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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宣德皇帝感叹,镇东将军钱守良声泪俱下道:“陛下,休出此语,臣这就率军再去突围!”
说着,转身就要走,宣德皇帝一把拉住钱守良说道:“现在出去与送死有何两样,派将士们守住谷口,等待救援才是。”
想了片刻,宣德皇帝又对梅花内卫头领柳木青说道:“命梅花内卫,速速放出信鸽传令大将军,命大将军率军来此与游牧族大军决战,料想游牧族除了王族炽君部落未曾赶来,其余三大部落主力都在此地了。另外放出信鸽,向朝廷求援。”
“是。”柳木青应道。柳木青并未立刻离开,柳木青直视宣德皇帝说道:“陛下,等天黑之后,陛下换身行装,臣率万余梅花内卫,拼死护送陛下出谷,可否?”
宣德皇帝想也没想直接回绝道:“木青,此事休要再提。若我离开,谷内这二十万大军该当如何?朕岂能放弃将士,独自一人逃命。若如此,岂不是寒了众将士的心,寒了九州百姓的心,朕又有何颜面回到帝国。”
看到身边众多将士都朝这边看过来,宣德皇帝顿了顿,继续说道:“诸位将士,你们要记住,朕此次率军征讨游牧族,并非是为了我杨氏一脉扩张版图,而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游牧族自古以来一直与我中原王朝为敌,数次杀入中原大地,导致中原百姓死伤无数。历代王朝都欲灭之而后快,我率军西征,一路屠戮无数,将来在史书上定会留下暴君之名,但是朕之所为,朕并不后悔。此消彼长之间,我们所杀游牧族部众越多,游牧族对我中原王朝威胁便越小。若是今日我等真的回不了帝国,那我们便抱着必死之心,与游牧族拼至一兵一卒,绝不可落我帝国威名!我们若战死于此,将来定然还有我九州大地儿郎替我们复仇!”
宣德皇帝话音落下之后,身旁将士跪倒一片。齐声高呼:“愿与陛下共生死!”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回荡在山谷中,久久不息。
那日,是宣德皇帝最后的突围机会。当时,游牧族三族联军只是前军赶到,三族大部还在赶来路上。
几个时辰之后,守在谷口与游牧族骑兵对峙的镇东军,忽然看到游牧族后方一片打乱,应该是有大齐军队正在往谷口处冲来。弓箭手赶紧收弓,步兵上前搬开挡在前面的护栏。果不其然,振威军的重骑兵接踵而至,冲了过来。为首之人,正是振威将军刘充国。
刘充国朝着振威军士喊道:“调转马头,驻防。”“遵命。”振威军齐声高喊道。
此时的振威军士人人浑身是血,鲜血顺着马腹滴滴哒哒落在地上。
看到振威将士驻防完毕,镇东军士赶紧上前协助。游牧族的众多士兵在弓箭射程之外停步,围而不攻。
刘充国摘下头盔,随手抹了几把头发,脸上的鲜血。快步来到宣德皇帝身边。宣德皇帝看到刘充国如此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刘充国肩膀问道:“振威军还剩多少人?”
“不足万人了。敌人人数太多,杀之不尽,臣率军几次冲锋,都不得出。可惜了数万精兵,唉。”刘充国叹息一声。
奋威军团,振威军团,扬威军团是帝国所设三大重骑军团。是齐太祖效仿前朝所设,前朝时期有支数万人的重骑兵,专为克制游牧族而立。重骑将士皆是选自全国精壮有力士卒,配之特意打造重甲,浑身上下只露眼睛。所骑战马也是特意挑选,战马上身配以重甲,腿部由皮革包裹。弓箭难以射穿。重骑将士配大弓,持长枪,腰挎重刀。相同人数之下与游牧族士兵对战,只需两三次冲锋,便可歼灭敌军。游牧族不善冶炼,所以造不出如此精良重甲,游牧族士兵作战之时多是各自为战,难以形成军团整齐划一之势。
重骑兵冲锋之时也并非是真正无敌天下,南方大山深处蛮族有蛮象兵,蛮象天然克制重骑战马,就像骑兵天然克制步兵。前朝的重骑军团,便是覆没在齐太祖借来的蛮象兵手下。
坚守了几日之后,宣德皇帝这边粮草已经快要耗尽,游牧族将士只是围而不攻,似乎早已预料到此事。期间,振威将军刘充国与镇东将军钱守良率军往外冲锋过一次,留下几千具尸体后,又退了回来。
这日,宣德皇帝站在谷内,似有所思。忽然,几片落叶被风吹了下来,缓缓落在宣德皇帝身边。
宣德皇帝感叹道:“已经秋天啦!我们出来半年了。不知国内现在怎样了。”
侍立在旁的柳木青问道:“陛下,想家了?”宣德皇帝缓缓点头,“嗯,你呢,想家吗?”
