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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情消除,飞龙禁军再度变阵,扩大防护圈,这回在峭壁一面也布下了重兵。胡不归、陈小浩护驾有功,李瑝传二人进帐晋见太子殿下。
李亨端坐于帐中,神情恢复了平静,他年约四旬,神色肃穆,实为帝王之相,但头发已有几分脱落,间或有几丝的花白,颇有些进入暮年的感觉。李瑝手臂仅是皮外之伤,并无大碍,由太子随行的御医包扎了伤口。苏通猜、李辅国受伤较重,苏通猜让御医包扎了伤口,他骨架十分硬朗,肩胛被洞察了一个口子,却屹立不倒。
李亨道:“苏统领,你伤势如何,需不需要躺下养伤?”
苏通猜欠身道:“只要末将还有一口气在,都不会躺下,务必保护殿下周全!”李亨嘉许地赞道:“有统领在,我就放心了。”李辅国服了大还丹,神色仍有些萎迷,与苏通猜分立太子两侧。
陈小浩随胡不归下跪行礼,李亨和颜悦色,道了声:“免礼!”赞赏了二人一番,又吩咐李辅国取了百两金子,重重犒赏胡不归、陈小浩和一众虎卫高手。宜宁公主见陈小浩参与护卫自己的父王和母妃,心中得意,笑靥如花。
受到刺客惊忧,家眷均没了继续赏春的兴致,太子李亨、信王李瑝决定各自带随行的队伍返回。飞龙禁军有三十多名士兵死伤,分出小队士兵联系临潼衙门,妥善处置,大部队先行护送太子离开。
李瑝辞别李亨,在胡不归、陈小浩和王府侍卫的护送下,拔营起行,依来时队形,胡不归和陈小浩并骑控马走在队伍前列,胡不归颇有些心事,默言不语,走了十几里路后,忽然道:“贤弟,护送信王爷回府后,陪我到瑶池阁酒舍喝酒。”陈小浩应了声喏。
一路无事,平安抵达王府。胡不归向信王告了假,信王许了,王府一众侍卫高手受他约束,他却非王府值勤人员,来去自由,地位超然。其时天色已晚,长安城彩灯璀璨,繁华依旧。十六夜仍属上元节假期,夜不宵禁。二人控辔徐行,来到曲池旁的瑶池阁,这夜阁内更是座无虚席。娜塔莎远远瞧见胡不归身影,刚好有一个雅座的酒客会账结帐,即预留出座位。
二人在阁外石柱系好马匹,娜塔莎如彩雀般迎上前,眉笑颜开,牵着胡不归的手上到二楼,媚声道:“四郎,这些天为何不来看莎莎?我日盼夜思,就想着你来呢。”胡不归轻轻拍了拍她脸蛋,笑道:“这些天要护送主子参加各种宴会,马不停蹄,像个葫芦般转个不停。刚停下来,就带了好兄弟一起来看你了。”陈小浩抱拳行礼,娜塔莎右手置于胸前,弯腰垂首回了一礼,目光却未离胡不归,道:“今夜可不许早走,你们先喝酒。酒客渐少时,四郎为我弹奏《火凤》和《春莺啭》,我跳舞给大家观赏。”胡不归呵呵笑道:“这回却不跳胡旋舞了?”娜塔莎道:“上元节是探春赏春的季节,在春的季节,自然是要跳充满春天气息的舞!”胡不归笑着应了声喏。
娜塔莎熟知胡不归的酒食习惯,也不问他要什么,像彩蝶般轻舞着下楼张罗,不一会儿,端了一大壶葡萄酒、一壶擂茶;一盘炖羊肉、一盘胡饼、一盘白切鸡、一碟菠菜,在二人面前的夜光杯中斟上了葡萄酒,酒色如血,道:“四郎,今夜不宵禁,敞开喝酒,醉了便在我的酒舍留宿啊!”自已也斟了一杯,一饮而尽,看着胡不归的目光始终火辣辣的。酒楼的食客一般是其他胡姬侍奉,唯独胡不归来到,每次都是娜塔莎亲自打点。
二人酒过三巡,吃了一些酒食。陈小浩道:“胡大哥初到京城时,这家酒舍已在经营了么?”胡不归点了点,道:“这家酒舍已经有十多年了,我初到长安时,第一次在城内喝酒就是在这一家,原来由娜塔莎父亲经营,当时娜塔莎才十八
岁,前二年她父亲年纪渐大,返回波斯老家,酒舍便由娜塔莎继续打点。算算下来,距第一次来此喝酒将近十年了。”语气中颇有些唏嘘蹉跎。
陈小浩心中一动,忖道:曾听宜宁公主说起,胡大哥初到长安城不久,在一酒舍内醉酒打架,出了人命,莫不是就在这家瑶池阁里?随口道:“胡大哥就是这里认识信王的?”
