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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田原初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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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臣秀吉自从担任关白以来,先后得到了德川家康、上杉景胜与毛利辉元等等,势力巨大的大名们的臣服,随着四国与九州地区的平定,眼下只剩下,关东地区的北条氏政,与东北地区的伊达政宗,还没有向秀吉宣誓效忠。
  尽管秀吉再三地派遣使者,邀请北条氏政、氏直父子来到京都参拜,而氏政无视秀吉的权威,拒绝前往。由于德川家康迎娶了,秀吉的妹妹朝日姬,成为了秀吉的妹夫。此外家康还将女儿督姬,嫁给了北条氏直,和北条家族也是亲缘关系。家康以双方调停人的身份,进行了调解和规劝后,北条氏政终于折服了,让第弟氏规,先行到京都进行觐见。氏规到达京都后,提出了臣服的重要条件,将沼田领地(注1)划归北条氏所有。但家康的家臣,真田昌幸对此提出反对,双方一直争执不下。秀吉对此进行了裁定,将沼田领地的三分之二,归北条家所有,将有真田家祖坟的名胡桃城,归与真田氏所有。氏直接受了该裁定,并向秀吉递交了,氏政到京都觐见的起誓书。本以为问题已经解决,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
  天正十七年(1589年)十月下旬,氏政之弟氏邦的家臣,猪俣邦宪私自进攻并夺取了,真田领地的名胡桃城。这是对秀吉政权裁定的反抗,更违反了秀吉发布的,禁止大名之间,产生争斗冲突的“总无事令”。而北条家在“名胡桃城事件”发生之后,态度十分强硬。12月5日,秀吉向北条方面递交了,最后通牒和宣战布告,并对其他大名下达了参战命令。北条氏政在12月27日,对本方势力也发出了动员令,要求在翌年的1月15日之前,到达被称作“天下第一名城”的小田原城,进行集结。准备用死守城池的战术,与秀吉进行决战。小田原城东西长度约2.7公里,南北达到约2.2公里,在巨大的城郭两旁,有酒勾川和早川两条河流围绕,背面依靠相模湾,是一座难攻不落的巨大城堡。
  由于秀吉希望,能够将外甥丰臣秀次,培养成备选的接班人。因此任命秀次作为主将,德川家康作为副将,共计动员了二十二万大军,制定了以家康为主力,由东海道方向,以上杉景胜、前田利家为中心的北陆势力,从西北方向,而在相模湾集结了,以亲弟弟丰臣秀长为主将,来自中国地区(注2),与四国地区的水军,从三个方向进发,对小田原城实施合围的战略。
  天正十八年(1590年)二月中旬。各路大名的军队,开始分别抵达集结位置。德川家康军于24日,到达了长久保城。25日织田信雄的部队,也到达了三枚桥城。3月3日,丰臣秀次与蒲生氏乡的军队到达战场。
  3月1日,丰臣秀吉携带着天皇御赐,以讨伐北条为名义的“节刀”(注3),准备由聚乐第,向小田原城出发。秀吉把大野治长留在淀城,负责保护茶茶和鹤松,然后让明月和辰星随行出征,还分别的赏赐他们两人,一人一把短刀。对于明月和辰星来说,这是作为武士的首次出阵,兴奋不已之外,也有些忐忑不安。茶茶在他们临行之前,赠送了一些财物,顺便也做了鼓励和祝愿。因为不能参战,而有些耿耿于怀的治长,把他们两个送到了淀城的城外。辰星看着闷闷不乐的治长,满脸羡慕的说:
  “治长殿,我们都去前线了之后。从此你就可以每天独享着,和茶茶夫人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了”
  闻听至此的明月忍俊不禁,而治长脸色煞白的,赶紧低声申斥明月:
  “你个没脑子的笨蛋,茶茶夫人的玩笑你也敢开。你忘了去年聚乐第的事情,杀了多少人了吗?”
