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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山河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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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风家一日攻下西南哥沙行省的消息被飞扬的白鸽如秋风般卷过云省,震撼了整个西南。由于失去了高级军官与军法处的约束,面对一日十城的银风大军,百姓们开始逃窜避难,云省内的驻守部队也本能开始向星纪城靠拢,漫山遍野的人流汇成一片大海,从西南一直蔓延向东北。显然,现在唯一能抵御银风家的便只有星纪城下的五十万大军,只有到了那里才有活命的机会。
  在云省边陲重镇——卡蓝顿镇,从哥沙行省拼死逃出来的伤兵们一下子让整个城镇变得惊慌起来。几乎就在全城准备撤离的时候,一队只有三千人的银风先锋骑兵浮现在原野之上一马当先的涌入,而拥有二万驻军的卡蓝顿镇却没有人担起防卫城市的任务。三千骑兵一连点燃了数十个粮仓,亮着长刀汹涌狂杀,就这样在仓皇的百姓与涣散的军队之间来回纵横,如入无人之境。马蹄踏着鲜血与尸体,火势转眼蔓延至全程,三千骑兵不可思议的杀得二万帝顿士兵溃不成军,分崩离析,汹汹火光映红了一方的天际。
  银风家举国入侵,这个犹如雷霆般的消息也如闪电般的传遍了利抿尔等人的队伍之中,军心浮动。
  看着那个在地上哭诉的士兵,利抿尔清醒过来立即召集了所有的小队长们发布命令:“全军丢弃一切物资储备,全力掩护公主前往星纪城。”
  更斯特抗议道:“现在距离星纪城尚有一定距离,部队还需要充沛的后勤作为作战的保障,这样盲目前进危险啊。”他的意见是,现在银风家入侵的消息必然已在星纪城中传开,作为西南军区的一员,他们必然会齐力反抗,而我们现在一切都是以保护好公主殿下安全为首位。
  利抿尔严峻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漆黑的眸子睁睁地看着他,望着这目光,参加会议的军官们都打了个冷战。吴宾旗本质问的口语问道:“你怎么会确定星纪城内的西南军和黑骑军一定会握手言和?”
  更斯特一阵语塞,于是在没有人出声。随后,军哨声喧频,黑衣士兵们纷纷列队,一路上没有别的声响,只听得见秋风撕裂大地与脚步践踏烂泥发出沉闷的回响,两万黑甲之士紧握马刀,盔甲撞击发出铿锵声响。兵马汇成一道黑色的洪流,顺着西南公路向着目极之处隐约伫立的黑色要塞滚滚向前。
  云层低垂,仿佛突然而来一般,黑压压的苍穹飘落下漫天的雨丝,而一方极雄伟的漆黑城墙之下却是一片人马沸腾,两色装束的骑兵们在城下来回驰骋,还有更多素衣推车的百姓在紧闭的城门下乱作一团,一时间,风声、雨声、兵马声、哭喊声响震天地,触耳惊心。
  利抿尔的队伍一路疾走,终于到达了云省首府同时也是西南最重要屏障的星纪城下。这时,头批从云省中撤出的败军已经撤离到了这里,败军们夸张的描述了银风家在前线的攻势。百姓们惊慌失措,士兵们忧心忡忡,都认为帝顿家已经末日临头了。
  两万黑骑军从远处丛林中渐渐走下,虽然周围布满了西南军的守卫,但他们神情绝望,目光涣散的望着这支从前线归来的队伍,一个士兵无力的嚷嚷道:“这里已经容不下了,你们就在那里待着吧。”
  小队长们面面相觑,其中特别的是塔尔杜的脸色最是诡异,不敢相信银风家入侵的消息竟有如此之大的破坏力,竟将这些前几天还鲜衣怒马,热血沛然的铁血将士的精神消磨至此。
  商量过后,吴宾上去交涉:“我们是从云城前来的驻军...”不料,还没有等他说完,那个黑着眼圈的士兵恍然无闻一般,喃喃道:“他们...已经到了云城了...吗?一切都完蛋了...”
  吴宾身侧的央褚一脚把那个士兵踢到在地,呵斥道:“这是我们的旗本大人,竟敢如此无礼!把你们的长官叫出来!”
  那名士兵倒在地上也没有发怒,只是知道眼前这人是一位旗本的时候浑浊的眼光中隐约的亮起一丝生气,他伸出满是淤泥的手指朝不远处一指去,道:“那就是我们的临时队长...秘鲁”
  央褚皱着眉看过去,在杂乱的士兵中间,一个身材魁梧的醉汉坐起了身子,他面色惺忪,头发乱蓬蓬得仿佛鸡窝一样,酒气熏天。
  吴宾走了过去,和气道:“请问您就是秘鲁...阁下吗?”
