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只有一扇大门，门前站了四名守卫。
　　李域与顾思祺躲在林间，被黑夜隐去了身形，低低的谈话声在夜里听得分明。
　　“哎哟！这么凉快的天，居然还有蚊子！”
　　“咱们在这不眠不休地守了两日，天天跟着庙里的和尚吃素，半点荤腥都不见。我都快成和尚了。”
　　“行了行了，都看着点，今日沉小公子出殡，我估摸着再过两日，咱们也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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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翻墙吧，收拾这四个人不是问题，但是肯定会弄出不小的动静。
　　禅音寺久负盛名，香火旺盛，沉家小公子还未出事前，每日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收到的香火钱自然也多，是围墙修得比别处的要高，墙上的漆还是重新粉刷过的。
　　李域从小习武，轻轻一跃变上了墙头。
　　顾思祺在下方抬头叹了口气，幽幽看着站在墙头的人：“你就这么把我扔在这吗？”
　　李域默然片刻，还好他早有准备，方才下马的时候，解了套马的缰绳，正好派上用场。
　　“上来。”
　　顾思祺嘴角抽了抽，认出了这是什么，怎么想都觉得怪异。
　　李域没费什么劲就把他给带了上来。
　　千古寺庙沉寂如古井。
　　只有沉重生前住过的那一间门外是有守卫的，且燃着蜡烛，并不难找。
　　两名守卫的声音还堵在喉咙里，就被李域两掌给劈晕了。
　　沉重在这一间房里出的事，头七还未过，屋子内灯火通明。
　　李域一看便知，屋子内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就连那挂着沉重尸身的绳子都未解下来，晃晃荡荡地挂在梁上。
　　李域对这情形司空见惯，已经开始进入状态，仔仔细细地在各种搜寻，顾思祺牙齿打颤：“殿下，这这……”
　　“快去找线索。”
　　他们的时间不多，大门外的人随时可能回来。
　　地上乱糟糟的，被褥衣衫散了一地，可见那日二人的战况有多激烈。
　　屋子是从里面锁起来的，最可能的情况就是，凶手从窗台跳进来。李域两步走到窗台，一手提着蜡烛四处摸索。
　　窗外是一大片菜地，夜间散发着刺人鼻腔的肥料味，李域忍不住皱眉，将窗户关了起来，饶是他都受不了，更何况那个贵公子。
　　“走了。”
　　顾思祺惊讶问：“这就看完了？”
　　“难不成你在这处陪着沉重吗？”
　　顾思祺吓得一个激灵，两步迈到了李域身侧，紧紧拽住他的胳膊，嘴里不停道：“走走走。”
　　二人回去的时候，早就过了宵禁，只能等第二日天光亮的时候，才进得了城。
　　顾思祺问：“你有没有看出什么？”
　　李域说出自己的猜测：“那名妓子，就算不是她，她也是帮凶。”
　　“可那日，所有人都看到妓子昏迷不醒，背后也受了伤。”
　　“她不能先杀了沉重，再把自己弄伤？”
　　两人在城门不远处的小林子里等，搭起了小火堆。初秋的夜，清冷的繁星在黑幕中闪烁，风一吹，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金黄的光晕映着李域刚毅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的鼻梁高挺，黑如漆墨的眸子显得越发深邃。
　　顾思祺拨了两下火堆，发出几声清脆的响，明亮的焰火蹿起起来。
　　要是有个烤鱼烤山鸡什么的，就好了。
　　李域又说：“也不知道那人救出来的没有。”沉大公子不可能看不出那女人有问题，也不知道那人还有没有命。
　　卫东的手下皆是好手，只是沉府戒备森严，别出事才好。
　　顾思祺道：“别死就好，万一她死了，谁还能证明笑笑的清白。”
　　天刚亮的时候，二人牵马入了城。
　　顾思祺兴匆匆地买了香喷喷的葱油饼、小馄饨、糖葫芦、酥饼要带去给笑笑，李域要去见卫东，因此二人一道抄小道去了书院。
　　卫东早就在地下室里等着，除了笑笑外，地上还躺着个女人。
　　顾思祺殷勤地将买来的早点捧到笑笑眼前。
　　“笑笑，都是你喜欢的。”
　　卫东眼皮一抽，当作没看到。
　　李域习以为常。
　　四周的空气酸得冒泡。
　　笑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没看到地下躺着个人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吃！
　　“看到了啊。”顾思祺小声嘀咕，“她不配吃我买的早点！”
　　笑笑：“……”
　　李域与卫东憋着笑意。
　　地上的女人幽幽转醒，见到眼前的几人正要尖叫。
　　笑笑狠戾地打断她的话：“闭嘴！再叫让你死得很难看！”
　　女人瑟瑟发抖，眸光泛水光，及时捂住了嘴，生生将喉咙里险些迸出来的破音憋了回去。
　　李域这才看向地上的女人，又见卫东与笑笑的表情不太对劲，问：“怎么回事？”
　　卫东道：“抓错人了，这不是那个女人。”
　　顾思祺啊了一声，“怎么会？你没按照我给你的地图去找的吗？”
　　卫东忍不住心底诽谤，就是按照你给的地图才抓错的好不好！
　　兴许他自己去找，还能准确地把人给挖出来。
　　李域盯着地上的女人，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衫是绸缎所制，不像是一般的丫鬟。
　　有些麻烦。
　　这女人看见了他们几个人的模样，就算不是她，也要处理了。
　　“你是谁？”
　　女人惊恐万分，动了动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笑笑问：“你到底是谁？！秦心和你是什么关系？再不说，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了！”
　　女人连忙道：“我说、我说。”她努力收回泪光，“我是沉家三小姐，沉吟。”
　　李域摸了摸太阳穴，看向卫东：“你怎么抓了个这么大的麻烦回来？”
　　卫东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进了府，就往东边跑，一个暗卫发现有一处厢房前守了好几个护卫，自然就以为是那一处。
　　顾思祺好心给了个建议：“要不，卫统领，你将三小姐给收房了吧！这样既不用杀她，又保全了我们。”
　　说完后，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
　　“反正你夫人也过世了许久，这三小姐长得不错，也是个清秀佳人，陪你也不委屈。”
　　卫东一脸黑线，这丫头跟他女儿看着差不多大，他没这个老脸下得去嘴，狠狠剜了始作俑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