  辰星也意识到这个玩笑的严重性,赶紧看了下周围,确认没人听到之后,才放下心来对治长说:
  “是我不对,亏了没被人听到。你不能和我俩一起出征,实在是太遗憾了。你在淀城也多多保重,等到我们得胜而回,咱们再一起喝酒。”
  治长把他们两个拉到身边,低声说:
  “除了关白殿下的外甥,丰臣秀次大人以外,听说在这次石田三成大人,也会跟随着殿下,一起出征。关白殿下在这些年,一直对他着重培养,因此三成大人本人也认为,自己是丰臣家的栋梁之才。所以,你们两个首先要注意,不要和他有任何冲突。在军中注意言行,除非殿下命令你们出阵,不然一定不要提出,想要到前线去之类的话,因为保护殿下是你们唯一职责。”
  对于治长的提醒和叮嘱,明月和辰星,赞同的点头称是。这三位从相识那天开始,基本上朝夕相处,已经将近一年半的青年,互道珍重之后就此分别。
  丰臣秀吉率领主力部队,在向东行进了将近一个月后,于3月27日到达了三枚桥城。在这几十天的行军生活之中,明月愈发的对铁炮(注4),产生了兴趣,总是和铁炮队的士兵打成一片,实际学习并掌握了,铁炮的知识与实战技巧。而辰星更喜欢舞刀弄剑,每天闲暇之时,都会和马廻众之中的高手切磋刀法,不知不觉在刀法,和对战经验上,甚至已经超越了大野治长。曾经在老铁匠的店铺里,生活工作过的这15年,为明月和辰星塑造出来,过人的身体素质。现在的他们二人,脸色也转变成为,不亚于当年的那种黝黑,在加上军中生活的磨炼,无论在外表上的气质,还是从武艺的精进程度,都可以称作是,威风凛凛的年轻武士。
  秀吉当晚在三枚桥城中过夜。翌日在德川家康的陪同下,对北条氏政的重要据点,山中城的军事部署,包括地形情况,进行了仔细侦查之后。与家康一起回到了,设立在长久保城的大营,那里与山中城相距十公里。
  众人回到城内之后,稍稍的休息片刻,马上准备召开军事会议。家康从一早就注意到,在秀吉身边的马廻众之中,有两位年轻英俊,并且气宇轩昂的青年,好奇的向秀吉询问:
  “关白殿下,您身边的这两位年轻人,相貌出众气质不凡,能在您的马廻众之中效力,想必武艺也是万里挑一,敢问他们是哪位名将之后啊?”
  秀吉没有回答家康这个问题,而是抬手指了下,自己右手边的丰臣秀次说:
  “家康殿,当年还在你我为敌之时,长久手之战,你把作为主将的秀次,杀得屡战屡败,我和秀次对你是心服口服。这次面对北条氏政那厮,我又让秀次担任了主将。他听说你也在这里之后,一定要我求你帮忙,协助他打赢第一阵。”
  丰臣秀次面带温和谦顺,透显出些许的懦弱,丝毫没有统领千军的大将,该有的那种气质。随着秀吉的话语,秀次充满崇拜的,注视着家康,同时向前倾了下身体,恭敬的向他颔首致意。家康面对曾经的手下败将,丝毫没有泰然自若之态,反而是面带一丝歉意,也谦恭的对秀次进行还礼。秀吉看到在他们二人之间,带出来的是一团和气之态,放心满意的点了下头。又指向盘腿坐在,诸位主将之后一排的,明月和辰星接着说:
  “你问的这两个青年,左手叫做明月,来自明国;右手的叫做辰星,来自朝鲜。他们都是在很小的时候,被海盗掠到日本的孤儿。是我在前些年时候,在一个村落里,偶然相遇到的。我发现他们和我秀吉一样,都是出身低贱贫苦之人,看着他们可怜,就一直带在身边。今后还要请家康殿,与众位大人关照提携”
  秀吉能够从一名小卒的出身,坐上关白大臣的位置,巧舌如簧的口才,是他的一项超人技巧。短短的两段话之中,即为外甥秀次的请求,向家康表达了命令;又在名将如云的议事厅内,淋漓尽致的表现出,自己是一个多么体恤下情,并且惜才爱才之人。
  家康对于秀次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至于秀吉暗示的提出来,让自己领兵出战,得胜而归之后,把军功全部让给秀次。这对于善于隐忍的家康来说,从最初就准备如此行事。尽管家康表面臣服于秀吉,但是他绝不甘于居人篱下,一直在等待取代秀吉,统治整个日本的机会,甚至也有觊觎世界之心。所以当他得知,明月和辰星两个人,分别来自大明和朝鲜之后。让他不禁的憧憬着,将来成为日本的统治者之后,开始征服世界的时候,多希望把眼前的这两位青年,收到自己的麾下所用。
