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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虽有胡太医的精心调理,但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老。
六皇子起了疑,不动声色地让太医院的心腹打探了好几回,胡太医守口如瓶,硬是一句有用的都没探听出来。
百密必有一疏,有一回,心腹终于拿到了皇帝喝剩的药渣,闻后辨出其中的几味药材,大惊失色,立即传话到了六皇子耳里。
王相与六皇子密密谋划一番,皆觉得要是错过这次机会,等太子登基后,一切将无力回天。
于是决定兵行险招,一切等拿下皇位再做商议。
秋去冬来,第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簌簌落下,红墙绿瓦的皇城一片银装素裹。
兵部尚书急急地冲进大殿,带进一室风霜冰雪。只见他神色凝重,请安后双手递上折子:“皇上,急报!西离忽然出兵,二十万大军逼近我国边界,三皇子请求皇上火速派兵支援。”
李宗面白气虚,身子已经勉强靠药物吊着,此时听到这则消息,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伺候的鹤公公急得双眼冒光,就要去找太医,被李宗拦下了:“一点风寒,不碍事。”
鹤公公知道皇上是想保密,也暗道自己心急了,于是不再多话。
李宗顺了口气,问:“怎么回事?”
兵部尚书范飞鸿是何家的姻亲。他道:“今日下官收到三皇子的折子,说西离忽然出兵,已经在来桦坡驻扎,这折子已经过了十天,想必此时已经打起来了。”
因西离国多年来一直与世无争,偏安一隅,哪怕是朝国与渝中联手大军压境的时候,西离国也未曾横插一脚,是以,这么多年来,守在西离边境的大军并不算多,只是做做样子。
这会竟忽然调了二十万大军,兴许已经破了边境的民宁州,这可如何是好?
李宗头晕目眩,喝了一口凉茶才稳住心神:“折子。”
鹤公公连忙上前,取过折子递给皇上过目。
确实是十天前的事,三皇子说民宁州只有十万大军,就算调完边境也不足十五万,与西离相差了整整一倍。
顾不得身子不适,李宗连忙召集三品以上大臣,共商良策。
王相道:“三皇子毕竟年轻,远不如慕容将军能征善站,经验丰富,臣推举慕容将军为元帅,前往西离!”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李域虽不知王相心中所想,但凭直觉,王相必定有所图谋,正要开口反驳。
却见慕容单单膝跪地:“臣愿意领兵前往,驱逐西离士兵,护我裕国千秋万代!”
他本是将军,大敌当前,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会毫不犹豫地上阵杀敌。
李宗准了,命他领十万将士,即刻出发前往民宁州。
大战迫在眉睫,第二日,慕容单一身金色铠甲,头戴铁盔,手持佩剑,坐在马上随军出发。
慕容锦在宫女的搀扶下前来送行,一双眼睛肿成了核桃:“父亲,一定要大胜归来!”
慕容单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柔声道:“等为父回来的时候,应当有个小外孙了吧。”
慕容锦忍着泪,频频点头。
她觉得心酸,父亲如今已经年逾四十,鬓间已经白发苍苍,却还要提枪上战场。
慕容单走后,李宗开始隔三差五的缺席早朝,甚至过了几日,直接下旨命太子监国。
圣旨一出,朝堂又是一阵动荡。
六皇子与王相面上看起来与旁人一般惊讶,可李域看得清楚,这二人眼中哪里有丝毫讶异的神色,分明是早就知道。
何王爷坐不住了,至那次与皇后不欢而散后,兄妹二人已有两个月多未曾相见。
皇后将宫女全部遣了出去,语气也不太好:“怎么?又需要我这个皇后做什么事?”
何王爷顾不上她阴阳怪气的语调,面色沉沉地问:“你老实跟我说,皇上是不是不行了?还有多少日子?太子妃的胎都将近三个月了,你怎么竟一点作为都没有?”
对面何王爷怒气一般的发泄,皇后也沉下脸:“怎么?你这是来质问我?”
何王爷走了两步,深吸几口气,再面对皇后时,语气缓和不少:“是我焦躁了。你跟我说,皇帝还有多少日子?为何你不提前报与我知?我现在一点准备都没有!”
皇后皱眉,显然不知情:“皇上不是偶感风寒吗?”
她不是没问过,前两日她还特地招了胡太医来诊脉,旁敲侧击问了几句皇上的病情,胡太医可以一口咬定皇上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怎么一转眼,就没剩几日了?
何王爷压下心头的怒火,心里暗骂这个妹妹没用。
“太子都监国了!你觉得是偶感风寒?”
“监国了?”
皇后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喃喃道:“那不是好事吗?太子继位在望,你这么着急是为什么?”
“好事?哼!要是咱们的好侄女能怀上个太子的长子,那自然是好事。可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你还不明白吗?”
“慕容单领兵在外,万一他打了胜仗归来,地位更加不可撼动。他女儿所生的儿子必定是将来的太子,还有咱们何家什么事?!”
皇后心神一凛,是啊到时候还有何家什么事。她抬眸,眼神坚定狠戾:“哥哥想让我做什么?”
何王爷咬牙:“听着,尽量除去慕容锦肚子里的孩子。若是、若是发生别的变动,咱们何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什么叫别的变动?
皇后准确地捕捉住他话里的意思,心尖被提了起来:“什么意思?你是说王家兴许要反?”
何王爷脸红脖子粗:“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收到密报,这几日王相频频召集家臣,都是他往日里的心腹。可恨我这时才知晓,要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皇后听出他话里的怨怼之意,默默咽下喉咙里要反驳的话,这事确实是自己的疏忽。
“早在太子一力主张开科举时,我就该起了戒心,他这番动作,分明是要过河拆桥!偏你还把他当作是从前那个事事依附你的小太子,不信你看着,等他大权在握那一日,就是咱们何家灭族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