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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前带领扬威军团杀穿敌阵后,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两骑重甲在前,身后数千骑重骑兵分散在侧,每骑连人带马都是浑身鲜血直流,像是下了场血雨,浇淋在这支部队身上。
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少有完整的敌人尸体。震惊过后,王前盯着将士身上所负重甲,眼睛微眯,闪过一丝异样神色。而王前眼神的变化,都被轻轻抬头的杨世奇看在眼里。
看到王前带人赶来之后,杨世奇后方众多将士一瞬间放松了心神,更有几名将士身体再也撑不住,从马上摔落了下去。林泽城前的敌人在王前快要杀穿敌阵时,纷纷逃亡密林深处,杨世奇扫了眼身后疲惫不堪的将士,并未下令追击。
此时,关前已经没了敌人,官道两侧尚有少许敌人来不及逃跑,只得与扬威军奋力交战。
而冲入林泽城内的窝儿璇在城内看到王前率领的援军到来之后,率兵从城内往东逃窜而去。镇西王府重骑兵副将刘锋带领城内剩余重骑兵紧追而去,雁落城刘玉锦,三江城邓双流等十几位城主也带领各自手下将士追杀而去,城内此时也没了敌人,只剩林泽城主陈适带兵在城内清理战场。
王前一骑上前,朝着杨世奇抱拳道:“镇西王子殿下。我乃扬威将军王前,奉太尉之命,前来救援林泽城。”
杨世奇举起颤抖不已的双手,微微抱拳回礼,开口道:“王将军辛苦了。”
话一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随即往一边倒去。杨世奇身边的曹云赶紧伸手一把扶住杨世奇,跳下马,轻轻将杨世奇扶下马来。
杨世奇缓缓伸手擦了擦嘴角,朝着王前再次轻轻抱拳道:“王将军见笑,连番作战,我这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王前也赶紧跳下马来,上前一步,扶住杨世奇另一只胳膊,开口道:“王子殿下,身先士卒,保卫国土,实乃牧州百姓之福,更是帝国之福。这位将军,快扶殿下进城歇息吧。王府将士也都疲惫不堪了,就由我带领扬威军清理战场吧。”
杨世奇看着王前轻轻点点头:“既然如此,就不跟王将军矫情了,我等就先行进城了。”曹云并未开口,只是朝着王前轻轻点头。然后把杨世奇扶上马去,自己也翻身上马,与杨世奇同乘一匹马,向林泽城缓缓行去,身后众多镇西王府重骑兵将士纷纷下马,背扛起重伤未死的弟兄,跟随杨世奇与曹云向着林泽城缓缓行去。
王前在后边注视着他们离去,眯着眼睛咬了咬牙,低头叹息一声,然后转过头指挥扬威军将士清理战场。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曹云试探着问杨士奇:“王子殿下,伤势如何?”
杨世奇向后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并未受伤。”曹云又问:“那殿下怎会吐血?”
杨世奇轻咳了一声,说道:“咬破的舌尖。傻大个,你刚才没看到王前看王府重骑兵的眼神么?私自组建重骑兵,乃是谋逆重罪,王前看我们的眼神在一瞬间带着冰冷之色。如果不是大敌当前,扬威军来到牧州,定会率先征讨我等。”
曹云冷哼一声道:“真要大战一场,谁胜谁负可不一定呢。”杨世奇大笑一声:“确是如此!”
看到镇西王府重骑兵缓缓向着林泽城行来,陈适赶紧带兵出城迎接。
来到杨世奇身边之后,看到杨世奇萎靡不振的神色,陈适焦急地问道:“王子殿下可是受伤了?”
杨世奇轻轻摇摇头:“有些累了。”陈适点点头道:“那就好,殿下速速进城歇息吧。”
杨世奇又摇摇头问道:“有多少敌人越城而去了?”