  明月和辰星二人,在这一年半之中,一直和治长学习,身为武士应该如何待人接物,如何作答,等等的用语和礼节。当听到家康向秀吉询问,他们二人的事情之后,也只是处事不惊的,短暂的向家康注视了一眼,然后马上向前直视,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态,这让秀吉也暗自觉得脸上有光。
  军事会议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决定在次日的清晨,由丰臣秀次与德川家康,作为主将和副将,领兵进攻山中城。同时由家康方面,派出机动部队,攻击以鹰之巢城为首,包括箱根(注5)周边区域内,所谓“箱根十城”的十个据点,夺取小田原城西面的控制权。
  军事会议刚刚结束后,秀吉走出议事厅,踱步到庭院之内。特意把家康叫到身边,低声的请求他在明早,带着明月和辰星一起出战,同时叮嘱说:
  “家康殿,这是他们的初阵。如果能斩下敌人的人头,那当然最好,但是他们都是,没有父母的孤儿,还请多多照顾他们的安危。”
  秀吉说完之后,马上示意明月和辰星,上前给家康见礼。看到在面前恭恭敬敬的,向自己行礼的两位青年,家康连忙一边还礼,一边对秀吉回答:
  “关白殿下,家康在16岁参加的初阵。时光飞逝,眼看我就要五十岁了。我一定在战场上,照顾好您的外甥秀次大人,和明月殿还有辰星殿。虽然不敢保证一定取胜,但是我一定会保证,他们几个人的安全。未来的天下,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
  家康的发言让秀吉颇有感触,心里泛起一丝的不甘。自己今年已经57岁了。能不能看到统一日本,取道朝鲜,进攻明国,征服世界的那一天,都未曾可知。眼下当务之急,是能让唯一的儿子,还不到一岁的鹤松,在未来能更好的,继承丰臣家的家业。因此当务之急,需要想尽办法培养出,能辅佐他的忠臣良将。看到明月和辰星,一天天的成长,就算不为征服世界,为了鹤松也需要尽可能的,收买他们的忠诚。思忖至此,他用满怀期待的眼神,凝视着明月和辰星,轻声说到:
  “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吃饱睡好,明日一战成名,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明月和辰星齐声回答:
  “感谢关白殿下的厚意,我们二人一定会奋勇作战,回来向您报告”。
  秀吉和家康闻听此言,又对二人鼓励一番之后,携手揽腕的离开了这里。
  初春季节的伊豆国(注6),从南向北的海风,终于在正午之时不再寒冷。明月和辰星二人,在到达这里一天之后,才发现蔚蓝色的富士山,和雪白的山顶,就在他们的眼前。但是,明天就要奔赴战场的紧张,让他们完全没有,第一次见到富士山的兴奋之情。
  京都的生活,让他们远离了海边。明月享受的闻着海风的味道,想起来大野治长曾经说过,从大海这一侧看到的山景,叫做海富士,从山麓北侧的甲斐(注7)看到的,叫做山富士。战争还要多久才能结束?家乡还要多久才能回去?山富士还要多久才能看到?还有个最简单的疑问:
  “明天的我,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第九章终
  注1:沼田领地,位于群马县沼田市。
  注2:中国地区,位于日本本州岛西部,由鸟取县、岛根县、冈山县、广岛县、山口县5个县组成。
  注3:节刀:日本历史上,天皇当政的律令制时代,曾经为出征大将或谴唐使节御赐一柄武士刀,名叫“节刀”,象征权力和荣耀。
  注4:铁炮,日本的火绳枪。公历一五四三年由葡萄牙人漂流到种子岛,而将火绳枪传入日本。
  注5:箱根,是日本的温泉之乡和疗养胜地。其位于日本神奈川县西南部,距东京90千米。
  注6:伊豆国,现在日本静冈县的一部分。
  注7:甲斐,现在的日本山梨县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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