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萃茶结束的第二天,明轲便带着一盒抱松茶来拜访刘景。
刘景此人爱好广泛,书法、绘画、弈棋、雕刻、品茶、琴曲无不涉猎,他很少居在府中,多数时间都在“刘公园”闲雅度日。
刘公园,面朝大海,天为盖、地为毯,没什么高耸的建筑但占地足有五六亩,鹿鸣乃至禹洲世界各界名人雅士多有慕名而来。抬眼可见海天一色,低头可观天地奇玩,此地开阔静雅,刘景好客健谈,休致以后不到十年,刘公园的声名已是天下皆知。
抱松茶深得刘景之心,见明轲翌日便登门,刘景也是欢喜得紧,青草地上摆桌案,童子蒲扇起小炉,眼前正有一条小河流入大海,颇是赏心悦目。
但嗅兰芝清香,一套紫色霓裳挂刻的炉盏,明轲内心为之一动,这一壶正是“陌如烟”。但见明轲神色,刘景也是快然,“小友赠仙盏之茶,而后品仙盏之茶,古今独此两道,落于今日一席,实乃莫大的妙事。”
“能得刘公赞赏,晚辈荣幸之至。”
这般与刘景相处,明轲不免有些拘谨,眼前这人有大官家的背景、有大雅士的名号,所谓好客都是心仪之客,能这般对坐绝对是一道莫大的机缘。
刘景笑了笑,“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杀青造诣,后续再有茶品出世可要惦记着点老夫呀。”
明轲忙点头,“刘公放心,再有新茶立时便给您呈来。”
小童微起身,给二人各斟了一盏,明轲刚要品茶的时候,目光一斜却是落在了小童的腰上,这是一枚铜钱,羊眼大小。
明轲却在霎时间猛然一震!
四个慑人的字映入眼帘——
庆历重宝!
这是仁宗庆历年间发行的货币,庆历年间多事之秋,第一次宋夏战争大宋向西夏大量拨钱赠物,向辽国也在这段时间增加岁币。这便导致大宋大量铸钱,庆历重宝的发行量异常之大,即便是在明轲前世,这种铜钱大量出土,收藏价值也不高。
这枚小童作为玉佩戴着的铜钱是一枚“直读钱”,也就是上下右左的读法,上右下左的叫“旋读钱”,相比之下,直读的发行量更大。
刘景立时发觉异常,“小友可是对这铜钱感兴趣?”
明轲回神忙笑,“在下喜欢研究古钱,这一枚不曾见过,让刘公见笑了。”
刘景笑道:“不是什么古钱,碎叶岛的钱币罢了。”
“碎叶岛还能自行铸钱?看来是个不小的岛。”
碎叶岛是禹洲世界对周边大小岛屿的称呼,从这碎叶二字不难听出一种渺然,不过禹洲世界的一些商家也确实在做着这一块的生意。
刘景把那铜钱串出来放在桌上,“小友且看,此四字是我禹洲文字,而我禹洲又无庆历之号,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我禹洲扬威百岛,千年之往来有些已被同化。越是泱泱之邦越是润物无觉,我禹洲六州浩土,万千碎叶惟依附可得渥生。”
“刘公此言甚是,是晚辈惊怪了,不知这铜钱是何时所得?”
刘景皱皱眉,不由觉得明轲有些不识趣,好好的陌如烟不品,怎还招来一顿破铜烂铁的事?再者这一问也让他有些犯难,这就是个野岛的铜片子,又不是鹿山的夜明盘,谁会记得它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只记得小童见来人都有佩饰,说自己迎来送往也要相搭,刘景才懒得理这些。也不知这小家伙从哪拾掇来这么个东西,也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就挂上了。
“这个……”刘景回忆了一番,无疑是休致以前的事,那时候接触到外钱应该是在商枢院的时候,“少说也有三十年了,不过小友要是想考证个具体年份,老夫这个便很难作数了。”
明轲一边点头一边忙举茶盏,“一时乱想,刘公多多包涵。”
刘景是何等的眼力与思量,世上岂有乱提之事,喝了一口茶后立时把这庆历重宝推向了明轲那边,“此物既扰神,何必留此徒增牵挂,小友若想私藏,老夫自当成全。”
明轲摸着这枚铜钱,小炉近烤透着几分温热,铜钱很新,新得就像刚刚出炉一样,不见丁点的绿蓝绣。搓了搓上面的字,明轲淡笑着抬起头来,“那晚辈便收下了,今后大小各茶品,全都算在这一枚钱上。”
刘景一笑,这般说话便活泛了许多,自打见这家伙不是拘谨便是沉湎,刘公园可还从来没有过这么沉闷的时候。二人毕竟不算熟识,真要这么下去,刘景还以为自己请来个榆木棒槌呢。
来到这个世界明轲第一次见到了与大宋相关的东西,他的内心终于有了个数,刘景所说的年份、自己所想的年份不差太多,区区一枚铜钱,意义非常可比。
呼啦呼啦!
风明明不大,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却呼扇连连,刘景大哼一声,小童见状忙不迭跑过去。明轲顺目一望,那里真是乱得可以。
一个小棚子,里面放有画板也有乱糟糟的纸张,一道“腋窝风”之后,拴不住的纸都飘了起来。
“一走了之,就知道一走了之!为你们这些家伙操不完的心!把那破棚子给他拆了!半零不落的东西都给他压起来!”
小童一边追着纸一边大喊,“散人说了,他回来之前,这棚子不能动!”
刘景气结,“是我养你还是散人养你!”
“刘公安我命,散人遣我怀。”
明轲差点就笑出来,刘景大大板着个脸,可也是故作嗔怪,瞅着小童追纸的萌萌模样不由哼笑了出来。
“小友见笑,有的人来我这看海赏物,有的人来我这喝茶抚琴,可总有些不识好歹的家伙把我这当成了他的仓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还留一堆破东西没完没了给他打理。”
这一幕再度改了明轲对这刘公园的看法,原来还有如此宽松的一面。明轲正欲开口时,忽然一张纸飘落眼前,眼看就要入了正中小炉,明轲一把将其抄过,用力过猛只给攥成了细条。
一边有些难为情,一边缓缓把这纸张舒展开来,可展着展着,明轲的神色就一点点变了……
这是一幅并不完整的地图。
明轲惊的是,只有见过完整地图的人,才能一眼看出——
它哪里不完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