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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我们真的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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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兵一跪下,从城门里一下子涌出许多人来,纷纷跟着下跪,一次又一次的磕头。
  顾若很不习惯,一直往鹿城的身后缩,鹿城轻声道:“你别怕,他们又不会吃了你。”
  其中有一位身穿华服的老爷,站了起来,道:“我听我家中的兄弟来信说,有三位穿着水蓝色,服饰怪异的年轻人,法力无边,降妖伏魔!看你们三位十几岁的样子,和兄长描述的一致,敢问是鹿师父吗?”
  鹿城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此时,那个小兵也抬头说道:“我是刘家村人,听家里的长辈来信说,村里出了吃人的怪兽,死了许多人。后来来了两男两女,和一只神鸟,才将那怪兽给杀了个精光。”
  看来这花溪城真的是个人口密集的地方,竟然还有卧龙镇和浮玉山下的人。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意的帮了个小忙,这么快的就传遍了。
  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眼中寻常不过的事情,却是那些平民百姓眼里的神迹!他们既畏惧又崇拜,在他们心中,鹿城三人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不可侵犯!
  他们四个人还没说话,鲲鹏倒是先得瑟了起来,展了翅膀,变化成巨鸟,仰天长啸,引得周围的小鸟都来朝拜,显了次神通。
  那些人也只是听了别人的传闻,还是头一次见到真正的神兽,又开始疯狂地磕起来头,嘴里念着:“神仙神明保佑。”
  鹿城终于忍不了了,开口道:“你们快起来,我们不是什么神,就是普通人而已。”
  又冲鹿芦儿道:“你还不让鲲鹏回来,别让它瞎显摆了。”
  鹿芦儿闻言,招手唤回了鲲鹏,那鲲鹏又变成了只小小鸟儿,停在鹿芦儿的肩上。鹿芦儿瞪了鲲鹏一眼道:“你胡乱得瑟什么呀!”
  周围的群众目瞪口呆,这样的法术他们还从未见过。以前也又一个叫玄青门的地方,听说那里的人法力高强,可现在也早就衰败,不知去向。
  说到玄青门,有一个道士远远的从城里走来,闲庭信步,慢悠悠的出现在人们身后。他当然不是玄青门的人,因为他丝毫不懂法术,只是穿了身洗得发旧的道袍。
  那个人站在那里,没有跪拜,不卑不亢,谦和有礼。
  那个人便是穆染青。
  穆染青向他们点头示意,道:“好久不见。”
  穆染青领着他们到了自己的住所,说是住所,其实就是藏在深巷处的一个草棚,四周都是空的,只有头顶上的棚。那棚还是破的,有好几处地方都是洞,要是下雨,连雨都避不了。
  鹿芦儿没想到他会住在这种地方,问道:“你为什么不住客栈啊?”
  “没钱。”
  “你很穷么?”
  鹿芦儿没有恶意,她只是觉得住在这里不好,要是穆染青没钱,她可以分穆染青一些,反正她有钱。
  穆染青当然知道鹿芦儿不是在讽刺看不起他,他知道,鹿芦儿不是那样的人。而且穆染青自己也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是修道之人,苦其筋骨饿其体肤是最基本的要求。
  鹿芦儿坦坦荡荡的问,穆染青坦坦荡荡的答。
  穆染青点头:“出家修道之人,不需钱财作为修饰。”
  鹿芦儿觉得很没道理,她记得丁大善人明明给了穆染青许多钱,而且丁大善人给他们的钱,他们也都没要,全部给了穆染青。
  鹿芦儿问道:“丁大善人给你的钱呢?”
  穆染青道:“前些日子边境突发战争,齐州边界的百姓流离失所,我便将钱财都给了他们。”
  鹿芦儿觉得他好傻,把钱都给了别人,自己过苦日子。鹿芦儿又觉得他好伟大,把钱财都给了别人,自己过苦日子。
  鹿城三人看着穆染青,对他多了许多敬佩,他才是真正的心系天下的贤人。
  鹿芦儿很慷慨的分了穆染青许多钱财,又带着他找了间客栈,开了间上好的客房。四个人住着最好的客栈,吃着最贵的食物,喝着最美的酒,相谈甚欢。
  鹿弥终于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道:“你之前说的战乱,是哪里打仗了么?”
