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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骨灰后,确定回老家的车辆,第一辆车是苗传钟父子;第二辆车是栗干事的加长版红旗,苗天翼和苏秀分别抱着老人家的骨灰盒,坐在上面;第三辆车是栗干事安排的司机开着苗天翼的车;第四辆车是明哥等众表兄弟们带着苗冬冬。
出城来到高速入口,栗干事首先到收费站对接了一下,回来逐一嘱咐大家要跟紧头车,打开四角闪。
苗凯的宝马X5驶入收费站,马上抬杆放行,其余车辆鱼贯而入。
一路无话,临近中午,大家在田水县高速服务区吃过午饭,稍事休息马上赶路。
苗天翼问妻子,“你结得饭费吗?”
“什么?不是你结得?”苏秀反问道。
“我结得。”栗干事开着车说道,“包括在殡仪馆里的费用。领导已经叮嘱过,由我们单位承担。”
夫妻俩陷入了沉默,苗天翼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心中暗想老爸呀,你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啊,可惜,我陪伴您的时间太少了,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不为了什么事业拼搏,而是平平淡淡守护在你身边,过着风轻云淡的日子。
行驶到田水县高速出口,电子杆自动抬起,无条件放行。
苗天翼猛然想起和王福强的交流漏掉一项,回到马桥村后,具体停在什么地方呢?总不能停在大街上吧?
意识到这点的苗天翼,内心有些烦乱,拿不准到底如何处置这个风险点。
最后,他掏出手机,给王福强发了一条短信:我们已经下高速。
没想到,很快有了回复:都已经准备好,我们去村北接你们。
车速慢下来,特别是这辆加长红旗,在狭窄的乡间公路上几乎是步履维艰。
来到马桥村,已经是红日偏西。
果然,王福强和孙道阳等人都在村口等候。
王福强直接上了苗凯的车,带领着车队驶进村里。
村里的路面都是水泥的,很平整,但是实在太窄,三拐两拐,停在一条胡同前面,红旗车太长进不去。
众人下车,过来几个妇女当场给苗天翼夫妻身上套上白布袍子,看样子是新做的,袖口处暴露着许多线头。接着,又给苗天翼和苏秀头上勒上白布条。
待夫妻俩人装扮齐备,一个六十多岁、黝黑干瘦的老人站出来,突然大声喝道,“苗大志先生回家了,诸神躲避!”
边喊着边朝胡同里走,手里不停凌空抛洒纸钱。
这些都是苗天翼夫妻俩没有经历的,只能顺从地跟在后面,算是入乡随俗吧。
来到一处破落的院子外停下脚步,院墙早不见了踪影,里面的房屋已经坍塌几乎不见踪影,残存的墙基被灌木笼罩着,唯有院子中间清理出一片空地,临时搭起简易的帆布灵棚,里面放着张小方桌。
王福强牵引着苗天翼走进灵棚,指挥他把骨灰盒放着小方桌中间。在得知没有准备遗像后,他要了苗大志的电子照片,安排人去镇上打印遗像,又让黝黑干瘦的老人开始摆上贡品。作为丧东的苗天翼,直直地站在灵棚里注视着这一切。
那边也有妇女引着苏秀,把她婆婆的骨灰盒用大红布包裹起来,放进一个的纸箱里,然后用塑料布盖好,随手捡起几块砖头压结实。帮忙的人告诉苏秀,这样做是因为一个院子里不能停俩灵,犯冲不消停。
把骨灰盒安排妥当,王福强嘱咐苗天翼待在灵棚里,不能轻易出去,有吊唁的人来行礼,听到有管事的人喊“谢了”,要还礼。
“怎么还礼呀?”苗天翼不是很清楚,急忙问道。
“看情况,来人磕头的,你也要跪着,最后磕头还礼;来人鞠躬的,你就站着,最后鞠躬还礼。”
说着,王福强把摆在灵棚前面的草毡子挪到一边。苗天翼见识过那块草毡子的作用,是给磕头的人准备的。
苗冬冬也被装备的一身孝,被人牵引着进了灵棚。一向有些叛逆的苗冬冬,此刻也老老实实地被人收拾,低着脑袋和老爸站在灵棚的右侧,苗传钟父子也穿上了孝袍子,站在灵棚的左侧。
第一波吊唁的人是明哥等众表兄弟们。
三鞠躬后,苗天翼鞠躬还礼。
接着是栗干事和司机。
三鞠躬后,苗天翼鞠躬还礼。
礼毕,栗干事示意苗天翼出来,苗天翼抬头寻找王福强,却不见了踪影,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灵棚。
还好栗干事发现了其中的尴尬,他快步绕到灵棚里的小方桌后面,悄悄塞给苗天翼一个信封,苗天翼接过来,感觉很厚重。
“这是单位上和同事们的一点心意,按照领导的嘱咐,没给你留名单。还是那句话,记住电话号码,有事不要客气。”
眼看接近黄昏,说留人家吃饭毫无意义,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晚饭在哪里呢!
