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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争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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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刘渊就在府里的后花园舞剑。他身形轻盈,步伐灵活,宝剑寒光闪闪,刺,劈,挑,一气呵成,丝毫不像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正应了曹操诗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忽然间有人拍手喊道:“好好好,光乡候舞得一手好剑呀!”
  刘渊一个收剑式,吐出一口废气,回头一看,是CD王司马颖。年轻的郡王现在二十岁,平时脑子有点糊里糊涂,行为却还算正派,而且为人至孝,又特别崇拜刘渊的豪气胸襟,两人实为忘年之交。
  “老了,老了,韶华不再啊!”刘渊摇头叹息,“CD王大清早光临老朋友,有何指教啊?”
  “最近皇宫里派了几个围棋高手去到太子府,教我那太子侄儿学下围棋。他自言水平每日精进,今天要举办一场比赛呢,特邀我去观看。我知道光乡侯一向深谙此道,所以特来约你同去。”
  “原来如此,待老朽换好衣裳,随郡王一同前去!”
  不一会儿两人进得太子府后花园。里面假山起伏,怪石嶙峋,草木青翠,池塘连天,莺莺翠翠,红红绿绿,好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
  太子和几个人已经坐在后花园的正中间开始鏖战了。旁边站立着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眼睛里隐隐透着精光,他想这大概就是最近得宠的左卫率崔廓了。
  他们给太子行礼打了招呼,太子只是抬抬手,让他们加入观战。说是比赛,无非是找几个水平一般的棋手陪太子下棋,让太子赢得开心而已。刘渊自然明白,所以秉承”观棋不语真君子”的格言,只是在一旁抚须微笑而已。
  这时候新娶的王妃带着一队女眷走进后花园,旁边扶着的女子和王妃有几分相似,看年纪应该是王妃的妹妹之类的。众人刚想给王妃行礼,王妃摆摆手,意思是不用了,还是专心看太子下棋吧。
  就在刘渊低头看太子下棋的时候,崔廓也注意到他了。他觉得此个人长相不凡,有帝王之气,刚想过去打个招呼,王妃他们就进来了,王惠蓉看见他,就跑过来拉着他去旁边讲话。王妃看在眼里,嘴角微微笑着,也随他们而去,自己在一旁认真地看下棋。
  王惠蓉双眸清澈,水汪汪地似乎要滴下眼泪,她盯着崔廓说:“崔将军,你教我习武吧。”
  崔廓感觉这个女孩子非常莫名其妙,:“你要学武?你父亲会同意?”
  “偷偷地学呀!”
  “为什么要学武?”
  “这个......”,王惠蓉差点嘴里骂出来你是笨蛋啊,不找点事情怎么能和你接触呢,“这个学武可以防身啊。”
  “你整天呆在府里,出来也有侍卫跟从,防哪门子身?”
  “这样说,你不愿意?”
  看着那花一样的面容和那对乌黑无辜的期盼的眼睛,崔廓怎能说不愿意?
  “那我在哪里教你?”
  “嗯......太子府吧,反正我每天都可以来看我姐姐的。”
  崔廓心想随你的便,王妃的妹妹也得罪不起,最主要的是,王惠蓉长得太可爱了,没有这个力量去拒绝她啊。
  就在两人瞎聊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下棋比赛怎么可以不叫本公子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贾谧披着一件白色绣花的鹤氅,大摇大摆地走进花园,后面跟了一个长发覆面的老者和一身黑衣的年轻人。
  贾谧是太子府的侍读,有权出入太子府。他与太子虽然暗地里有龃龉,表面上的礼节还是维持在这里。
  刘渊看到贾谧后面的老者,大吃一惊,这不就是那天在自己府里接见的老者吗?他悄悄问了下司马颖这老者什么名字,司马颖消息灵通,说这是贾谧护院将军的师父龙山道人,也是功夫了得啊。他记得龙山道人告诫他在任何场合见到他都要当作不认识,于是他便不再去看那个老道士。
  崔廓眼里则是盯着周澄,他想上去和他决斗一场。上次比武的时候要是知道对方是他,早就一掌让他毙命。不过他还是冷静下来了,现在是在太子府,不可轻举妄动,万一伤了太子和其他无辜的人就罪过了。
  太子一看贾谧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心下便十分不悦,冷冷地说道:“贾侍中如有兴趣,那就来杀上一盘!”
  贾谧一脚把太子对面的人踢开,屁股往上一座,把鹤氅一脱,潇洒地望空中一扔,周澄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接住。
  别看贾谧平时吊儿郎当,若论真才实学,也是有几分的,尽管大部分的才华都是别人拍马屁拍出来的。
  两人于是你黑棋我白子的在石盘上下起来。贾谧可不用讨好太子,他那一招一式都真的,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太子刚才下得太顺,这一遇见真心打斗的,就有点手忙脚乱起来了。贾谧看在眼里,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精神上便开始放松了。太子虽然对读书念字不太感兴趣,对下棋还是用心学的,况且老师都是国手,趁着贾谧一松懈,立即翻盘,把他围得死死的。眼看就要输了,贾谧脸上红一块青一块,感觉非常难堪,在这么多人面前输给一个新手,自己金谷二十四友之首的名头岂不要被人笑浪得虚名了。太子此时得意起来了,笑嘻嘻地盯着贾谧的脸,等着手下败将认输。谁知贾谧突然用手肘使劲碰了棋盘一下,黑白棋顿时离开格子变得混乱。他耍赖地说道:“哎呀呀,棋盘乱了,这局不算,这局不算,重新来过!”
