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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逸虽然要替龚都和两千南阳兵报仇,但他并没有被愤怒迷乱心智。自己人数不占多大优势,若是强攻广成关结果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二日,两万荆州军在关外列阵,关上徐荣早已做好防御措施,夺下广成关他就做好了面对何逸大军报复的准备。拥有两万凶狠如狼的西凉兵,又有雄关作为屏障,就算何逸有五万大军他也不惧。
出乎意料的是,荆州军并不着急攻城。突然荆州军让开一条道,一辆辆投石车推到阵前。
徐荣倒吸了一口凉气,投石车虽未用过,但在兵书上也有所了解。投石车首次大规模使用,应当是李信攻楚,楚军秘密准备了大批投石车,当秦军渡河时突然同时发射,无数尖利的石块乌云般砸向秦军,二十万秦军全面溃败,李信自己也兵败自杀。后来战国四名将之一的王翦,率领六十万大军,才攻下了楚国,可见当时投石车的威力。但是投石车有一个巨大的弱点,太笨重,移动力差。所以在战国之后就很少使用了,今天何逸竟然用将投石车投入战斗中。
可是眼前的投石车与兵书上又有所差别。一根巨大的杠杆,长端是用皮套或是木筐装载的石块,短端系上几十根绳索,数十人同时拉动绳索将石块抛出,这是徐荣对投石车的认识,但仿佛关下的投石车更加复杂,短端绳索减少了许多,更增加了配重。徐荣想不通这个东西是怎么造出来的。
十几辆投石车一字排开,传令兵将直指虚空的令旗挥下,“放!”
只见上百名荆州兵踩着下盘的转轮,伴随着刺耳的“吱吱”声,长端渐渐下落,几名士兵吃力地将一块百斤重的巨石放上,荆州兵松开踏板,在短端的巨大配重下,长端如离弦的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线,竹筐中的巨石极速飞出。
这些西凉兵包括徐荣从未见识过投石车的威力,见到十几块巨石飞来竟无人躲避。
“轰!”
一块巨石直接将城垛砸断,四方溅出的飞石划过徐荣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若不是闪得快自己的头恐怕早就不在了。徐荣感觉到整个关墙都在抖动,脚下发出莫名的落石声,仿佛是石墙受不了巨大的冲击而呻吟。
徐荣在灰白的尘土中呛了几口,终于认识到投石车的恐怖性,哪管的上这点小伤,大呼道“快躲起来!”
巨石数量虽少,破坏力却是极大的。一名西凉兵躲避不及,脆弱的脑袋瞬间被砸扁,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何逸应用投石车的目的不是击杀西凉兵,而是用强大的破坏力击垮西凉兵的心理防线。
“将军,这样下去关墙早晚会塌的,不如派骑兵出关毁了那些鬼玩意!”李蒙咬牙切齿,被动挨打可不是西凉军的风格。
徐荣叹了一口气,“你没看见何逸的骑兵在侧翼吗,若是出关定会被包围,退回来可就难了。”这方法徐荣又怎会没想过。
“我西凉健儿可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就算出关战死也好过被这石头砸死。还请将军下令!”
徐荣咬了咬牙,“好,你率两千铁骑出关,务必毁了投石车!”
“若是末将不幸战死,还望将军善待末将妻儿!”西凉人自古剽悍,但也是有情有义之人,甚至强过那些天天将仁义挂在嘴边的士人。
徐荣闭上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李蒙微笑着拿过长刀转身离去。“谢将军。”
关门大开,两千西凉铁骑开始加速,朝着十几辆投石车奔去。阵中何逸眯起眼用手挡住正午的阳光,“有胆量。传令,放箭!”
凄厉的号子声响彻长空,前阵校官锵地拨出佩剑,虚空一挥,厉声大吼:“放箭!”?
三千名弓箭手冷酷地张弓、搭箭、拉满弦,然后松手……三千支羽箭在空中形成一片密集的乌云,在空中划过一道弯弯的弧线,霎时飞临西凉铁骑的头顶,然后带着锐利的啸声像无尽的雨点般铺天盖地扎落下来。
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从李蒙身后传来,缺乏盾牌保护的骑兵在箭雨中哀嚎着倒地,他们只能加速,再加速。短短两轮箭雨,两千西凉铁骑就损失过半,但是他们没有溃败,没有一个人后退。
箭雨结束,李蒙一声长嚎,身后上千骑兵纷纷跟着嚎叫起来,仿佛是一群受伤的野兽聚集在一起发泄心中的怒火。激荡的杀意在关外空回荡,冰冷的箭雨再也不能浇灭他们殊死搏斗的意志。
“撒拒马钉。”何逸看到这一幕也不禁肃然,都是铁打的汉子。可这就是战争,敌我双方总有一个要死。
数百名荆州兵迅速抛出袋中的拒马钉,密密麻麻的散在西凉铁骑前进的道路上。
李蒙一马当先,如今已没有退路,唯有冲过去,哪怕是走过去,也要毁了投石车。
胯下坐骑突然嘶鸣一声,前蹄折倒,将李蒙狠狠地甩了出去,两颗拒马钉深深地扎在李蒙的腿上。李蒙惨叫一声撑着刀站起来,一瘸一拐冲向十步之外的投石车。
此刻,数百西凉铁骑全部成了伤残的步兵,所有人都在嘶吼,尽管他们的嗓子已经喊得嘶哑,可他们仍然在声嘶力竭地吼叫。这样歇斯底里的怒吼也许不能帮助他们摧毁投石车,却可以给他们勇气,当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疯狂呐喊时,那狂热的气势足以让他们的血液燃烧起来。
但是下一秒让关上的徐荣不敢相信。何逸的骑兵竟毫发无损地通过撒满拒马钉的荆棘之地,一杆杆骑枪犹如收割生命的亡灵,一千西凉兵全部倒在冲锋的路上。
“荆州兵有神人相助!”
“与荆州兵作战就是违背天意啊!”
关上的西凉兵当然不知道何逸骑兵的马掌全都钉上了马蹄铁,根本不惧锋利的拒马钉,都以为何逸是上天相助。
为什么何逸的骑兵如履平地,难道他真有上天相助吗?
这次徐荣也不自信了,因为何逸未尝败绩,有许多事连徐荣自己都无法解释。
何逸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两千西凉铁骑全军覆没,这对徐荣来说是一个耻辱,那一刻,他从心里对何逸产生了畏惧感。
失去了骑兵的威胁,关下的投石车又吱吱响了起来,所有西凉兵不需下令自己就躲了起来。
可是他们又能躲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