  像是被央褚‘锵啷咣当’马刀撞击战甲的声音惊动了,那个汉子揉着脑袋,一副深醉未醒的样子转过身来,露出了胸前的帝顿家军官制服。
  秘鲁抬起头,望着吴宾,随后目光从他身后的一众按剑挺立的卫队们脸上扫过,含糊不清地说:“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他说话的时,一股浓厚的酒臭扑面而来,所有人不敢想象面前这个邋遢的大汉,这个浑然如行尸走肉般的男子,居然会受到士兵们的推崇。
  央褚极不耐烦的说:“银风家都打到云省了,怎么这么多部队还在城外驻扎?怎么没人指挥?为什么这么多平民堵在城门外?若是一股银风先遣部队突然袭来岂不是又要上演一次卡蓝事件?!”
  面对央褚副旗本快若连珠般的问题,不知什么时候,那名大汉已经无聊的闭上了眼,重新又倒在了地上翻过身去呼呼大睡,甚是打了个酒鼾。
  央褚心头火起,正想好好的教训这个家伙,一旁的吴宾旗本忽然开口道:“我们先进城,现在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少事的好。”
  ‘你们想进城!’那名醉汉忽然重新坐起起来,他瞪大了有大块污垢的眼睛,目光中充斥着惊奇,隐隐地还有一分激动之色,含混不清的说:“现在你们两个还想进城?”
  对方提到自己的时候不加尊称,并且语气极为不屑,这让央褚很不高兴。他不耐烦的扫了一眼,闷着鼻声道:“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嘿嘿...”秘鲁磋磨着胡渣,被酒精熏得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一阵嘲讽的笑容,“看来你还不清楚状况呐...”
  对于他这种放肆荒诞的行为,央褚眉目一跃,杀气腾腾,而一旁的吴宾旗本眼中却流露出了同情。他相信这个男子曾经也是一名优秀的战士,眼中闪烁着傲气,满心报效家族,能在危难的时刻被士兵们推为长官,他肯定是士兵们最后的精神希望。可惜,现在银风家的铁骑犹如最锋利的利剑,斩碎了最后的曙光。现在,失去了为之效忠的对象,同时又面临着最令人窒息的死神考量,秘鲁的表现不足为奇。
  秘鲁看着布满黑云风雨的天空低笑着,不知为什么,他笑声越来越大最终在那放肆狂笑。看着眼前这个面临崩溃的人,吴宾旗本不忍留目,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离开。突然,吴宾脚步停下转过身来,轻声道:“其实,我是西南驻地军法官吴宾旗本。银风家大军就快打到这里了,我希望你们能重新起来战斗。”
  秘鲁拢着脑袋继续躺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吴宾旗本的话一般,半天没有出声。央褚站在那都快失去耐心了,暗暗拉了拉吴宾的衣角示意快走,不必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吴宾平静的着脸等了好久,只是对方始终没有回答,叹了一口气,他才闷闷的出声:“秘鲁阁下,你若是想明白了,就到我们的营地找我吧。”
  “我们完蛋了...无论去那结果都一样...”
  “什么?”
  “他们快来了...我们谁都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三天前...消息就已经传到星纪城了...”
  吴宾吃了一惊:“谁,银风家吗?”
  被酒精熏的醉醉的男子眼中幽幽的抬头望着吴宾,这目光布满了憔悴与颓废。吴宾不由的心下一寒,细雨打在脸庞上直如冰刺一般。
  ‘是帝国之剑吗?’脚步声嗒,利抿尔身影从细雨中走了出来。
  ‘对...’
  利抿尔俯视着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地道:“城内的黑骑军不开城门是想依仗星纪城做最后的抵抗吗?”
  ‘没错...’
  “他们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他们自以为能够抵御帝国之剑吗?”
  “哼哼,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既然他们把我们放在城外喂狼,我们凭什么还要战斗!我把士兵们都遣散了,告诉他们要跑的赶紧跑吧,活下的弟兄记得为我们报仇!”
  利抿尔没有再说话了,目光打量着这个汉子,随后伸手在胸前的军徽上擦拭了两下,默默的从吴宾和央褚的中间走了过去。央褚重重的吐了口气,头也不回的跟了上去,只有吴宾在那里踌躇驻足了一会,望着醉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联想到了自己胸前那面闪亮的木槿金盾军徽。
  ‘现在守卫这份荣誉的人还有谁?’脑海中闪电般的划过这个念头,吴宾旗本没有说话,在沉思中离开。但当他就要消失在昏黑雨幕的时候,秘鲁的声音从声后传来:“大人,你们能救我们吗...”
  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利抿尔声音低沉着,道:“很遗憾我们救不了你们。”
  ‘为什么?’
  ‘天意从来只会站在还活着的人那边。’
  “哎.....”一声悠长的重重叹息在空荡荡的黑暗间传来,久久再无其声。风夹雨势,风雨中四下一派兵荒马乱,利抿尔目视天空:
  山河飘摇,险世显真义。天空中黑云盘旋犹如璃龙伸爪,呼啸着俨如恶魔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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