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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风,轻拂杨柳,犹如妙龄少女的散发,飘飘撒撒。
林落图看着院前的杨柳,手中拿着《禹史》呆坐门前。恬静的时光让他的心神放松,怡然自乐。
铛铛铛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的画面。
林落图打开院门,迎面而来的便是季岚芳的一张笑脸。
“林兄,我来蹭饭了。”昨天林落图约季岚芳吃饭圆谎,没想到季岚芳这个实干派这么早就来了。
“请进。”林落图开口说道。
季岚芳走进院子林落图才看到他手中提着一包烧鸡。
“你这院子好雅致啊。”季岚芳惊叹道。
院中一颗杨柳,周边无数花丛,藤椅旁边一张桌子上放的是茶水与《禹史》,两百多平的地盘被利用的极其精致,一进门就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我朋友之前租的,他们正好有事出京,这院子就让我低价代住了。”林落图开口解释道。
季岚芳看了一会院落景色,收回心神,意识到有些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对了,差点忘了,这是三十两,昨天的事,谢谢。”季岚芳从怀里拿出三张十两的银钱。
林落图脸上表现出惊讶的表情,看着季岚芳说道:“季兄,你这是?”
季岚芳急忙说道:“林兄莫多想了,这是今早一早那许淮安还给我的,说来奇怪,他昨天才坑骗完,今早一早就上门道歉,让我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世间还有这等奇事奇人,罕见,罕见!”林落图也不客气,将银票接过来收入怀中,细看一眼有其中两张是昨日给张义的,还有一张明显不是他的。
“人生大起大落总是来的太快,让人刺激又无奈。昨日我还为如何还你三十两发愁,今天这就成了清清白白的人了。”季岚芳开口感慨道。
“许是那人也并非坏人,坑骗了你心中过意不去吧。”林落图打圆场,他还不想季岚芳将这无厘头事件的缘由联想到自己身上。
“兴许吧,都过去了,以后我小心些就是了。”季岚芳眼中有些哀伤闪过,显然许淮安对他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不说这些了,今日来找你,除了还银钱,便是来品尝一下你的厨艺,为了不白蹭吃,这不,我顺路买的烤鸡。”
晃了晃手中的手中的烤鸡,林落图面色有些尴尬。
“阿这……好吧,我就给你露一手!”说完让季岚芳在院中喝茶稍等,独自上厨房忙活起来。
季岚芳坐在藤椅上,将当前《禹史》的纸面折了个细角后便自行翻阅起来,与林落图斜躺不同,他坐的姿势端端正正。
厨房里乒乒乓乓的锅铲碰撞铁锅的声音不断传来,但是这频率却是让季岚芳有些不理解,炒个菜有那么激烈吗。
过了莫约两刻钟后,看书入神的季岚芳被一股焦味打断,眉头由不得皱起来,嘴角却是忍不住疯狂的抽动。
走进厨房一看,白白净净的林落图脸上沾满锅灰,黑一块白一块,那锅中豆子刚刚掺了些水进去,黑色斑点飘在上面,显然刚才的焦味就是那豆子火候不对炒过了,如今又掺水进去试图挽救。
林落图一身干净的衣服也是这脏一块那脏一块的,如此模样与那街边拾荒者相差不大,手中拿着锅铲看着站在厨房小门的季岚芳,挥起手中的锅铲说道:“季兄,稍等,马上就好了。”
“林兄,人生有很多事做不好也不用勉强的,不至于为难自己。”季岚芳使劲憋笑。
疯狂挥动的锅铲停了下来,呆了一会儿,看着锅中早已焦黑的豆子,和烟台几盘不像样的菜,低声喃喃道:“原来这么难呀。”
“怎么了,林兄?”季岚芳看林落图一副失魂的状态喊到,他并未听到对方的低喃。
回过神来的林落图尴尬一笑,说道:“没事,哈哈,其实我很少做饭,以前是家中长辈负责,所以这厨艺其实是我吹牛了。”
季岚芳看了看烟台的几盘菜,又看看林落图,挽起袖子说道:“我来吧。”
又两刻钟后,季岚芳与林落图在院中边酌清酒边吃烤鸡,桌上三盘素菜做的并不算太好,但也不差。
二人在桌上季岚芳细说着做菜的各种步骤与细节,林落图在旁如同一个小学生一般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
讲的差不多后,二人又聊起此次科考的一些方向,上次墨距讲学二人都受益匪浅,现今又交流彼此的心得。
人总在沟通中不断进步。
时光飞逝,酒足饭饱,收拾碗筷后季岚芳便要道别。
“林兄,多谢今日款待。”季岚芳笑着说道。
“你可别笑话我了,今天这菜你做的,鸡是你买的,也就酒是我的,但也是我那朋友留下来的。”
“林兄,我有个疑问不知当不当问?”季岚芳开口道。
“说!”
“你是不是家中富贵?”
