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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州卫,外城码头。
一只庞大的舰队正缓缓靠岸,有序的卸载着船上的士兵和物资。
一艘挂着赵字的庞大福船上,赵率教面色有些发白的扶着栏杆。在他的边上则是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子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陆地。
“张参将,咱们可以靠岸了吗?”面色苍白的赵率教强忍着恶心问道。
他是不识水性的北方汉子,这一路颠簸过来。吃的东西被他全吐了个遍,眼下船只靠岸了。他巴不得赶快上岸。
被赵率教叫做张参将的是水师的头头,在明朝是没有水师一说的。朱佑孝派给赵率教的水师是从福建抽调人马组建的。
张参将摇摇头“不行啊,赵总兵。这码头吃水太浅了些,咱们的船还靠不了岸,只能换小船上岸了。”
听了张参将的话,赵率教想起了什么。忙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他是不懂水事的。瞧的自然不是码头等东西。
皇上命他移镇辽南,还亲自为他挑选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金州卫卫。他仔细瞧了瞧这座傍海而建的关门。
此处是一座突出的陆地,一座三丈高的巨大城墙将此处和陆地隔开。正是这道城墙成为金州卫卫的巨大屏障,使来自陆地的敌人止步于此。
“皇上不出深宫,竟然挑了块宝地。”赵率教举着望远镜称奇道:“只是,这地方狭小,几万人居住尚且勉强,如何养活他们,倒成了大问题。”
一旁的张参将看着码头沉思片刻道:“皇上曾召见过卑职,给卑职的命令是可以随时将部队撤走乃至转移,这码头未免太小了点。也不知道皇上如此煞费周章究竟为何。”
赵率教是系统听袁崇焕讲过辽南战略的,按照朱佑孝的意思。盖州土地平坦,又有河流流经。那里土地富饶,是最能养民的地方。
然而,那里的地形太差,一马平川实在难以防守。如果将大军摆在那里,建虏的骑兵来了,不仅无险可守,还随时有被赶下海的可能。
而金州卫卫则不同,此地地形险要。只要收好城门便可将敌人拒之关外,随时可以以逸待劳,出城给敌致命一击。
对于辽南,皇上早已经和首辅、袁督师商议达成一致。那就是未虑胜,先虑败。故而,辽南之地要先立于不败之地。
成为一把随时可以插向建虏的尖刀,进而使其不敢在蒙古、宁锦防线上轻举妄动。因此,皇上早就将辽南方略经袁崇焕交给他了。
皇上要他在辽南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断向前推进。而这样一来,水师便成了辽南最大的依仗。
“赵总兵,船已备好。咱们上岸吧!”张参将得了传令兵消息,笑着冲赵率教拱拱手道。
赵率教心中不胜欢喜,当下便随着张参将上了小船。二人很快登上陆地,赵率教这才觉得脚底下踏实了不少。
金州卫卫自从天启四年被光复后,朝廷一直没有派文官来此管辖。倒不是朝廷不想管这处紧要之地,实在是此处紧邻前线。
那些个饱读诗书之辈,没一个敢冒着杀头的风险来此。如此重要的关隘,竟然只派了个守备领着八百人守着。
赵率教望着破破烂烂的内城,倒也没啥埋怨的。皇上派他来是收复失地的,可不是叫他来享乐的。
忙活了一整天,庞大舰队上的物资还没卸掉一半。赵率教心中为皇上的殷殷关切倍感涕零。
稍作休息,赵率教便又让守备领着,马不停蹄的将巴掌大的金州卫城转了个遍。当他得知金州卫城墙年久失修,多有破损之处,又忙着指挥官兵们修整城墙。
这让许久没有吃过兵事的守备有些惊讶,这金州离建虏的大本营可还有将近千里路程。谁会为了这么个地方跑这么远来呢。
奈何赵率教治军甚严,在军中又是素有威望的老将。大家倒也没啥意见,很快便投入到了城墙修补工作中。
赵率教看着忙碌的兵士,手底下却没闲着。在参将和守备的陪同下,入了金州卫官府衙门,他又举着油灯认真查看起地图来。
“按照你的说法,咱们这地方离建奴太远。要想震慑这帮家伙,就只能把兵力部署在海州?”赵率教放下手中地图,盯着守备问道。
守备点点头:“此地无甚特产,受辽阳等地兵灾。人口多有逃逸,就算土地再如何富饶无人耕种也产不了多少粮。建虏很少光顾这里,也就是天启三年的时候,袁巡抚派兵东进海州的时候,建虏派兵来过。”
守备的话说的很明白,赵率教不仅有些失望。皇上把他放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他哪有什么仗可大。这样下去,军队迟早要废掉。
“此处也太遥远了些,依我看呐。建虏是没心打过来,咱们走半道也该没粮了!”赵率教当着二人的面嘟囔着,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满。
一旁的参将忙劝道:“哎,赵总兵,您忘了皇上给您的交代了?”说着,他拍拍自己胸膛道:“皇上当时召见俺的时候,可是说的相当明白。咱们可是要将此地打造成辽东的大后方的。过上两年,朝廷将不再给俺们播粮,咱们要自己养活自己。皇上还交代了,咱们不仅要自己养活自己,还要借着这海运便利,为袁督师的宁锦提供支援呢。这可不比杀敌轻松到哪去。”
一旁的守备见状,也忙劝道:“将军莫要叹气,就如张参将说的那样。咱们先在此地收拢难民,到时候人留下来了,粮食有了,兵丁也不愁了。到那会再动兵复了海州。那会可有的是仗让将军打。就算偶尔失利了,也还可退守后方,再做图谋不是?”
二人说的,赵率教如何不晓得。只是他向来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突然让他当个屯田的头头。他一时间还真转不过弯来呢。
赵率教点点头,虚心的向二人拱拱手道:“咱们这里是险地,又是皇上重托之地。督师亦曾有言于本座,说是皇上曾亲口说过,辽东能否平定。全看咱们的了,你们二人定要与本座同心,为皇上效力啊!”
“末将定当如此!”
“但凭将军差遣!”
二人齐声表态道。
赵率教这才觉得欣慰不少,笑着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