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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鼎丰偷偷打量了一眼另一桌上的韶龄女子,只见她长得淡眉细如柳轻睫羽,眸璨若星玉琼鼻,唇似点绛贝齿新,肌肤胜雪青丝纤,一袭素纱及地长裙着身恰如广寒仙子落红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美的实在让人不忍直视又难以避开亵渎她的目光。
这样的女子犹如谪落凡尘的九重天仙子,生的姽婳娴静,在张鼎丰眼中,竟比他那个世界中的绰约女星还要窈窕三分、貌美七分,简直是人间不可多得的仙物!
那白衣女子眸光流盼间甚是灵动,璨若星辰的眸子偶尔投射在张鼎丰身上,见对方同时在打量她,不禁莞尔一笑,眉目间隐隐透着几分腼腆和羞涩,却完全没有任何厌恶和不适之感。
多么平易近人的女子啊,就是择夫的眼光有些问题。张鼎丰情不自禁的暗叹着。
此时门口并未随着方才事态的平息而告一段落,相反,被那白衣女子倾城美貌吸引来的食客渐次围堵在了门口,张鼎丰倏然感到他们像是动物园里等待着被人参观的猩猩,令人发指的还他娘是免费的。
不过好在张鼎丰为人爽快,心底无私天地宽,反正他们不是来参观我的,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再者又有众多莺莺燕燕缤纷俏蝶挤在门口叽叽喳喳像一群百灵鸟,桃李竞芳极其赏心悦目,快哉乐哉!
“小蝶,快来瞧,原来真是的柳公子和素秋荷姑娘。”一位打扮惊眼的麻子姑娘爬在门口撕心裂肺的唤着友人。
“没想到他们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好感动啊!”麻子姑娘的友人却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双十佳人。
感动个屁啊!你们再敢犯花痴,看我敢不敢动你们。张鼎丰在自己的那个世界就十分厌恶脑残粉丝的盲目追捧和崇拜,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依旧如此。
原来她叫素秋荷,倒也算是个诗情画意的名字,较之我张鼎丰三个字不遑多让。
酒菜很快上齐,酒据说是燕云楼刚酿成的荷花酒,色泽呈微绿,酒香浓郁口感醇厚甜润、柔和适口,教饮者回味悠长。张鼎丰举着双箸络绎不绝地点在菜盘中,他早上因为王小哈的一把火致腹内未食半点吃物,早已饿的是前心贴后背,等菜饭送齐已然饿虎扑食般开始大快朵颐,至于要讲究甚斯文甚细嚼慢咽他可不在行。
只以为他的吃相难登大雅之堂,不想赵小哼二人狼吞虎咽直直如饿狗抢食,很快满当当的一桌子美味佳肴被他三人风卷残云般地吞进肚腹内,桌上顷刻间只剩下些残羹冷菜,触目间狼藉一片。
“好饱!”赵小哼、王小哈靠着椅背,不约而同的叫道。
“忒地有辱斯文,实在不堪入目!”柳浅白举着青瓷酒盏颇是轻蔑鄙夷的摇摇头,说完一饮而尽。
“斯文顶个鸟用,说穿了还不是个败类!”张鼎丰优哉游哉的剔着牙,软绵绵的回敬了他一句。
自恃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柳浅白在姑苏城中受万人追捧,每次出游全城的男女老少都必争相来观看,没想到今日会在燕云楼这种远僻之地遇到张鼎丰此等粗鄙之人,见对方如此嚣张跋扈,丝毫未把他这个姑苏才子放入眼中,不禁轻摇折扇,冷哼道:“泥猪疥狗不足惧!”沉吟三分,又接着道:“孝、悌、忠、信、礼、义、廉……”