陈适在心中估算了下,开口道:“进入林泽城大约七八万敌人,留下两万多具尸首,敌人一心逃窜,拦截不住,尚有五万多人越城而去了。”
杨世奇叹息一声:“你呀你,若是你早点回防,敌人未必能够跨城而去。”
陈适低着头道:“殿下教训的是,未能看清局势,是属下的错。”
杨世奇想了想后说道:“不用再自责了。你现在带领城中将士,先协助扬威将军王前清理完战场,镇西王府重骑兵牺牲的将士你要厚葬,重伤的将士赶紧找来医官救治。我与曹将军带领剩余能战的重骑兵将士在你们回城前会离开,受伤的将士留给你照顾,我们去追击逃窜的敌军。另外,城内刘峰将军带领的重骑兵将士,王前将军并未看到他们。等到太尉孟起来了之后该怎么说,你自己考虑好。”
陈适听完,立刻明白了杨世奇的意思,扬威将军王前率先赶来支援,看在镇西王府重骑兵拼死搏杀,伤亡惨重的份上,王前可以什么话不说,甚至给杨世奇时间离开。但是太尉孟起位列三公,乃是朝廷权利中心最顶尖的人物之一,亲眼看到镇西王府违逆朝廷的直接证据,太尉孟起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不知情。虽然此事最后如何决断,是皇帝做决定,看在镇西王父子二人都已经战死的份上,皇帝多半会饶过镇西王府独苗杨世奇。但是,孟起必须有自己的态度。所以,此时杨世奇必须在孟起赶来之前离开。
想过之后,陈适朝着杨世奇抱拳一拜,开口道:“属下受老王爷提拔才有今日城主之位,属下怎会辜负老王爷之恩!请王子殿下放心离去,太尉到来之后,属下自有应对之策。”
杨世奇点点头,说道:“陈适,此城已经不适合再呆下去,等到太尉赶来之后,你可率兵前往牧州城。去吧!”陈适再次抱拳道:“王子殿下,一路保重!”说完,陈适带兵离去。
看到陈适带兵离去,杨世奇对着曹云说道:“走吧,休息一会,我们也该离开这林泽城了。”曹云点点头,回身看了眼后方大战之地。转过头与杨世奇向着城内而去。
一个多时辰以后,杨世奇与曹云带领万余骑未曾受伤的镇西王府重骑兵,沿官道向着远处快速离去。城内几千受伤重骑兵同时挥手与之告别,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受伤将士们举起的手在空中挥了许久,同是也与林泽城外阵亡的一万多袍泽兄弟告别了一场。
杨世奇离去后不久,太尉孟起与镇南将军周时任一道赶来了林泽城前。孟起一到,立刻派军士找来王前,王前到来后,将他一路战事以及到来之后的见闻说与孟起与周时任听。听完之后,两人却是眉头紧锁。
看到孟起表情后,王前以为孟起是因为知道了镇西王私自组建重骑兵而恼怒,刚要开口,却听孟起开口道:“王将军,你到来之后,城前就只有这十二架投石器?”
王前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投石器大部分是这林泽城主陈适带人破坏的。陈适此刻正在不远处,太尉可派人寻他来问话。”
孟起摇摇头说道:“不必寻他前来了。我们仨人都是从牧野城进关赶过来的,你们二人想一想,就凭这十二架投石器能够破的开牧野城厚实的墙壁么?就凭沿途官道这些敌军,能够攻的下几十万将士守卫的牧野城?我们中计了,敌人大军不在此地!”
周时任想了想,惊呼道:“敌人大军的目标是牧州城!”
王前一听牧州城,立刻站了起来喊道:“完了!牧州城内守城的骑兵将士,已经被镇西王子杨世奇带来这林泽城作战,若是此时敌人大军绕路牧州城,城内空虚,牧州城必定守不住了!”
孟起听完王前高喊之后,心思百转。想了想后问王前:“王将军,镇西王子所率重骑兵还有多少人?”
“能战之兵力应当万余人左右。”王前答道。
“你的扬威军能战之力还有多少人?”“三万余人。”“杨世奇带领的十几城联军呢?”“按陈适所说,尚有十几万可战之兵,但是,拼凑起来的军队战力不强,此前并未受过训练,几乎是各自为战,难以指挥。”
听完王前回答,孟起又问周时任:“镇南军团可战之兵还剩多少?”
周时任顿了下回道:“算上轻伤者,可战之兵大概六万余人。”
孟起随即说道:“两位将军听令,聚集可战将士,一个时辰之后,出发前往牧州城!”王前,周时任同时起身,朝着孟起抱拳道:“领命!”随即二人策马离去。
孟起骑马寻到林泽城主陈适,陈适正在指挥将士焚烧敌军尸体,看到孟起到来后,立刻躬身道:“太尉大人!”
孟起下马拍了拍陈适说道:“我从王将军那里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事。不错,像你这样心中最先考虑百姓的官员可不多了。”
陈适抱拳道:“太尉大人谬赞,属下只是尽本分而已。”
孟起点点头说道:“有你这样的好官,却是帝国之幸事。等到战事结束,可愿前往京成为官?”
陈适答道:“属下自幼生在牧州,长在牧州,早已习惯了这西北风情,恐怕适应不了帝都的繁华生活。”
“好吧,此事就先放下,以后再说。今日,我要交给你个任务,我要与周将军,王将军前往牧州城,我们猜测敌军大部应是突袭牧州城而去了。但是扬威军团,镇南军团受伤将士颇多,要借你这林泽城来养伤,此事需要你尽心。”孟起看着陈适说道。
“太尉放心,属下一定照顾好各位将士,争取让他们尽快恢复。”陈适点头应道。
“我听闻,镇西王子杨世奇率领了一支重骑兵部队,在这林泽城前奋战许久,伤亡将士颇多。”孟起问道。
“确有一支重骑兵在此奋力血战,将敌人阻拦在城外。但却不是镇西王子率领,而是奉镇西王爷遗命而来!”陈适昂首回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正是!”
“好吧,不谈此事了,两个军团的伤员我便留给你,想必一时半会不会再有敌人来这林泽城前了,你安心在此驻扎。”孟起道。
“太尉放心!”陈适朝着孟起再次躬身一拜。
孟起随即转身离去,但是孟起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敬佩之意,内心感叹道:西北多豪杰,果然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