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祺惊讶：“啊？我还以为抓到凶手了。”
　　许尚书见他一副单纯的模样，忍不住要告诫两句：“贤侄，你年纪尚小，又不在朝为官，别想这些有的没有。还是赶紧娶一房媳妇，给你爹开枝散叶才是紧要事。”
　　顾思祺抬头望天，许尚书怎么也和他爹一样，动不动就催他快些成亲的。
　　“世伯我就先走了，您跟我一块儿走吗？”
　　许尚书摇头，“你先回去。”
　　他还没开口要人，哪里敢走。每日数着指头掰算，还有八日半了。
　　顾思祺转头去找了李域，对上李域询问的眼神时，摇了摇头，许尚书没拿到人。
　　这秦心也不知是死是活。
　　二人上了香，也不好久留，向沉羡提出了告辞，沉羡作势要亲自将他们送到大门，被李域拒绝了：“不必了，今日是沉小公子的葬礼，大公子节哀，还请转告沉相。”
　　沉羡见太子如此体恤，眼眶泛着红色的血丝，哑声道：“太子殿下慢走。”
　　小厮领着他们走到穿堂时，顾思祺忽然哎呀一声，“我肚子疼，哪里有茅厕。”
　　李域嘴角一抽，这货动作真是浮夸，但还是十分配合，紧张道：“你怎么了？”
　　“肚子忽然疼得厉害。”顾思祺皱脸。
　　小厮一听，指向东边的方向，从这处走过去还是有些距离的，怕他迷路，还是说：“奴才带您过去吧。”
　　顾思祺一手捂着肚子，面色痛苦，一边道：“别，你照顾太子殿下，我去去就回。”
　　哪能让太子殿下自己出去，万一被公子知道了，肯定要怪自己照顾不周之罪，于是道：“是。”
　　趁着小厮不注意，顾思祺冲着李域眨了眨眼，兔子似的身影闪得飞快。
　　李域视线扫了一圈，抬脚往西边走，边道：“我瞧那边有处湖心亭，我去等着他，今日是沉家出丧，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小厮犹豫起来，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奴才不敢，要是怠慢了殿下，大公子恐怕头一个拿奴才出气。”
　　李域对沉家的事不太了解，又问：“怎么从前没听过沉家大公子的名号？”
　　小厮看了眼四周，没人，才开口：“从前是沉相掌家。”
　　哪里轮得到大公子，也就是这两日沉小公子忽然走了，相爷和夫人双双病倒，大公子才挑起了沉府的大梁。
　　否则，小厮撇撇嘴，有些不屑，一个庶出的公子，哪里就轮到他出头了。
　　李域步入九曲回廊，池边的荷花谢了，看起来甚是萧条苍凉，真是与如今的沉家应景。
　　“哦？这沉大公子看起来十分有能力。”
　　小厮见太子殿下亲切，不似二皇子，回回来都摆谱，对他的问题也乐意解答。
　　“大公子其实一直都很出色，只是沉相不喜欢，夫人也不喜欢。府里只有沉小公子是相爷的宝贝疙瘩，人人都让着他巴结他，只有伺候好了小公子，才有出路。”
　　李域坐到了亭中的石凳子上。
　　“难怪了，之前从未听过大公子的名声。今日看他主持大局，丝毫不怯场，样样办得井井有条。”
　　“那他在朝中可有官职？”
　　小厮：“有的，只是相爷一直忽视他，从不肯费功夫在大公子的身上。大公子全凭着自己的努力，在礼部任仪制司员外郎。”
　　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相比之下，沉重无才无德，还能位列三品，确实是屈才了。
　　李域对这个沉家大公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看来这大公子真是不错。”
　　小厮见太子殿下如此看重大公子，心里也高兴。小公子对下人们非打即骂，反倒是大公子温文尔雅，府里许多人都喜欢大公子。
　　“大公子文武双全，人也和气。”小厮压低了声音：“从前小公子还在的时候，常常找大公子的茬，大公子默默受了不少苦，如今还万分尽心地操持丧仪，可见大公子心地善良。”
　　李域心想，善良不善良他不知道，但这态度看来，的确有点问题。
　　“行了，你先去忙。我在这儿坐坐。”
　　沉相夫妇双双病倒，房里根本离不得人，厅堂又在出丧，更是忙碌，是以在府中几乎无人走动，要么是在房里，要么是在厅堂哭丧招待宾客。
　　小厮见太子发了话，于是道：“那奴才去忙了。”
　　小厮走后，李域往与小厮相反的方向走。
　　走出了小花园，李域迈上右侧的抄手游廊，四处张望。看看何处有人守着，要么那处就是关押秦心的地方了。
　　可惜他走了一大圈，除了碰见几个行色匆匆的丫鬟，什么也没见到。
　　顾思祺往东边走，肚子疼当然是假的。穿过小花园，踏上鹅卵石铺陈的小路，枯黄的落叶被秋风吹得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今日竟无人打扫，让人生出一种颓败感。
　　顾思祺也是头一次来沉府，只得胡乱走走，碰碰运气。
　　前方还真有一处茅厕，隐在草木林中。顾思祺走近了才发现，有两个护院打扮的人也往这边走，他连忙将身形隐进了高大的树木背后。
　　还好今日穿的是件深褐色的直缀，与这木桩子的颜色一致，若是不仔细看，还真辨不出来。
　　护院一路走，一路交谈，谈话的内容已经全部落入了顾思祺这个有心人的耳朵里。
　　“昨日那小妞，你别说，还真是漂亮。”
　　“你怎么知道？大公子不是吩咐过，不能进去吗？”
　　“我进去送饭的时候看到的。”他进去的时候，有些好奇，就去拨了两下头发，没想到里面露出一张国色天香的容颜，难怪小公子不要命也要一亲芳泽。
　　“别废话了，赶紧回去守着。大公子交代了，要是出了差错，大家全都要死。”
　　“好好好。”
　　顾思祺看了不远处的厢房，看来就是关在那一处了，于是不动声色地往回走，又将旁边的一草一木牢牢记在心里。
　　顾思祺与李域在原地会和，沉府不便交流，二人一同出了府，顾思祺道：“我找到人了。等会去我家，我给你画一画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