赵小哼还在捧着菜盘子舔得起劲,无意听那白面书生酸溜溜地出口成章,虽不知他咿咿呀呀吟的什么玩意,听起来倒也文雅得紧,嘿嘿一笑,低声询问道:“管事……那个胡公子,他说啥呢,听着怪好听的。”
张鼎丰斟了杯酒,冷冷一笑道:“他骂你无耻。”
“那怎么我没听出来?”赵小哼继续舔着盘面,不以为意的问道。
等你听出来他柳浅白这些年在姑苏城中算是白混了。张鼎丰咬牙切齿地暗忖着。
“还是文人好,骂人都不带吐脏字,不像我……他妈的王小哈,你给老子留点。”
饶是张鼎丰浪迹江湖多年,见过没心没肺的,却也是生平第一次见识到赵小哼这种极品,不由大为折服钦佩,自惭形秽。
“斯文败类何挂齿!一、二、三、四、五、六、七……”赵小哼等人可以没心没肺,张鼎丰可不能坐视不理。别人都伸拳过来了,自己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
你骂我无耻,我回敬你王八,大家平分秋色半斤八两,说到底谁也没吃亏。
“呃,胡公子,人家白公子作的诗听着就像弹曲那么好听,轮到你怎么光数数,还没数完……八、九、十。”王小哈打了一个饱嗝,脸色晕红而道。
噗嗤,那白衣女子素秋荷无意捕耳,忍将不住掩嘴轻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犹如玉珠碰撞,优美婉啭使人如痴如醉。
循着笑声而望,不期迎上来的是柳浅白怒目而视的嘴脸,张鼎丰看着他,心里咯噔一下,这小白脸恐怕对他早已恨之入骨,只是不便发作,若非有那素秋荷坐在一旁,想必此刻定然原形毕露。
“春满乾坤猪满门。”柳浅白眼中闪过一抹戾色,向张鼎丰投来一个凶神恶煞的目光。
“天增岁月人增寿。”张鼎丰呷了一口酒,转瞬之间便破了柳浅白的功。
“四面荷花三面柳。”柳浅白继续不依不饶。
“一城山色半城湖。”张鼎丰才不理会他是柳浅白还是柳浅黑,一律来者不拒。
虽则在大学里头他选的专业跟文学风马牛不相及,却对古代诗词楹联始终有着别样情怀,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人类精神文明的瑰宝和财富,张鼎丰实在不忍心看它们遭人冷落,于是在步入大学殿堂的那一年重拾古典名籍,整整四年手不释卷。他不想四处炫耀自己有多了不起,也不会天真到让所有人跟他一起重视中华文化,毕竟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张鼎丰只是在努力做好自己身为中华一份子的分内之事,做人,不就求一个问心无愧嘛。
对于楹联,以他目前的水平只能大概分清甚为“平平仄仄平平仄”、甚是“仄起平落”,也了解对对子的规矩是要求字数相等、断句一致、平仄相合、词性相对,更为之重要的是必须内容相关、上下衔接。
“小子无才嫌地狭。”柳浅白目光灼灼地望着张鼎丰,嘴角始终噙着一丝讥讽。他不相信,他堂堂姑苏柳浅白今日会栽倒一个不知名的土包子手中。
张鼎丰被他盯得心里一阵不爽,我跟你又没有弑父大仇、夺妻之恨,至于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么。再说,是你先来招我的,我张鼎丰行事原则一向是“别人欺我,退避三舍。如在放肆,赶尽杀绝”。
“大鹏展翅恨天地。”远眺着窗外青山葱笼,此时已近初秋,大雁开始南回。张鼎丰懒洋洋地对完柳浅白的楹联,忽然觉得心中十分落寞,仰脖饮尽杯中荷花酒,轻轻吟道:
“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全场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从衣装俗气的张鼎丰口中能吟出如此意境深远的一首诗词,他……该不会是抄的吧?
