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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一个清晨,营房外的一块平整场地上,数十部曲正聚在一起用缴获的战马短弓练习骑射之术。
这场地本是晾晒小麦栗米之用,现在倒成了部曲们的校场了。这些边塞的汉子都是会骑马的,经过数日的练习,虽说不上弓马娴熟,但骑射之术也是日渐精进的。
而秦羽此时正在一旁拿着一把短弓细细琢磨。这些缴获的短弓中大多都是木质的,但从吐奚骨身上缴获的那把短弓却是用一种名为角端牛的异兽的角制作而成,名为角端弓。
这角端牛听说是鲜卑山内的异兽,其状似牛,角在鼻上,故称角端牛。具体是什么样子的,秦羽也没见过,大概应该和犀牛差不多吧,但是犀牛的角应该无法做成短弓吧?
秦羽收回思绪,无奈地耸了耸肩,将手中的角端弓交还一名部曲后,便不再细想了,遂往城门走去。
现在的他根本没心思琢磨这种事情。前日他派李猴去打探鲜卑军的消息,但是到了今日还没回来,秦羽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他们杀了二十鲜卑骑兵,照理说鲜卑人肯定会派人来报复才对,但这都好几天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而李猴又杳无音信,秦羽心里那个郁闷啊,难道鲜卑人都是这么铁石心肠,完全不顾自家邑落同袍兄弟死活的吗?
亏自己还做了这么严密的防备,秦羽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城上堆满的滚木礌石以及城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拒马一阵无语。
如果细细察看的话,还能在土城墙下方的地面上找到那一枚枚尖锐无比的铁蒺藜,这些可都是秦羽叫邑城内的铁匠赶工了一夜造出来的,但是都等到前些天下的小雪完全融化了也没见鲜卑骑兵的身影。
况且前些天秦羽还信誓旦旦地说鲜卑军必定会来报复,如今连个鬼影都没有,这可是打脸的节奏啊,看来自己这预敌于先的本事还是要多加磨炼才行啊……
不过加强城防总归是百利而无一害的,防患于未然嘛。秦羽也不再多想,正欲走下城门楼,忽然听到城外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抬眼望去,只见一单骑正向邑城奔驰而来,来人正是李猴。秦羽赶紧命令守城部曲打开城门,快步走下城去。
营房内,饥寒交迫、疲惫不堪的李猴在吃下三大碗热汤饼后,总算是缓过气来了。他消失的这两天,众部曲们一度以为他遭遇了不测,没想到他不但平安归来,而且还带回了一个重要讯息。
前天秦羽派李猴出去打探消息,而当他刚走到穷坳时便遇上了一支鲜卑骑兵。这支鲜卑骑兵将被秦羽等人枭首的鲜卑人首级从树上取了下来,并且往北而去,于是李猴便一路跟了上去,并且最终在沮阳城外,西北方向三十里的澡水岸边的芦苇荡发现了鲜卑人的大营。
据李猴观察,从营帐的数量以及规模可推测起码有上万鲜卑骑兵驻扎在此地,并且每天都会从中派出数十股骑兵部队到附近烧杀抢掠,抢来的粮食财物足可装具数百车,掳掠的汉人百姓不下千人……
听到这里,秦羽不禁眉头紧皱,陷入沉思,这鲜卑军如何敢在沮阳三十里外安营扎寨?
要知道沮阳城可是上谷郡的治所,为中原北部边防要冲,属缘边重镇,也是幽州西北部的屏障,东北有居庸关以及军都山之险要,而西南也有澡水之依托,沮阳城更是城高河阔,守军没有一万也有五千吧,岂容鲜卑骑兵在自家门前放肆啊。
但转念一想,说不定城内的守军还真没有五千,自从幽州刺史郭勋在黄巾之乱时被杀,幽州便成了无主之地,先前司空张温命公孙瓒援助西羌叛乱时所征调的都是乌桓的三千骑兵,难道沮阳城已经沦陷了?
想到这,容不得秦羽多想,赶紧向李猴询问道:“这鲜卑军是否已经攻陷沮阳城?”