“臣哪里有家,陛下在哪,哪里便是我的家了。”一直未婚的柳木青答道。
“唉。若能回去,朕为你挑选一门亲事。”宣德皇帝深深叹了口气,说道。
“好。”柳木青点头应道。
半夜,柳木青忽然来到宣德皇帝营帐边,轻轻叫醒宣德皇帝。
说道:“陛下,刚接到梅花内卫信鸽,齐州州尉周破奴,蛮州州尉李庆之已经合兵一处,正在不远处驻扎。明日午时,他们将向这边发起进攻。”
宣德皇帝一听,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好,好,好,明日午时我们向外冲,里应外合。”
“好。”柳木青躬身退下。
次日清早,一夜没睡的宣德皇帝招来振威将军刘充国,镇东将军钱守良,将此事说与他们,两人一听也打气了精神,各自去准备。
中午时分,谷外喊杀声,号角声连绵不绝。谷内,振威将军钱守良率领振威军直接冲出了谷口,镇东将军钱守良率领镇东军紧随其后。梁州的步兵也紧紧跟随着往外冲。
宣德皇帝在柳木青带领梅花内卫保护下,也冲出了谷口。冲到外面之后,宣德皇帝举目四望,入眼处全是游牧族战士,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边,不知有多少人马。
振威将军刘充国朝着游牧族后方号角声响起处冲锋,沿路斩杀数骑游牧族战士,振威军紧随其后。而镇东军已经与振威军隔开了一段距离,镇东军士与游牧族战士胶着在一起,互相对砍。宣德皇帝则带领梅花内卫与镇东军一起,与游牧族前部紧密胶着。
看到那一骑黄金铠甲举着战刀,向前冲锋的姿态。梁州步兵紧随在后,虽然被一拨拨远处射来的弓箭射杀无数,尸体堆满了谷口,但是后方的将士仍旧悍不畏死,勇猛向前。
蛮州州尉李庆之与齐州州尉周破奴合兵后,加上梁州骑兵后来跟随李庆之作战,合兵之后双方大约还剩二十余万骑兵。
周破奴此人,乃是太祖皇帝所配周皇后一脉子弟,家世显赫。有勇有谋,饱读兵书,半年时间纵横草原,杀敌无数,亲手覆灭几个游牧族小部落。但是此时皇帝被困,却也无奈,以往游击战术无法实施,只能率兵大规模冲锋。
而李庆之相较周破奴,有勇缺谋,自身武功高强,几番横冲直撞下,损兵折将,蛮州骑兵并非人人都像他一样,武功高强,能够单人持刀在蛮族大山中击杀发狂的蛮象。
两人合兵一处后,李庆之有自知之明,自是听从周破奴安排。当日,周破奴听闻探子汇报后,却也无甚良策。在这平坦的漠东大草原上,无地形可依。将士人数就是实力,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显的无用。但是皇帝被困在此,又不得不救,只能先冲锋一次试试看了。
中午时分号角响起后,冲锋开始,蛮州州尉李庆之却是勇猛非凡。一骑当先,率先杀入敌阵,接连劈死几人,打开了一个小缺口,大军随之冲入。
身处一处高地的游牧族左丞相也先大汗望着后方战场,身披白袍,孤身一人率先凿开阵势的李庆之问道,“此乃何人,如此勇猛?”
也先身旁的游牧族右贤王不颜后汗说道:“当是蛮州李庆之,此人有勇无谋,不足为虑。”“那就好。”也先点点头。
“后方来了援兵,大齐皇帝应该也会出谷冲杀了。”游牧族右丞相穆晋大汗说道。
“是啊,冲出来吧,不然他龟缩在谷内,还真不好对付。”也先接话道。
“哼,今日大齐皇帝必将葬身在这帝落谷边,我游牧族死去的数百万胞民也算得以安息了。”右贤王不颜后汗愤愤的说道。
“我等在此围杀大齐皇帝,也不知大王子此时带兵进军到何处了?”穆晋感叹了一声。
“按时日算,想必此时应该到了梁州,牧州边境之地了吧。”穆晋自问自答道。“嗯,应该差不多了吧。”不颜附和道。
“传令各军,速战速决吧,大齐帝国大将军刘青此时应该正往这边赶来,他还剩多少军马尚未可知。”右贤王不颜后汗又说道。“好。”“好。”两人纷纷点头答应。
在大将军刘青几乎屠灭了游牧族左贤王卓根部落后,游牧族几大部落纷纷向西撤退。右线大将军率军一路横扫,接连屠戮几个小型部落。而左线宣德皇帝这边,只有少数小型部落撤退不及,被宣德皇帝分兵几路追逐砍杀。
游牧族右贤王曾率兵救援,但是未曾遇到宣德皇帝,只是遇到了蛮州州尉李庆之,右贤王击败李庆之后,并未追逐,而是率军掩护部族男女老少向西撤退。
撤退期间,几大部族都收到了王庭那边的传唤,纷纷前去。几大部落首领在王庭那边,遵照炽君氏大可汗的意思,合兵一处,全力诛杀大齐右线宣德皇帝所率大部。而炽君氏大王子亲自率领炽君部落,趁机突袭大齐帝国牧州,梁州,以期打开进入中原大地的门户。之后,各部合力诛杀大将军刘青部,进而进入大齐帝国境内,占领州郡。
不颜,也先,穆晋三大部族合兵一处之后,四处寻找宣德皇帝所在之地。这期间大齐帝国镇西王府二王子偷偷派人透露了消息,三大部族直接奔着齐威宗暂时休整的帝落谷而来。之后,便有了此次围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