林落图语塞,顿了一会后说道:“岚芳,你变皮了。”
随后解释道:“我家并不富足,只不过家父不让我进厨房,所以这厨艺就没有长进。”
“令尊不让你进厨房,我能理解。”季岚芳老神在在的说道。
“滚!”
林落图抬腿便是一脚,早已做好准备的季岚芳轻轻一歪便闪了过去,顺势跑开,开口道:“明日见,林兄。”
看着远跑的季岚芳,林落图蔚心一笑,看着这个寒士子弟放下心中的沉担,与他如益友般相处,是这般的妙趣。
城北一栋酒楼中,林落图坐在二楼边角靠窗的位置,许淮安在其对面,桌上二两茴香豆,各自一碗阳春面,一壶清茶。
昨天才被下毒恐吓,今天就要面对这个于自己是人间恶魔的人,许淮安小心翼翼低头扒面。
早上的饭菜他和季岚芳并未浪费,光荣的成为光盘先锋。晚饭就没办法了,他自己又不能下厨,也就顺便来酒楼了解温饱。
吃完了自己的面,林落图倒了一杯茶看着对面的许淮安慢慢喝了起来。
许淮安身材清瘦,五官清秀,唇色泛白看起来有些病殃殃的样子,眼睛狭长但并不给人阴险的感觉,相反平添几分憨实,大概是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培养出来的气质影响。
林落图伸手在桌上放了一颗药丸说道:“这是一旬半的解药,今早你做的还可以,没有让季岚芳联想到我。”
低头扒面的许淮安抬眼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将药丸收入袖中再次低头不语。
林落图也不急,就静静坐在对面,看着窗外的景色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再言语。
二人沉默相对。
林贵与邵景山是从峡省来贡京城谋生的商人,两人做的药材生意,药铺答应大量收购二人的药材,二人不辞辛苦从峡省押送大批药材进了贡京城,不曾想上天跟他们两人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收购药材的药铺倒了,因为开假药吃死人被官府查封。
其他药铺知道他二人是倒台药铺要收购的药材,都拒绝从他们二人的手中买下药材,大批药材砸在手中,药材成本很高,二人花了全部家当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才完成这一单生意。而今,一切如泡沫破灭,消散一空。
他二人就坐在林落图与许淮安的隔壁桌,还有一人是便是有可能买药材的杨福。
“杨爷,这药材您也看过了,没问题,托您探探穆王府需不需要药,那边有没有意向?”林贵恳切的问道。
杨福不紧不慢的吃着碟中菜,眼神倨傲的看着林贵,也不说话,拿起酒杯轻轻嗞了一口,咂了下舌,叹了口气也不说话继续吃菜。
林贵见状与邵景山对视一眼,后者拿起酒壶给杨福斟满酒杯,说道:“杨爷,药材方面是没问题,您放心,事成之后,忘不了您老的功劳。”
杨福终于慢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你二人也是悲催,碰上了这等祸事,也不是我不帮你们,你们知道,首先你们这药材呢不好出手,那倒台的药铺预定的药材,人家就觉得是有问题的,其次,你们这价格呀,高了。”
“杨爷,您也验过货,我们这药材那是上等货色,质量上绝对没问题,这价格,我俩已经压到最低了,再压,我兄弟二人不仅一分不赚,还要倒贴钱了,为了这单生意,我兄弟二人那是砸锅卖铁欠了一屁股债做的。”邵景山应话道。
“这现在这世道,那就是这样,你这货名声不好,卖不出去,那穆王府更是不会收的。”杨福放下筷子双手一摆表示无能为力。
“杨爷,您就说,怎么样穆王府才能收了这批药材吧,咱呢谈了这么久,也都知根知底了,您就给一句话。”林贵有些烦躁,与这杨福拉扯半月有余,到头还是这幅样子。
“不收!”杨福讥笑一声说道。
当即林贵面色便阴沉起来。沉默几秒,邵景山打圆场说道:“杨爷说笑了,这穆王府最近广收顶尖药材,需求量那么大,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们这上等货物。”
“穆王府是收药材,可人家是王府,不收你们这等有问题的。”杨福说道。
“我们的药材没问题,那是从峡省最好的药农手中买下来的!”林贵被王福这话刺激得不轻,声音不自觉大了几分。
“谁信?”杨福说道。
“你!”林贵仿佛被刀子插在心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跟我急什么?那药材又不是我把你们搞砸的。现在是你们要出手,那我这不是在帮你们吗?”杨福直视林贵说道。
“杨爷您有办法?”邵景山从话语中听到转机,问道。
“你们出手那是肯定不行,这名声不好没人敢收的。我有一个办法,你们把药材卖给我,我囤积一段期间转卖出去。”杨福说道。