本来对张鼎丰相当不屑充斥鄙夷之感的柳浅白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万万没有料到如此雅致高妙的诗句竟然是出自一个粗人之手,脸上渐次苍白如霜,一双深邃诡谲的眼睛不断在张鼎丰身上扫射,他想看清楚这个人,柳浅白绝对不能容忍一个粗俗浅人胜过自己,哪怕一分一毫都绝对不行。
跟他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与他同行的素秋荷,她一开始也以为张鼎丰等人属槃木朽株,是以打开始一进门落座就沁着头两耳不闻窗外事。直到王小哈的呆言愣语引起她的注意,她也只是颇觉关风,当时并未做他想。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张鼎丰面对柳浅白的百般刁难中均能从容镇定一一化解,还丝毫不落下风。而他对于诗词歌赋竟然也是信手拈来,毫不拖泥带水,若非腹内有诗书肚中有墨者决计做不到他这般笃定自信。
柳浅白为人如何才情怎样她心中一清二楚,至于这张鼎丰又出自何师何门,她却一无所知。
在她不着痕迹的鼓励下,一蹶不振的柳浅白当即心花怒放,豪气填膺道:“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地作琵琶路作弦,哪个能弹!”张鼎丰灌了杯香气凛冽的荷花酒,打了个哈欠回道。
“山势巍峨,翮鸟不能越过。”柳浅白咕咚一声,倏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鼎丰。
张鼎丰右手擎着满盏,缓缓立起身跟他争锋相对,呵呵笑道:“崖壁峻峭,飞猿亦苦攀登。”
说罢,高举青瓷酒杯凌空入喉,将空杯掷在桌上凛然而道:“现在该轮到我出题了。胸藏万卷圣贤书,希圣也,希贤也。”
恍如平地一声雷从天而降,直击的脸上无半点血色的柳浅白接连倒退两步,甚是窘迫地栽爬在四方桌面上,眼神空洞无神,好似丢了魂魄。
张鼎丰大为轻蔑地冷笑一声,信手挝过桌上满壶酒一饮而尽,大笑三声,声如撞钟吟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赵小哼,王小哈,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虐。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吟罢,放声大笑。
“好!”人群央,不知是谁率先高唱了一声,随后附和之声此起彼伏。张鼎丰所在的三楼雅间门口早被前来一睹素秋荷芳容的仕子佳丽围得水泄不通,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无意见证了一首千古佳作的诞生。
身材肥胖的白方一夹在人群里头激动的是热泪盈眶,不由分说伸手就将身旁一位尖嘴猴腮的仁兄箍进怀中,喜极而泣道:“我这燕云楼要火了,我这燕云楼要火了……”
一听有人在喊“火”,双眼迷蒙的王小哈疾忙从桌头爬起,惊呼道:“管事老大,快,快,救火……”
“公子,再来一首!”门首一持帕不断拭着泪珠儿的娉婷少女语腔哽咽地竭力喊道。
“公子,你……好帅,我要给你生猴子!”方才无限迷恋柳浅白麻子姑娘哭天喊地道。
见那女子满脸兴奋神色,吓得张鼎丰摁住噗通噗通乱颤不已的小心肝连忙呷口酒缓了缓。你还是算了吧,如果是你身旁那位双十佳妍本公子倒还能勉为其难斟酌斟酌。
接着,所有人开始齐声呐喊:“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面对粉丝们强烈返场之要求,五味况陈的张鼎丰自然是有求必应。没想到一场抄袭会竟然硬生生演变成了一场演唱会,老子一不留神就成了大众偶像,原来当明星是这么爽歪的一件事,看来以后怎么也着得弄个全民偶像过过瘾才行。情绪高燃的张鼎丰看着粉丝们的疯狂尖叫,略一沉吟,便又开始不知廉耻地抄袭起来:
“邵逸斗酒诗百篇,姑苏市上酒家眠。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吾是酒中仙。”
不作迟疑,当即一手拖着半醉的王小哈,一手拽着半死的赵小哼奔下长梯,夺门而出,扬长而去。
“公子,……”怔了半晌的素秋荷幽幽醒转,轻绽朱唇贝齿,碎步款款,疾呼道。
可是,放眼望去,现场哪里还有张鼎丰三人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