胡不归哈哈笑道:“贤弟不用揣测,早料到宜宁公主会把我的事情全说给你听的。不错,当时我寻找师妹一年多时间,一无所获,失魂落魄到了京城,每天就在这里买醉,试图以酒麻醉自已,有一天,几个泼皮在酒舍滋事,我瞧不过眼,和他们打了起来,将一人打死,结果惹了官非,后面的事情你应该都听公主说了。”陈小浩道:“娜塔莎嫁人了么?”胡不归叹了一口气,道:“贤弟如此一问,我也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娜塔莎如今也二十七八岁了,她对我有情,但我已心有所属,除了师妹,我今生不会娶其他女子。我怕误了娜塔莎的青春年华,暗中托人为她作媒,她坚决不许。”苦笑了一下,自嘲道:“你莫看我人前风流潇洒,但最怕遇见深情的女子。人若痴情,男女都是一样的。我年少轻狂,伤了芷蝶的心,就怕伤害到另外一个女子,这一年来我已经特意减少来瑶池阁的次数,但总不能永远避开吧?只希望娜塔莎尽快找到如意的郎君,莫再贻误。”
陈小浩脑海中浮现宜宁公主的音容,心中既有一丝甜蜜,又有一比苦恼,他从现代穿越过来,不能与唐朝的女子结婚生子,违背伦常,将会导致时空错乱,道:“感情的事情我也说不准,正像胡大哥所说的,随遇而安吧。”
胡不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不错,随遇而安,问心无愧,乃大丈夫立身处世之所为!”顿了一顿,压低声音道:“日间之事,感谢贤弟暗中协助,我与师妹分别十年,不知她为何竟将太子作为刺杀的对象,实在是大费思量。我从骊山回来的路上一直在不停思考,我和师妹青梅竹马,从没听过她有什么仇人。刺杀太子是天大的事情,唯有她师尊值得可疑,她的师尊也就是我的师叔,出家为道姑,名为广尘子,性格甚为乖张暴戾,师妹最听她师父的话,遵从师命,或是最大的可能。”
陈小浩道:“我们多作揣测于事无补,太子遭到刺杀,必然会大动干戈,调动金吾卫和禁军缉捕。我们要赶在前面,把事件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以作化解。”胡不归略一沉吟,道:“若能见师妹一面,前因后果当能清清楚楚。但师妹正在气头上,断定不会见我。我想贤弟代我前往一趟,她或许会同意见你。烦请捎一句话,如师妹默许,不归愿立即离开王府,追随左右,天涯海角,矢志不渝。”陈小浩道:“我乐意代胡大哥前去,但阮师姐神龙见首不见尾,怕是寻不着她们。”
胡不归道:“这些年我替信王办事,皇室仇人众多,面临来自各方面的挑战,为了保护信王周全,我于去年初建立了一支有数十人的豹卫,嗅觉灵敏,专事追踪,凡方圆二百里都难脱离豹卫跟踪。为了隐秘,豹卫的成员对外也称为猿人。”叹了一口气,自嘲道:“不瞒贤弟,我组织豹卫,实有私心在内,这些年来我凭个人之力,四处寻访师妹却音讯全无,深感个人能量有限,成立豹卫后,我让豹卫头目邓三郎留心师妹的行踪多时,已初有眉目。邓三郎对我忠心耿耿,最是机灵利索。”
正说着话,一个身材瘦削矮小、留着二撇胡须的男子从楼梯处上来,径直走到胡不归身边,胡不归让他坐下,向陈小浩介绍道:“这位便是邓三郎,日后会和贤弟直接联系。”二人各自抱拳行了一礼,相互认识。邓三郎吃了一些酒食,听胡不归耳语了一番,领命离去。胡不归道:“邓三郎是豹卫一员,就住在瑶池阁附近,我若在此喝酒,会在酒舍外留下记号,邓三郎见到,自会进来找我。”陈小浩一直在他的身侧,他何时在酒舍外留下记号却全然不觉,对胡不归的敬佩又增一分。胡不归道:“邓三郎负责最精干的豹卫小队,若师妹没有远离京城,几日内应该会有师妹的行踪,由他通知你。”
二人喝着葡萄酒,不知不觉间到了二更三刻。
娜塔莎换了一身蓝色的舞服,抱着一只五弦琵琶,来到二楼的舞池中央,手指轻拔,轻拢慢捻,调试弦音,“铮铮”之声清脆悦耳,众酒客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舞池之中。调好音,盈盈走至胡不归身边,笑着伸手将胡不归拉到舞池中间,道:“四郎,我先跳一曲《火凤》舞,你给我伴奏。”胡不归欲待拒绝,陈小浩带头拍起了手掌,其他酒客也大声鼓动。娜塔莎眉目含笑,热情似火,一手拉着胡不归,一手将琵琶放入他的怀中。
胡不归不好再拒,笑着走到场中弯腰行礼后回到场边,左手持项,抚按律度,右手五指灵活地在弦上疾扫如飞,刚劲有力,拨若风雨,一曲《火凤》旋律起伏跌宕、节奏奔放豪迈,音色淳厚、虎虎有生气。娜塔莎随着曲韵而动,舞姿热烈奔放,众酒客叫好声不绝。
《火凤》跳罢,胡不归又弹起一曲《春莺啭》,与《火凤》慷慨悲壮不同,此曲以凄婉清丽取胜,仿似能听到风吹树叶抖动和晨鸟鸣叫之声。娜塔莎站于舞毯之上,进退旋转,不离毯上而舞,但见她先慢后快,舞袖回转,轻盈飘逸,婆娑柔曼,柔媚雅致,姿态万千。
《火凤》和《春莺啭》均是传唱不衰的名曲,二人配合得丝丝入扣,众酒客直看得如痴如醉,沉浸在娜塔莎的舞和胡不归的曲之中。是夜,瑶池阁歌舞升平,客人无不尽兴而归。四更鼓响,胡不归醉意醺醺,起身告辞。
醉了才知道酒浓,爱过才知道情重。人生千古事,谁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娜塔莎陪着胡不归喝了半宿的酒,留宿不得,目光幽怨,看着胡不归、陈小浩解马离开。明月下,阁楼外,空余娜塔莎丰腴孤寂的身影,正是:月明欲素愁不眠,忆君迢迢隔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