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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二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商队护卫已经在校场整装待命,虽然高矮不一胖瘦都有,但任平生和薛义城还是感到十分的满意。
合计一共二百五十一名的商队护卫被打散开来,并入守城幸存的守军队伍中,由一些老卒负责简单的操练和指导,随后马上换上守军的军械开始熟悉城楼,好在这些人中也不乏原本就是军伍出身,相对而言,还算守规矩适应得也比较快,但是一些懒散惯了的,在被就地正法了四五人之后,很快那股桀骜不驯的野性就收敛了不少,俗话说乱世用正典,薛义城和任平生等人并没有任何时间和耐性打磨那些刺头,在这点上所有人达成了共识,当那几句尸体从校场像死狗一样被拖走的时候,剩下的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个,这些人自然有不乏刀尖上舔血的猛人,然而,谁也不会跟阎王爷过不去,在剩下的两百四十几人眼里,负责简单操练他们的李二狗简直就是杀神。
因为被拖走的那几句尸体,就没有一具是完整的,要么脖颈断了,要么五脏六腑碎裂,都是被李二狗亲手击杀的,招招致命,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这就是抗法的下场”
李二狗眸子森冷如刀,扫过剩下的两百多人,在他身后站着数十名面无表情的将士。
“我再问你们一遍,谁还有意见?”李二狗冷喝道。
死一般的沉寂,偌大的校场,出奇的安静。
“很好”
李二狗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开始分伍,叫到名字的出列,站到你们的伍长后面,没有叫到名字的,给我站在原地。”
很快数十名老卒就将二百四十几人瓜分完毕,就在校场上对这些新补充进来的新卒教授简单的行伍规矩,包括一些守城器械的使用等等。
此间暂且不表,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很快升上了枝头,沉寂了一个晚上的城楼再一次被紧张的气氛所笼罩。
尽管经历了一次的厮杀,但是守军的战斗力依然还是堪忧。
谁都知道精锐的培养不是一朝一夕,一支军队朝精锐的蜕变需要的是时间沉淀,长足的训练和厮杀,并且有良好的营养摄入,才能渐渐的成为人们口中的“虎狼之师”,历来朝代,胡人善战,与草原物竞天择的残酷环境也不无关系。
任平生也不奢求一支初次见血的军队能够披荆斩棘无所不能,好在从十几个商队征募的两百多名精壮倒是很好的补充了守军战斗力不足的短板,说来能够成为商队的护卫,也没有几个是吃软饭的,毕竟是要游走于边境,与匪贼和胡人打交道也不算少,手上没点功夫,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这也是任平生等人打商队主意的原因所在。
单单就这二百多人如果运用得当战斗力绝对不逊于一支七八百人的队伍,唯一麻烦的倒是如何不让这些人各自为战,实际上也更考验赵二等底层军官的能力,只有人人气往一处使才能发挥更强的战斗力,这也是任平生一早就命李二狗带着数十个伍长将二百多人打散的原因所在。
这些个护卫平日里也多是桀骜不驯之辈,眼里只有主家和利益,尽管被各家商队的主事交给了任平生指挥,但是能不能乖乖听话还两说,好在李二狗等人对付刺头还算有一套,先斩几个立威,再威逼利诱,随后由每个伍长领走训诫,很快就将二百多人安排妥当。
“时不我待啊”
任平生站在高耸的城楼上,一眼望去,城外已经旌旗林立,胡人已经开始集结,遥望人马,竟然比昨日更盛。
“不下于一万五千人”
一身戎装的薛义城神色十分凝重,他镇守黑铁城三年有余,如此大规模的胡人进犯,亦是初见。
“上一次胡人如此大规模南下已经是五年前了....”众人中同样神色凝重的赵二不由得感叹道。
此时的赵二刚好顶上赵孟的位置,地位有所提高,所以有资格插一嘴。
这也算众望所归,赵二家三代都是安北都护府的军户,他本人也是顶替了其父的名额当的黑铁城底层军官,别的不说,论对胡人的了解在场众人包括薛义城在内,没一人比得上他。
“转眼已是五年光阴”
薛义城感慨地点了点头,五年前的那场战役,他有所了解,那是承平元年的事了,时逢南方数州大旱,白衣教死灰复燃席卷了大半个江南道,也恰在满朝文武焦头烂额之际,漠北的突怏与漠南的阿史那普禅两个死敌竟然联手引兵犯边,不过数日连破黑铁城、庆功城在内的十几座城池,朝野震动,危机时刻,已经年近花甲的老将郭卫国不顾病痛引兵北上,经过十数场战役,逼得草原胡人最终退去,然而老将郭卫国也在回朝的途中溘然而逝,赫赫有名的郭家军也就此烟消云散。
老将郭卫国的殒逝在朝野中引起的震动丝毫不比胡人南下轻,尤其在军方,更是犹如地震般,薛义城虽然不曾见过郭卫国,但也参与了两次防守战,所以才有此感慨。
每一次的胡人南下,对安北都护府治下的普通百姓都是不小的伤害,赵二年纪虽然不大,却也经历过了几次的生离死别,有亲人也有战友,除了锤炼了他内心的坚强,也让他对胡人深恶痛绝。
望着越多越多的胡人骑兵,与赵二一样感同身受的守军将士大有让人在,两个民族的战争延续了已经不止一两代人,这些仇恨从来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没有身在其中也很难感同身受。
“如此大的阵仗,这是要重演五年前的战祸吗?”
