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辛弃疾也不等张鼎丰有所反映,从容不迫地从袖内取出一件东西,掌心一摊,缓缓递予他。
张鼎丰不解其意,疑云满腹地盯着那一份类似于宫廷戏中臣属向帝王进言陈事的黄皮奏章思虑良久,就是不敢付诸于行动。
乖乖,这奏章封面皮色犹似镀金一般,在火烛映照下,还泛有点点金光,一看就便知绝非凡物。张鼎丰再傻,也知晓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黄色乃为君权的至高象征,为深宫皇族特权荣极之尊色。
“这东西一看就造价不菲,拿到市面上定能造成不小轰动。老爷子出手阔绰,我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厚礼相待?”张鼎丰笑着道。双眸却始终徘徊在金皮奏章上头,一副恨不能当即纳入怀中的贪婪模样。
辛弃疾霎然一怔,这孩子,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吧。面色戚戚地望了他一眼,却见张鼎丰见钱眼开已然到了拔不开的境地,不由凄然苦笑道:“难道,小友当真不识得此物为何?”
“咦,难道不是黄金叶子吗?”张鼎丰理所当然的说道:“要不说还是这种金灿灿叠成摞的东西最好看,咳咳……老先生莫要轻易误会,熟知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人一向视金钱如粪土的,而在众多粪土之间,我最讨厌的便是厚度适中的金叶子。”
辛弃疾顿时满额黑线,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小友倒也不失为一个性情之人。只是……这黄金叶子并非……”
“并不是赠给我的吗?”张鼎丰黯然失色地突然插嘴道:“哦,那确然有些可惜了……不是,我是说,若是老先生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难办之事需要托付于我的话,那老先生完全不用顾忌这几片黄金叶子的情面,在下定然会看在那个……啥啥的份上,全力以赴的。”
“噢--”辛弃疾逐渐有些颓废的神情,登时变得精神焕发,情绪激动地望着张鼎丰,说道:“如此说来,倒是老朽度人之腹,实在羞愧啊!既然小友肯帮忙,那烦请小友摊开这封奏章翻阅一遍,看这其中是否有甚不妥之处?”
“老先生何需此言,全不过是举手之劳之事,我定当竭尽全力……”张鼎丰猛然脸色惊变,情绪失控地高声道:“什么?你说这玩意是奏章?”
辛弃疾微微愣了愣神,“哦”地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奏章,不然小友以为又是何物?”
“我以为……”妈的,这下子丢脸丢到太平洋了。张鼎丰讪讪一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一把接过辛弃疾托了许久的黄皮奏章,呼啦一声,颇是随意地翻弄着,说道:“我也以为只是一封奏章而已!”
张鼎丰对古代奏章并没有过多涉猎,时至今日脑子里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那些满清辫子戏当中百官臣子给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殿前奉折的一幕。
他径直翻开先行粗略瞥了眼标题,只见扉页竖着一行醒目大字:上圣君平胡八策书!
平胡大概就是灭掉胡人的意思,至于八策,应该就是指八种实际有效的方针吧。
“敢问老先生,这位骑步大将军周敦武却是何许人也?”张鼎丰并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官衔等级,只是在检视到署名时,发现这封上书给当今皇上的奏章乃是由这个叫周敦武的家伙所撰写的,而且看着军衔并不低的节奏,是以才会有此一问。
“周敦武嘛?”
也不知老辛是不是跟这个家伙不对付,在提到周敦武三个字时,张鼎丰看到辛老头的眉棱骨很明显地颤了三颤。冷哼一声之后,方才接着说道:“此人乃是皇上的堂弟和顺王周严庆之子,性子专擅跋扈纵恣不制,原是皇上钦定的平胡骑步大将军,后来我大宋与契丹等部关系缓和,他无事可做,便闲置于朝中,此人因擅于拍马溜须之术,极得圣上赏识。皆源于此,朝野上下才会传有一个‘武太子’的诨号。”
武太子?张鼎丰愣了一下,我从来只听说过太子,这武太子又是个什么花头?他大感兴趣的望着辛弃疾,笑道:“老先生实在不地道了些,我既已然承应你的差事,你还有心卖弄官司。快与我说道说道,这‘武太子’究竟何故?”
辛弃疾顿时怅然一叹,沉吟良久,便才不胜唏嘘的娓娓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这老皇帝自打接连遭受丧子之痛的打击之后,精气体力大不如从前那般威猛,虽则也曾选筛秀女充盈后宫,怎奈硬件设施不过关,无论心思如何枉费,到最后也只能是望梅止渴徒唤奈何。
近几年随着朔方与西北方的党项部落拓跋氏对大宋国觊觎之心的日益渐增,朝中各派纷纷上书提议,应从众多皇室侄子当中择优一位品端学粹气度轩昂之人擢为太子,当然,主动搅入朝局参与其中者无非皆是谋定良久早有打算的党派之人。
而在众多皇室侄子当中,呼声最高的二人,其一便是皇上堂弟的亲生儿子周敦武,此人肩能扛鼎孔武有力,在军营之中素有威望,极得一众武官的推崇和爱戴。
另外一人,便是圣上的同胞兄弟“风流王爷”康王膝下之子--周敦儒,此人学识渊博玉树临风,在朝野之中久负盛名享有盛誉,很受朝臣的敬重和钦佩。
这二人,一文一武,一儒一俗。明眼人皆是了然心胸,倘若陛下再无所出的话,他朝登极皇位临御天下者,必是这二人中的其中一者。
原来如此!
怪不得老子翻阅到现在,扑面而来的媚谄阿谀之词令人极度不适,全篇仅除却一小部分能瞧得过去的有价值的信息之外,剩余者无不洋溢着歌功颂德阿谀奉承之气息。
譬如这一段“圣上与天共齐,与地相及。龙威罔极,至极无边。德齐尧舜禹汤,文工武治兮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雄才大略,励精图治乾坤日月明……”
妈的,老子自认在拍马屁功夫上颇具天赋,没想到这位周兄台端的是厚颜无耻至极,比老子还不要脸还无耻,老子跟他相比,简直清新脱俗幼稚得有些过分。此人,实乃是我辈学习之楷模精神之领袖!
贱人素来相轻,一下子,张鼎丰对这位周兄台心生恶念,再无半点好感可言。
至于这奏章上所奏的《平胡八策》事宜,也不过是周敦儒借着恭维皇帝老儿的名号为对方歌功颂德罢了。其他的,实在与“平胡”二字相去甚远,不提也罢。
“要我说,这封‘武太子’由他人代笔所撰写的《平胡八策》完全可以换一个名副其实的标目。”张鼎丰重哼一声,冷笑连连的说道。
“哦?”辛弃疾眼中精光一闪,颇有兴致地望着他:“敢问小友,可是有何高见?”
张鼎丰无奈的摇摇头:“高见不敢当,只是‘武太子’这封‘标新立异’的奏章离题万里,唯剩不多的,却也当得起八个字。”
“哪八个字?”辛弃疾急声问道。
“不战而退,引胡入关!”张鼎丰不假思索的说道。
咣当!
像是一枚棱角有致的石子投入波澜不惊的湖面,不期泛动阵阵涟漪与条条波痕。
此子心怀天地大公无私,……也太妈敢说了!
这等惊天骇世之言论,实在愧煞老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