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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红的烙铁落下。
嗤!
白烟升起,热浪扑面。焦臭的气息弥漫在斗室之中。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
一身灰呢制服,神情干练的中洲监察部特使凤蓉雅俯瞰着地上摊成一个“大”字的囚犯,神情终于不耐烦起来。
她右手衣袖挽起,露出了纤细白皙的皓臂。一根细长的铁钎握在她的手中。
铁钎的另一端,钳着一块火柴盒状的方形烙铁。火红的烙铁,紧贴着囚犯裸露的胸膛,正发出“滋滋”的轻响。
牢房门口,两名高大壮硕的黑塔守卫,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早已习以为常。
冰冷的合金地板上,犯人全身****,仰面朝天。
锈迹斑斑的细铁索勒进他的肉里,将他四肢紧缚在一旁的四根短柱上。一个马蹄形的刑具卡住他的脖子,让他连头部也无法移动分毫。
从凤蓉雅的视角看去,地上躺着的,俨然就是一个受刑版的维特鲁威人。
也和画里的维特鲁威人一样沉默。
凤蓉雅玉足一抬,高高的鞋跟狠狠踩在对方腹部:
“凌宇,不要在我面前装死人。想少吃苦头,就把我想知道的,赶紧告诉我!”
她手腕微微一用力,紧贴凌宇胸膛的烙铁,缓缓移动起来。从凌宇的胸口,一路向下,犁开了一道血路。
“滋滋”的轻响,不绝于耳。烙铁所到之处,皮肉如遇热的黄油般化开。焦黑的组织,像烤坏了的面包片,层层剥落。热气腾腾的焦臭里,溢出了一股令人作呕的烤肉香味。
嗅到这股味道,两名守卫脸上紧绷着的横肉,也不由得一抖:这个漂亮娘们儿,真是够狠。难怪还不到一百三十岁,就一路攀到了中洲警务部门第一人的高位。
凤蓉雅松开手,移动的烙铁停在了凌宇的小腹。烙铁上,夺目的亮红渐渐转暗,光滑的表面,因为沾满烤焦的血肉碎渍,已经斑驳不堪。
她死死盯着凌宇的眼睛,像一条出击前的毒蛇,仔细观察猎物的反应。
躺在地上的凌宇,虽然连眉毛都没牵动一下,但凤蓉雅还是捕捉到了对方身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变化:
当烙铁划过他躯体时,凌宇的瞳孔在一秒内先放大了五分之一,又缩小为了原来的一半。
烈火焚身的滋味,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承受。
她看在眼里,心底一声冷笑,一字一顿的道:
“你,究竟把火种藏到了哪里?”
回答她的,还是沉默。
凤蓉雅彻底失去耐性。
她晃动手中细长的铁钎,就要把烙铁往下一拨,落到那个男人神经最密集的部位。这个时候,她听到凌宇在笑。
“你在笑?”她皱起眉头,铁钎停在了半空。“你觉得我的这番招待很有趣?”
凌宇艰难的转动眼球,对上了她的视线:
“呵呵呵呵,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你跟我说过的话。”
“我说过什么话?”
“你说,牛排你最爱五分熟。现在,却把肉都烤焦了,哦呵呵呵......咳咳......”
好像说了一个了不起的笑话,凌宇大笑起来。卡在脖子上,令人呼吸不畅的刑具,将大笑化为了一通咳嗽。
风蓉雅眼神转冷:
“那我有告诉过你,我吃猪脚,都喜欢烧得烂熟吗?”
手腕一抖,将烙铁直接挑落到了男人身上那个曾经给他带来无穷快乐的部位......
噗。气球漏气的怪异声音响起。
牢房门口,两个本已见怪不惊的硬汉守卫,齐齐从牙缝里吸了一口凉气,同时不自觉的挟紧双腿,挠了挠各自的裆部。
这一幕,发生在联邦大统一纪元第六百四十八年的一个冬夜。
就在十天之前,凌宇,作为中央研究所最年轻的五星院士,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不到一百岁就获得这个头衔的人,还在五洲联邦享受着旁人的艳羡,巴结,和各种尊贵的特权。
而当下......
