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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齐王建之子田升的叛乱,一时间泰山封禅大典也难以进行下去,正好始皇帝嬴政得了陆介拟定的章程册子,要重新安排好大典的各项礼仪,就刚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一番。
自登基以来,嬴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区区万余人的叛军,还不被他放在眼里,所以也就不存在任何慌乱的情绪。
这边王贲领了虎符和诏令,正如火如荼地调兵遣将,并派斥候探知田升的动向。
尽管名义上扶苏是从无名小卒做起,但王贲又怎么会不管不顾呢?
到时出了事,陛下虽然明面上不说,但心里是一定会有介蒂的。
所以扶苏被王贲带在了身边,只需听他一个人的号令,这样一来,出了什么岔子也好照顾一二。
保持戒备的状态,过去了整整两天时间,斥候这才传来消息,说田升率万余身无寸甲的民夫,已然朝泰山方向逼进,大约半天时间,就会同他们狭路相逢。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王贲便不再保持按兵不动的状态,八千将士,留了三千护卫始皇帝安危,便率五千人马赶去埠子坡。
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五千人马就在埠子坡依次排开,留了一个口子,营造出了三面合围的阵势。
道路两侧,往日飞鸟叽叽喳喳不停的密林,现下寂静一片,一股无形的压力萦绕在半空,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是扶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身处即将两军对垒战场,一时间激动不已,气血上涌,心跳急促地加快。
他左手持弩,右手放在腰间佩刀上,在一片肃穆气氛中,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在这一刻,他回头看向四周,基本上每一个人大秦将士的眼中都闪烁着噬血的光芒。
军功对他们的吸引力太大了。
可以料想的是,即将到来的叛军,在他们心里不过是一个个移动的军功罢了。
在这样的氛围下,扶苏仿佛感觉自己身处虎狼群中,心底里沉睡的野兽,慢慢苏醒……
呼~
呼~
呼~
吹拂着的大风送来了秦军的猎物。
乍一看一望无际的,手中持着锄头、棍棒、斧子、甚至是菜刀的民夫,身上仅仅披着薄薄的一层衣衫,零零散散地往秦军的包围圈中走去。
他们走走停停,交头接耳,似乎是不知道灭顶的危险在渐渐地向他们笼罩。
就是这样一群衣不蔽体,瘦弱不已的民夫,义无反顾地做了田升的马前卒。
扶苏心头闪过一丝不忍,一股悲怆之感久久不散。
等到万余人的民夫队伍稀稀拉拉地全部进入包围圈以后,王贲这才下达了合围的将令。
骤然之间,军中鼓声号角大作,大秦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般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与此同时,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震于坡上,充当前锋的重甲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很快,惊慌失措的万余民夫不可避免地被五千人马团团围住,在田升以及齐国贵族的呼喝之下,良久才逐渐平静下来,不再横冲直撞。
只是民夫们虽然重整旗鼓,但眼神里的惊惧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眼见两军对峙,对方却是这种货色。
王贲忍不住上前嘲讽道:“田升啊田升,本将当你有什么本事呢,这么看来,还不如你家老子。
当初齐王建降于本将之手,好歹还能军纪不乱从容不迫,可你呢,领着这么些刁民,就敢冲上来冒犯陛下圣威,当真是不知死活!”
面对如此羞辱,田升那里坐地住,连忙从民夫队伍中走出。
扶苏探目一看,只见那田升大约三四十岁,内穿着旧时齐国的王服,外披坚甲,看起来倒是气度不凡。
面朝着王贲,田升啐了一口,“嬴政不仁不义,欺压六国,早已经是民怨沸腾,今日本王顺应天时,当行天诛,定要破你这嗜杀秦军,一举除掉暴君,还天下人一个安宁!
王贲你来地正好,如今冤家路窄,国仇家恨也就一并清算了!本王就是领着民夫,也能将你这骄兵之将击败!”
王贲哈哈大笑道:“如今大秦坐拥天下,你还自称本王呢?依本将看来,你这是患了失心疯了!”
“少废话,要战便战!”
王贲冷笑一声,“既然你一心求死,那……”
王贲正要下令进攻,却听见秦军包围圈外有数百人在外大呼小叫,要闯入军阵之中,便停滞下来。
有情况?
扶苏好奇地看了过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陆介为首的几个大儒,正带着数百儒生,与最外层的秦军将士起了争执。
扶苏连忙凑到王贲身边,指着陆介道:“那是齐鲁之地的大儒陆介,当日在父皇那儿,王将军你是见过面的,现下兴许是有要紧的事要向将军陈说……”
这老头子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没看见正在打仗么?
不过看在陛下当日对那陆介有些重视的份上。
王贲还是松了口,下令道:“放他们进来!”
此令一下,陆介一众儒生这才得以穿过弩林剑雨,走到王贲面前。
“陆大夫是有何事非要见本将呢?”
由于赶路匆忙,陆介正满头大汗,现下喘了几口粗气,这才饱含期许地道:“将军,老夫本来是不愿介入兵戈的,但实在是不忍心看着齐鲁大地的生民白白送了性命,以至于血流成河啊!”
王贲没好气地道:“所以你是来劝本将收兵的啰?”
陆介沉声道:“当然不是,老夫还没那么不明事理。”
“那你……”
转头望向在大秦雄兵面前宛如牛羊的民夫们,陆介满腹悲痛道:“老夫……是来劝他们投降的!”
尽管很想放手下将士去赚取那一个个军功。
但作为一个将领,他当然更希望不战而屈人之兵。
有时候怀柔远比残酷镇压有用。
“本将给你半个时辰,若劝降不成,那在下只好大开杀戒了!”
“老夫懂的……”
说完,陆介带着一众儒生,一无反顾地走向两军中央。
望着他的背影,扶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些大儒,真要迂腐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总是有那种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不畏死精神。
秦汉时期的儒者,风骨气节从来是不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