任平生眉头微蹙,他的视力极好,胡人的兵马确实如薛义城所说的,起码不下一万五千人,也恰恰验证了他的猜测,胡人此次南下绝不满足于小打小闹,后续兵马可能还会源源不断的涌来,单靠黑铁城这点兵马着实有些凶险。
“加上从庆功城带回的一千将士,眼下整个黑铁城守军统共一千八百六十八人。”薛义城沉声道。
看了眼沉默的任平生,薛义城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单靠这点兵马,最多只能拖延一两日...”
任平生知道薛义城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劝他再做打算,薛义城虽然并不知道任平生的具体身份,但是并不妨碍他心中揣测,为将十多年,他也见过不少闲得没事干跑到边境游历的官宦子弟,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吏部尚书李元招之子,当时还是薛义城亲自护送去的漠南,眼下若是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然则看这形势胡人野心不小,任平生等人若是折在黑铁城,到时候他可是难辞其咎,薛义城自认不是怕死之人,但是如果死后还要祸及家人却也非他所愿。
但是薛义城并不知道任平生所想,在决定来边境之前,他也早就慎重考虑过种种风险,这几年边境防线蠢蠢欲动他早有所耳闻,他与李二狗赵黑子等人就是奔着这种不安分来的,对于所谋极大的任平生等人而言,这种不安分的环境才是壮大己身的最佳土壤,眼下虽然危机重重,但是还不至于让他夹着尾巴跑路。
想此,却听任平生说道:“薛镇将且宽心,都护府诸位大人对胡人的动向定然也不是一无所知,眼下我等只要尽心尽力守住两日,最多三日,援军就会来到,届时胡人也讨不到多大便宜。”
“再者说,此次胡人虽然声势浩大,但是比起五年前的十万胡骑南下,还是大大不如,薛镇将想来也清楚黑铁城丢失的后果,不仅你我,想来都护府的诸位大人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薛义城闻言心中默然,正如任平生所言,黑铁城这第一道防线一旦被突破,庆功城在内的四五座城池和戍堡基本就裸露在胡人的马蹄下,届时大量的胡人骑兵将以黑铁城、庆功城、点将城这几座安北都护府所设的北方防线为屏障,没了后顾之忧,就进可攻退可守,再伺机封锁几条南下要道,以胡人骑兵的机动性随时可以挥兵南下,到那时候形势必定糜乱不堪,莫说安北都护府,便是整个朔方镇都要笼罩在胡人兵马的威胁中,若是各军再拦拦截不利,胡人趁机杀入关中道,那他们真是大宣王朝的千古罪人了。
“庆功城乃是李辉煌将军镇守,麾下兵马三千,乃是精锐老卒组成,距黑铁城不过两百里的路程,想来李将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薛义城沉声道:“数日前,李将军的副将交接物资时说漏了嘴,说近期将有大战,当时没细想,看来消息灵通的李将军已经提前收到风声。”
“那批物资为何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运往庆功城,至今我还想不明白。”
任平生望着薛义城说道:“按道理就算李将军已经提前收到风声,才更不应该这节骨眼来动用黑铁城的物资,他不可能不知道如果黑铁城被攻破的后果有多严重,更何况就算多了这一部分的物资,一旦黑铁城失守,以庆功城的环境,恐怕连两天都守不住,想来大家都很清楚。”
任平生等人研究过安北都护府北线的防御线,多年来,这条防线主要还是以黑铁城为核心,北侧的庆功城和南侧的点将城不过是互为犄角之势而已,论险要和城池的防御性能,后者还是稍弱,黑铁城若被突破,地势更加平缓也谈不上多险要的庆功城和点将城根本守不住。
薛义城闻言摇了摇头:“这也是我琢磨不透的地方,不过李将军身经百战,应该有自己的谋划吧。”
“也许吧”
任平生闻言摇了摇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假设,我的意思是如果这道命令并非李将军下达的,他也不知道黑铁城这批关键的物资已经运往了庆功城,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难道是李将军身边的人假传命令?”
薛义城能成为黑铁城的镇将,自然不是蠢人,略一思忖后脱口道:“密间!”
任平生微点颔首:“赵孟露出马脚后老黑顺藤摸瓜找出了一点线索,也好在你提前归来让赵孟露了马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薛义城闻言,恍然道:“也对,胡人既然能在我身边埋下赵孟这颗暗棋,对其他将领的渗透肯定不会放过,胡人想轻松地拿下黑铁城,无非就是将守军调离最好连守城物资都没有,若非明日乃我父亲六十大寿,想来待我等归来时,黑铁城早就陷落了。”
想此薛义城不由得心生侥幸,若非心挂老父的六十大寿所以走得匆忙,一旦在庆功城耽误个三五天,到时真是不堪设想。
“这也不过是猜测”
任平生神色凝重道:“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我担心后方的援军可能不一定能够迅速的赶到,胡人密间可不止赵孟这类军方将领,像尉迟孝跃这种以商队为名的爪牙定然不少,只要被拖住一日,黑铁城的危机就多几成,最终沦陷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薛义城脸色十分难看:“要不要快马加鞭去通知庆功城和点将城?”
“昨日发现胡人有攻城的迹象就第一时间点燃了烽火,除此之外也派了几波令兵前往都护府求援了,希望来得及吧。”任平生闻言沉声道。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坚守一途”
任平生视线投向数公里之外:“就是不知道能否撑到援兵的到来。”
薛义城见状,猛然握紧手中的长戟朗声道:“为将者马革裹尸在所不辞。”
“为了我们的父老乡亲。”
“血战到底!”
城上众人包括任平生在内的其他人皆神情一肃,历来边军将领多豪杰,如薛义城这等视生死为小事的将领,不敢说比比皆是,却也不算少,毕竟城门的后面就是他们家人和好友,北地多慷慨悲歌之士也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