“那这价?”邵景山问道。
“三百两,我收了。”杨福伸出三根手指说道。
“三百两?我们这药光从农户手中收来就是五百两,再加上这一路运送费用,三百两要让我们亏死。”林贵急忙说道。
“三百两总比一分没有好吧,要知道你们这货要是储存不好,还要再跌!”杨福料到会是这反应,丝毫不慌。
邵景山低头不语,林贵沉默。
杨福见两人此状,也不再逼迫,缓缓起身说道:“你二人自行商量成与不成,我小解一番,这批药材我只能说,不二价。”
说完离席而去。
许淮安与林落图二人沉默在旁桌听的一清二楚。抬眼看向林落图,有些明白为何要来让他来这酒楼吃饭了。
后者莞尔而笑,随后起身跟在杨福身后下楼而去。
“这个阉人!”林贵眼神凶狠磨牙说道。
“我们当初就不该找他,说不定这药材有问题的谣言就是他传的。”邵景山抬手闷掉杯中酒。
“现今怎么办?”林贵看向邵景山。
邵景山不回答,将视线转向窗外,落日夕阳,淡黄的光晕笼罩着偌大的贡京城,如此暖意盎然的景色只让他心中愈发悲凉,让他觉得自己与这繁华的贡京城格格不入。
许淮安在一旁看着垂头丧气的二人,眼中有些可怜,又自顾自讪笑一声,自己哪有资格可怜别人,没爹没妈的人,如今性命还掌握在别人手里。
杨福是贡京城的小角色,对于平民他自觉的要高一等,对于有些权贵的人又放低身段甘做一条狗,并非他没有骨气,实在是生活如此,却又不甘平庸。
他的叔叔杨渡是穆王府的管家之一,凭借着这层关系他帮杨渡做了不少事,也捞到不少好处。林贵二人的药材自二人找上门后就被他盯上了,用了些手段散播那批药材有问题的谣言,为的就是以低价吃下药材,从中谋利。
如今林贵二人已入陌路,事情也到了收官阶段,那批药材,即将到手。人逢喜事精神爽,满面春风的杨福不会想到,他的身后,跟着一匹饥渴的饿狼。
林落图并未跟随杨福一起入茅厕,他并没有偷看他人小解的癖好。林贵二人那批药材是徐三搜集到的信息之一,如今他在京城除了许淮安之外并没有自己的可用之人,所以打算横插一手,暗中将林贵二人收入麾下,但如今的身份是个读书人,不宜出面插手。
如果杨福的奸计得逞,那林贵二人便要落魄离京,还要背上一身的债。
林落图侯在茅厕不远处,一颗银针在他手中细细转动,那针尖一点墨绿,那是云省一种不出名的植物的毒汁,只需要一点就能让人晕厥,对身体并没有什么损害,但如果多些就能致命。
等了一会儿,杨福从茅厕出来,神清气爽地看着上方的阁楼也不着急上去,在一张空桌上坐下,给那两人留足商量的时间,反正即将到手,不用着急。
林落图站在他视角的盲区,从下楼到出茅房,杨福都没有发现他。轻步挪动着身躯靠近杨福,银针迅速扎向杨福的大推穴又拔出,手法娴熟,杨福只觉得被蚊虫叮咬了一下,手掌向后颈拍去,只拍了个寂寞。
做完这一切的林落图转身进了茅厕,悄无声息无人发现。
林落图回到阁楼上,坐在对面的许淮安不解的看向他,林落图咧嘴一笑也不解释什么。
林贵与邵景山商量许久,最后只能决定认栽,做好了等下和杨福做价格拉扯战的准备。
就在这时,店小二急忙上楼说道:“二位客官,杨福官人突然晕倒了,我家掌柜的差人将他送到医馆了,您二位若是有事寻他,可到蒋氏医馆等他醒来。”
林贵二人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这,怎么回事?”林贵向邵景山问道。
“我也不知啊。”邵景山也是一脸懵。
隔壁桌许淮安听闻如此变故,看向林落图,心中有了大概猜测,悄悄竖起大拇指。林落图见状眨眨眼示意低调。
拍拍桌子便起身走人,许淮安紧随其后。
林落图要回城东,二人在无人的小巷子中并行。
“这两人有些用处,你能解决他们的麻烦吗?”林落图说道。
“我只是个街头混混。”许淮安说道。
“名声臭了换个人出手就行。”
“这样会得罪杨福,虽然我也不怕他,可是这个老家伙在贡京城也不是我惹得起的。”许淮安说道。
“小问题,回头我帮你解决,让他自顾不暇就是了。”林落图说道。
许淮安深深的看了看林落图,猜不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我回头假扮商人帮他们俩出手那批药材。”许淮安说道。
“这次别再用真名了,做事做全套些,别漏马脚,我不可能明面帮你解决杨福。”林落图说道。
“明白。”
“这笔买卖做成的钱,就不用上缴了,就当是给你那三个兄弟的医药费。”
“事成之后,那两个人?”许淮安眉头轻皱问道。
“留点把柄给作为威胁,让他们听话。”林落图笑着说道,“以后这两人我还有用处,但是我不能出面,你自己掌握。”
“杨福那边,回过神来还会弄他们俩的。”许淮安有些迟疑。
“不用理会,等他针对你的时候我会出手,至于那两人,如果不听话,就推出去给杨福消气。”林落图道。
“是。”许淮安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