  “打仗?为什么要打仗了。”鹿芦儿完全不懂,因为缅缔国从来没有战乱,战争这个词,离他们实在太遥远,那就真的只是一个冰冷冷的,没有任何含义感情的词而已。
  穆染青看着他们,也完全不懂,不懂他们竟然对打仗儿子如此陌生。现在九州未合,战争连连,死了多少人,怎么还会有人不知。
  穆染青询问了几句,发现这四人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像是真的从天上来的闲云野鹤的仙人,不问世事脱离凡尘。
  穆染青不喝酒也不吃肉,夹了口青菜,望着大厅里把酒言欢的人,心中掠过一抹惆怅。他们可以在这里丰衣足食,可还有许多地方的人,连口热汤都吃不上。
  战争频发的原因,就在于九州未合,三国鼎立。九州分为:凌州、翊州、安州、月州、齐州、苏州、汶州、梦州、望州,三国又分为:不落国、迟桑过、夜映国。
  三个国家成犄角对峙的局面,战火连绵不休。落晏占领了齐州、苏州和汶州,成立了不落国。迟魄占领了梦州和望州,成立了迟桑国。而在九州大陆中最大的国夜映国皇帝夜华,是最早建国的,夜映国的军事力量也最为强大。夜华早就抢先占领了凌州、翊州、安州和月州,可夜映国却被不落国和迟桑国包围在了中间,八面受敌四面楚歌。
  三个国家的情况都不容乐观,边境的百姓也饱受战乱之苦,成了流民,四处逃窜。
  他们现在所在之地就是齐州,在不落国的境内。
  鹿城听懂了穆染青的意思,了解了所有的情况,却看不懂他的悲愤。
  穆染青对那三个人的野心痛心疾首,觉得他们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发动战争,丝毫没考虑过百姓应当如何,怎么生存。话语间,都是对那三个皇帝国王的不满,还有心怀天下的慈悲。
  鹿城三人听了穆染青的描述,但依旧没有被穆染青的言语所感染,只是觉得百姓无辜可怜,却没有穆染青那般义愤填膺的怒气。
  这里面只有顾若能懂穆染青的感受。她也经历过战乱,并且还是不同于人与人之间的战斗,而是人与妖之间的战争。
  那些血噬人,是妖的产物,是魔的象征,要比现在的景象惨上千倍万倍!可那一切还是结束了,所以顾若认为,现在的一切也会结束的。
  顾若安慰道:“会好的。”
  穆染青却摇头道:“可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会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他们在花溪城呆了几日,就被人围观拜访了几日。其中还不乏各种官员商户,就连州长在听到他们来了的第二日,便差了下人发了请帖,请他们去家中小住。
  鹿城觉得在别人家住,肯定不如自己住来的方便,于是让鹿弥一一回绝了。鹿弥想了各种理由,脑仁都疼了。他一边喝酒一边跟鹿城抱怨道:“你能不能也动动脑子,怎么光让我想。”
  鹿城理所当然道:“你比较聪明嘛。”
  鹿弥心想:你也不笨啊。
  这段日子他们上街,买东西店家不收钱,吃饭掌柜也不收钱,甚至还有人见了他们主动送吃的。最好笑的事,还有许多人拉着自家姑娘,到鹿城和鹿弥面前,说什么要把女人许给他们!那些姑娘也没了矜持,看着鹿城和鹿弥长得好看,俊朗清秀,还主动送上香囊手绢。他们哪里敢收,平日里英勇神武的样子全然不见,一直在陪着笑拒绝。
  鹿芦儿和顾若也差不多,被一群媒人问着有没有许配人家。两人一说没有,就一群人就抢破了头要两人嫁给自己说的男人,差点没打起来。
  这花溪城是没法待下去了,所以四个人商量着赶紧离开。
  他们和穆染青道了别,趁着半夜没人,悄悄的离开了花溪城。
  在逃离花溪城,飞在云端的那一刹那,鹿芦儿感叹道:“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夷山在会稽山往东五百里的地方,当鹿城三人站在夷山山下时,满脸无语。
  这夷山怎么是石子路呀,走起来多硌脚。鹿芦儿心里不舒服,拉着鹿城道:“你看看,不是泥巴路,沙石路多滑啊,容易摔跤不说,还没有树木遮荫!”
  现在是晚上,如果天亮了在爬山,没有树木,脚下又滑,得把人崩溃死。鹿城想了许久,拿出夜明珠,道:“咱们晚上爬吧,不然太阳一出来,多遭罪啊。”
  顾若出来得久了,回到画中,由鹿城背着。她在画中诺诺道:“要是你怕晒,我可以给你撑伞的。”
  “不用了。”鹿城道,“我们没有不下雨就打伞的习惯。”
  顾若不再说话,一路上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因为这几天被吵得烦了,所有他们很有默契的选择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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