  众人一时不知所措,没人愿意得罪太子,更没有人愿意得罪贾谧。太子气得把棋盘掀翻在地,跳起来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这个无赖,就知道耍赖,技不如人,你要不要脸!”
  贾谧也不示弱:“我又不是故意的,重新来过好了,你骂什么人啊?”
  两人你来我往地骂起来。众人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这时候年轻的司马颖糊涂劲开始犯了,他站在太子一边,指着贾谧骂道:“大胆贾谧,太子乃国之储君,岂容你一个臣子辱骂,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再不住口,我叫禁军把你抓起来!”
  一听禁军,贾谧顿时就软了,他这才想起这是在太子府,若是太子头脑一发热真的把自己抓起来一顿毒打,小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于是悻悻然地说道:“司马颖,你有种,你等着瞧,哼!”然后带着几条家狗,愤愤然离去。
  一场欢喜就以这样的方式落幕了,太子也没了心情,众人各怀心思散去。
  偌大的护院将军府里,只在桌子上点了一支小小的蜡烛,微弱的火光映照着周澄和龙山道人两张邪恶的脸。两人头碰头,秘密商量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好了,一直在等的机会终于出现了!”周澄满脸按耐不住的兴奋。
  “我已经差人快马加鞭地汇报给了河间王,估计明天就有大王的答复。”龙山道人也是喜形于色。
  “据可靠消息,镇守关中的梁王利用镇压羌氐的机会害死了名将周处,朝廷上下对他意见非常之大,估计不久他将同赵王一样被征召回京。届时最有可能替换梁王就是河间王了。”
  “是的,由于缺乏人选,这件事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刚好今天CD王得罪了贾谧,我们就让贾谧怂恿贾后把司马颖赶到邺城,那么河间王马上就能调镇关中,一旦占据关中,乱世来临之际,就可以先发制人,决胜于千里之外!”
  “正是,哈哈哈”两人相互击了一掌。
  刘渊的面前,神秘的客人再次出现。
  “你叫龙山道人?”
  “我叫什么并不重要!”
  “我怎么知道你是敌是友?你和皇室贵族掺和在一起,谁能保证你不是想陷害我?”
  “难道你没有和皇室贵族掺和在一起?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三番五次跑来陷害的?”
  沉思一会儿,刘渊觉得有道理:“那么此次又有什么好消息?”
  “这样交谈就有意义了,我不会无聊到来你质子府游览!听说你和CD王司马颖交情甚笃?”
  “我俩是忘年之交。”
  “如果让CD王带你去邺城,你觉得你办得到吗?”
  “哦,你怎么知道CD王要去邺城?去干什么?”
  “明日贾谧就会向皇后建议将梁王肜调回京城,梁王肜比赵王还会惹事。按照河间王在邺城的口碑,他调任关中的可能性极大,那么邺城作为名都,一定要一位亲王来镇守,目前唯一的人选就是CD王。你也看到了昨天CD王帮助太子对抗贾谧,所以将CD王调离中枢可以削弱太子的实力,贾家将进一步孤立太子。”
  “这样说太子在洛阳城孤掌难鸣了!但是这和我去邺城又有什么关系?”
  龙山道人一听此问,禁不住仰天长叹:“没想到曾经雄霸北方的匈奴人竟然沦落到做汉人编户之民还甘之如饴的地步!雄心壮志都付之东海了!脑袋瓜子都钝得生锈了!你难道要一辈子呆在洛阳做你的质子吗?天下即将大乱,你不想一步步逃脱牢笼回到你的大草原吗???”
  刘渊大吃一惊:“您的意思是……让我准备复国?”
  “CD王与你感情甚笃,将来天下变乱大起,你离开他回到匈奴的机会要远比在洛阳强很多。而且邺城相比洛阳戒备松弛,方便你与在并州的族人联络,还要我说得更清楚吗?”
  “在下明白了,只是道长为何要帮助匈奴复国?”
  “凡事皆有因果,话到好处适可而止,希望你不要辜负了老道一片心意,告辞,有缘再见!”
  又像上次一样,龙山道人化作一阵风,消失在黑夜里。
  过了几日,皇帝下诏:“梁王肜镇守关中有功,召回洛阳,在朝任征西将军,录尚书事;河间王德洽百姓,功勋卓著,升任安西将军,镇守关中;CD王司马颖,年轻有为,宗室翘楚,特命为平北将军,之邺城镇守!”
  得知此诏书后,周澄和龙山道人欢呼雀跃,连饮三天,只是,他们狂饮的目的又是何其不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螳螂和黄雀一起狂舞,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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