远瘫坐地上,虽然有气无力了,但看对方还是不顺眼,若还有力气,他们恐怕会打到天荒地老。
  热闹凑完了,围观的士兵渐渐散去,在夏侯婴离去前,林启年忽然叫住他,微笑道:“中秋节之后,我这边就只留两人在这里,其余两人我要带走。”
  夏侯婴折回来,又重重拍了一下林启年肩膀,“你要塞人撤人何需经过我同意啊,说吧,这次你要带人去哪?”
  林启年笑道:“我准备游行天下,能认识一些英雄豪杰最好,认识不了就充当游玩了。”
  这次林启年之所以忽然萌生北上想法,就是因为如今起义大业决策已定,具体实施交由曹参、萧何后,他就彻底成为一个闲人。而要建造营地以及招兵买马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这段时间他总不能呆在家里就看那些《左传》《春秋》《诗经》之类的书吧,那样也太浪费光阴了些。
  既然已决心要起义,那就得时刻努力,就得做好尽可能地充分准备,就得想方设法地为起义大业做点事。于是林启年就琢磨着,既然心中已知日后乱世离不开那些历史名人,恰好又知道那些在后世史书上有些赫赫威名的名人是哪里人,那就去那些地方看看,碰碰运气,能有幸结识最好,实在无缘那也没办法,只能等乱世到来后再寻机招揽。当然,越早认识越好,越早将他们一起拉入起义大队中越好,那样或许就会少走许多弯路,至少不至于重蹈刘邦覆辙,哪怕最终他还是胜利了。
  林启年虽然知道历史走向,但他还没有自负到放任不管,天下大势还是会偏向他这边。他相信,若他什么主见都没有,什么策略都不会有,更不会主动去拉拢谁,那样的自己又凭什么令那些历史大人物心甘情愿跟随自己打天下?也许有更不堪的刚愎自用多疑的项羽作陪衬,让他出彩许多,但他不觉得这可以作为自己偷懒的理由。
  生逢乱世,要么庸碌无为,要么成为那乱世中屈指可数的枭雄,都只在一念间。
  所以不甘平庸的他就想趁着这个招兵买马建兵营的空隙,试图去看看能否碰上历史大人物,比如汉初三杰中除了萧何,还有另外两个,韩信,张良。
  若能将这一文一武早些收入麾下,那么这起义大业就会比历史轨迹更加顺利。
  夏侯婴眼睛发亮,“你这是要偷偷摸摸壮大我们队伍?”
  林启年望着那些消散开来继续训练的士兵,轻声道:“我们是得需要兵马,但更需要有勇有谋的将才,更需要能在帐后运筹帷幄的良才,不然再多的兵马也不够兵法如神的将才杀啊。”
  夏侯婴心领神会,这次比之前更重拍了拍林启年肩膀,使得后者呲牙咧嘴,“我相信你的眼光,等你好消息!”
  其实夏侯婴他的眼光也很好,只可惜他不知道历史上韩信还是他推荐给萧何的。
  夏侯婴走后,林启年也走出亭子,来到周勃和樊哙身边,招了招手,示意卢绾和贾嘻嘻过来,等到两人来到身边,年轻亭长才笑问道:“卢绾,你现在还有话可说?”
  卢绾故意不看林启年,撇过头,赌气道:“可惜我不是娘们,不然还可与假惺惺争一争。”
  林启年皮笑肉不笑道:“你若愿意成为娘们,我可帮你,不用你亲自动手,免得不忍心。”
  卢绾立刻讪笑道:“这哪能麻烦我们的年轻亭长啊,不必了不必了,我不去还不行嘛。”
  林启年笑道:“算你识趣。”
  林启年望着周勃和贾嘻嘻,“就这么定了,这趟出行你们随我去。”
  贾嘻嘻重重点了点头,黝黑的精致脸蛋终于有了一丝笑容,然后向耸拉着脑袋的卢绾扬了扬下巴,炫耀自己胜利了。
  周勃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一些肺腑之言不必说在嘴上,还是靠实际行动去表忠。
  四人回到训练场继续训练,那个马尾辫少女跑出几步后,蓦然回首,灿烂一笑,露出一双洁白整齐的牙齿。
  林启年愣了愣,然后望着那马尾辫随身形一晃一晃渐渐远去的娇柔身影,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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