“没……没有,我从向南逃往冀州的百姓口中得知,先前鲜卑初来寇边时,上谷太守柳浦坚守沮阳不出,而鲜卑军多为骑兵,不善攻城,围攻数日不下,便在沮阳三十里外扎下大营,围困沮阳的同时,趁机劫掠周边各县。”李猴忙将口中咀嚼的面饼一口吞下回道。
“这些个太守什么的真是窝囊废,占着这么大的城池却只会做缩头乌龟!少主,下令吧,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许猛听到鲜卑人掳掠了这么多汉人百姓和钱粮,心中早已窝火不已,当即拍案叫嚣道。
“对,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周围的部曲也是应声附和。秦羽不是脑子易热的人,邑城所有的佃农部曲相加不过百人人,硬撼人家上万骑兵不就相当于茅厕里点灯嘛……
秦羽看着周围群情激昂的众人,赶紧劝解道:“弟兄们少安毋躁,这仗我们是一定要打的,但不能以硬碰硬。”
众人闻言,皆都慢慢安静下来,李猴那机灵的双眼一转,笑着问道:“少主可是有了破敌良策?”
被李猴这么一问,其余部曲顿时也来了兴致,皆都将目光看向了秦羽。
秦羽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看着众人回道:“破敌良策倒算不上,不过就算我们打不赢他们,我们也要烦死他们!”
众人不解何意,脸上的好奇之色更浓,秦羽顿了顿,继续道:“以我们的兵力,和鲜卑军正面交战毫无胜算,但是我们可以和他们打游击战啊,正所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众人听完秦羽的“高论”,皆面面相觑、不知所云,场面显得异常尴尬。
最后还是许猛和李猴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假装听懂了,开口奉承道:“高,实在是高啊!”
而其余部曲见状,也都反应过来,“对对对,实在是高啊!”
“……”
秦羽嘴角抽了抽,内心尴尬不已,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嘴上说不清楚,到了实战你们自然就会明白了吧?!
于是吩咐众人做好出战准备,随时出发!
不一会儿,整装完毕的五十部曲便在秦羽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向沮阳城进发了。
这五十部曲除了携带着干粮兵器之外,还每人都带了一个傩祭用的面具。
傩祭是当地的一个风俗,每到腊日前一日,当地百姓便会戴上各式各样的面具跳傩舞,唱傩戏,以惊驱疫厉之鬼。
这些面具皆用杨木雕刻而成,杨木质轻而不易开裂,且民间认为有辟邪之效,每个面具都刻画成头上长角、嘴吐獠牙、横眉竖眼、眼珠凸鼓、满脸煞气的形象,将凶神恶煞的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秦羽命令部曲们带上这种面具就是为了达到一种诡异、震慑的效果。
要知道两军交战,首重气势,势足者,无坚不摧,无战不胜!
……
澡水岸边的鲜卑大营内,吐谷浑部落大人素利正和各邑落小帅在大帐内饮酒作乐,炭火上的羊腿已被烘烤得焦黄油亮,羊肉的香味充满整个营帐。
自从檀石槐统一鲜卑,成立草原部落军事大联盟后,他便将鲜卑分成了三个部分。从右北平以东,直至辽东,连接夫余、濊貊等二十多个部邑落,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直至上谷郡的十多个部邑落,为中部;从上谷郡以西,直至敦煌郡、乌孙等二十多个部邑落,为西部。每一部设置一名首领大人管辖,而吐谷浑部落便是位于中部的一个鲜卑部落,而统治这个部落的首领大人便是素利。
营帐外,七八个鲜卑骑兵正手拿皮鞭监督着数十位衣衫褴褛、面如菜色的汉人往牛车上装运粮食,有了这些粮食,这个冬天总算能过得舒坦点了。但他们的舒坦是建立在无数汉人百姓的痛苦和死亡之上的!
沮阳城北门的城楼上,郡都尉王冲看着西北方向不禁黯然神伤,也不知这些杀千刀的胡虏今天又劫掠杀害了多少汉家百姓,奈何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城中不到两千的兵卒守城尚且困难,又何谈杀敌啊!回身又看了一眼聚集在城垛下,饥寒交迫的避难百姓,王冲也只有无奈叹气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