眼看着叔叔伯伯们和开红旗轿车的人都要回家了,苗冬冬挤到老爸身边,低声说道:“老爸,咱们怎么办?”
苗天翼扭头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儿子,低声说道:“丧事就是这个样子,入乡随俗!”
“不是把爷爷埋到地里就算了吗?还整这么多事。”
“埋?埋哪里?你看看这里有一寸土地是咱们的吗?”苗天翼忍不住想要发火,咬着牙低声说道。
叛逆的苗冬冬此刻就像一条猛虎,他渴望回家,从下车到现在,身上已经冻得里外冰凉,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罪!最受不了的是整整一天没有上网了,仿佛自己已经被世界遗弃,嘿!他内心迫切期望得到发泄、他想咬人,周围呢?全是人,这些人或者忙碌或者闲聊,一个个神情木讷,但是,苗冬冬隐隐感觉到,别看这些人都不搭理他,手里却都拎着大棍子呢,只要他敢呲牙咬人,马上会被乱棍打死!丝毫得不到一丁点怜悯。
呼!苗冬冬深深呼吸了一下,咽下了叛逆期里第一口气。
天黑下来,灵棚前悬挂的LED灯泡亮了。突如其来的光亮提示苗天翼,这是谁家的院子呀?
等到去镇上打印遗像的人回来,王福强把苗大志微笑着的大照片摆放到骨灰盒前面,点燃三支香,插在香炉里。
“从现在开始到出殡,这香火不能断,黑天白夜得有人看着。”王福强对苗天翼说道。
然后,他就去招呼帮忙的人们,收拾东西后一起去饭店里吃饭。
苗传忠走过来说道:“你在这里守着,一会我给你把饭捎回来。第一天回家,你出这个院子下饭店要惹人笑话的。今天晚上我陪着你守夜,让兄弟媳妇和孩子到我家住吧,你叔和你婶子也回来了,他们忙着烧暖气呢,没顾着过来。”
本来苏秀也不打算去饭店吃饭,在这陌生的环境里,留在苗天翼身边才能感觉到安全。不过,考虑到吃完饭结账的问题,她还是领着苗冬冬和大家一起去了。
饭店位于村子南头,一块硕大的喷绘广告牌上鲜红的大字“马桥喜宴中心”,门前宽阔的停车场上停满了电动自行车和电动三轮车,还有几辆汽车被牢牢堵在里面。
撩开厚厚的棉帘子进入饭店内,迎面扑来酒菜香气的暖风,屋里屋外简直是两个世界。
大厅里已经坐满了好几桌,苏秀母子被安排在靠近吧台的单间内,王福强出去邀请帮忙的几个妇女过来坐,她们和王福强嘻嘻哈哈地说笑,却都不动地方。最后,王福强和孙道阳还有撒纸钱的黑瘦老头等几个人凑过来,加上苗传钟和苗凯,偌大的圆桌只坐了七八个人。
菜很丰盛,肉菜占了六个,烧鸡和红烧鸡块算双鸡,红烧鲤鱼和炸带鱼算双鱼,红烧肘子和羊肉丸子,炒菜是腊肉西芹和醋溜西葫芦,两个凉菜是黄瓜丝拌油皮和金针杏仁。
苗天翼不在,苗传钟主动担当起主陪的角色,频繁给孙道阳和王福强敬酒,俩人也是来之不拒,不一会三人都喝了两大杯白酒,屋里的气氛也随之活络起来。
苏秀母子和苗凯喝的是饮料,本来苏秀是反对喝这种含糖量很高的劣质饮料,不过,整个下午滴水未进,现在已经不顾上那么多了。再说这菜味道还算可以,只是油太多了,简直是用油煮菜,所以,苏秀只捡着看起来油少的菜吃一点。
苗传钟看出苏秀的不自在,说道:“弟妹呀,村里就这个条件,能吃饱就行啦。”
“这菜的味道挺不错的。这么多肉,我已经吃饱了。”苏秀微笑着答道。
“这里就是家,可别饿着。”王福强笑着说道。
“吃饱了,吃饱了。”苏秀说道,“不然我先回去,天翼还没吃饭呢。”
苗传钟看了看外面正喝得兴起的人们,说道:“也好,这场早着呢,你从吧台给天翼捎着饭。”
苏秀趁机和大家告别,带着冬冬离开饭桌。
吧台里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眼眉纹得很有特色,眉梢上挑,和胖乎乎的大脸构成了极具喜感的形象。她听说要捎着饭菜,拿起对讲机喊道,“烩菜一份,带走。”
等着饭菜的空档,苏秀悄悄问道:“老板,今天晚上这菜多岁钱一桌呢?”
“一百八,包括吃饭。”女老板头也不抬地答道。
“哦。你算算多少钱,我付给你。”说着,苏秀准备掏钱包,她特意准备了些现金。
“你们家是四桌,一共......”女老板突然抬头看了看苏秀,“嗯?不是说记账么,等完事一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