世事无常,风雨沧桑。
饱经沧桑的古老公历纪年,在跌跌撞撞走完了四千两百多个年头以后,终于躺进了历史书堆起的坟墓。
人类生存的地球,结束了国与国之间的界限,形成了一个按五个洲划分的联邦体——五洲联邦。联邦成立的那一天,就是大统一纪元的起始,也是公历纪年的终结。
生物科技和基因技术革命性的进步,带来了生物体寿命的大幅延长。人类的平均自然寿命已经可以达到四百岁。
极低的自然死亡率,迫使联邦政府推出了一系列的强制法令,控制生育率,竭力维持着脆弱的生态平衡。
在精英阶层享受着漫长而无聊的生命的同时,联邦政府大力鼓励中下层的人群,在渡过生产力和创造力最强的70岁之后,选择主动结束生命,这种行为,被官方颂扬为“回乡”。
每一所医院里,都设立着一间器械齐备的无痛回乡室,以帮助那些决定“回乡”的人们实现毫无痛苦的解脱。而配备在回乡室里的活体剥离与保存设备,也为“回乡”程序完成后,接下来的器官回收和科学实验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忙碌一生,依然一贫如洗的人群,在日复一日的起早贪黑了几十年之后,往往会怀抱着一套被从小灌输的崇高情怀,毅然选择“回乡”。其中的幸运儿,会被联邦政府的宣传机构挑选出来,在死后被包装为社会模范,道德标兵。他们的家属代表,逢年过节会受到联邦高层接见,有时候还会安排这些代表到世界各地进行巡回演讲,现身说法。每到这种时刻,代表们都会倍感光荣。
“回乡”后产生的人口空缺,则由精英们通过生育补上。当然,补缺的资格需要经过一系列的申请,竞标,才能最终获得。
超过六百年的时间里,联邦政府遭遇了层出不穷的危机和动荡,但始终屹立不倒。
唯有两个问题,一直得不到完美的解决。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个问题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成为了政府核心高层们的心病。
一个问题,正是来源于联邦民众早已司空见惯的“回乡”。
中下层的人群选择“回乡”以后,人口空缺往往由社会的精英阶层予以占据。
最初,联邦的精英们根本没有意识到隐藏在这个现象后面的怪物。因为优胜劣汰,本就天经地义。直到时间的流水洗去表层外壳,将里面那头斯芬克斯怪兽彻底凸显出来。
在盛大庆祝五洲联邦一百五十周年诞辰之际,联邦的核心高层突然发现,之前运行良好的社会体系突然支撑不下去了。原因是社会人口比例严重失调。精英人口越来越多,而支撑整个社会金字塔的底层人口越来越少。
从事物质生产,商品制造,设备维护等基础工作的人口严重不足,导致联邦财政入不敷出。维系政府正常运作所用的金融杠杆已被放大到触目惊心的地步。甚至连精英阶层用来延长自身寿命的器官移植,其来源都开始出现紧缺。
最后,这个问题还算是得到了一个不太完美的解决。
全靠那位绰号“黑哨”,时任五洲联邦最高议长的天才领袖葛柏逊。
这位联邦的第二任议长,不愧是一名明察秋毫的伟大政治家。他通过种种蛛丝马迹,英明的觉察到了联邦议会中,几名反对派议员的异常动静。由此揭开了一个试图颠覆联邦的巨大阴谋。
著名的“老司机事件”,由一个长年跟随某反对派议员的老司机检举揭发伊始,开始只涉及了几个联邦议员,而后余波越来越大,犹如一张深潜水中的巨网,收拢之时,牵扯出了一大波精英阶层的人群。
震怒的葛柏逊随后推动议会立法,将与事件相关的精英阶层全部剥夺了资格,下放为平民。一举解决了令所有社会学家都感到头疼的人口比例失调问题。
而为首的几个议员,事发后当众忏悔,痛哭流涕,随后即被执行了强制“回乡”。其中最自诩“风流”,“雄风不倒”的那位,其肾脏还被摘除下来,移植到了葛柏逊一个深受糖尿病困扰的侄子身上。
既有先人示范,后面自然有样学样。
其后每当有人口比例严重失调的征兆出现时,总会紧跟一场罪大恶极,却破绽百出的“暴动阴谋”,周期大约为七十年一次。
邪不胜正,在广大群众雪亮的眼睛下,这些邪恶而愚蠢的阴谋无不惨淡收场。
当代表正义的胜利一方吹响葛柏逊前议长留在奥本山宫殿的那枚黑哨时,失败一方的脸上写满了愤慨,无奈......
在葛柏逊死后,一场场阴谋功败垂成。其中最大的那一次风波,甚至连他那位不问政治,一门心思做酱油生意的侄子也无法躲过,惨被牵入,导致了那颗强壮肾脏的二度易手。
而“老司机事件”之后,整个社会风气也发生遽变,蔚然一新。闲适的精英阶层中,竞争愈加激烈,彼此之间,再无信任可言。人们相互揭发,争相上位。
只有把邪恶的失败者彻底踩在脚下,代表正义的使者们,才能勉强睡上一个安稳觉。
而在打倒了一个又一个隐藏在精英阶层的阴谋家之后,胜利者们又遇上了另一个棘手的问题:人类的自然寿命虽然大大延长,但最终的死亡依然不可避免。
这个问题,与第一个问题一样令人头疼。因为胜利者,总是希望能永远代表正义,谁也不想在自己死亡之后,重蹈葛柏逊的覆辙。
死亡意味着失去,无边的财富,无上的权力。
死亡后,再巨大的影响力,也会被时间稀释的一干二净。
葛柏逊亲侄子的下场,未尝不会是每一位曾经的胜利者,后代子孙们的下场。
直到大统一纪元第六百四十八年的冬天。这个问题,终于看到了完美解决的曙光。
大统一648年的大寒日,一年中最冷的一天。
中央研究所,位于中洲的山口山总部。
这个地位崇高的官方科研机构,在一年一度的例行新闻发布会上,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历时四十年的火炬计划,第一阶段开发成功!
火炬计划的总负责人,正是全联邦最年轻的五星院士——凌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