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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翊看着胡军医古怪的神情,又看了看墨彧坦然的面色,出言道:“胡老,有什么问题吗?”
胡军医仿佛此时刚被惊醒,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急忙掩饰道:“没什么,老夫就是想再收个徒弟,不知道这位公子可否愿意?”
徐翊微微一惊,正差异原来胡军医也会这么客气的说话时,就听见一道极其淡漠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不愿意。”
胡军医也并未在意,直挺挺的走进了药房,原本他就是寻个由头,如今这样,也好。
反倒是徐翊一边领着墨彧进入药房,一边侧头问道:“为何不应?胡老的医术就算在整个天下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呢。”
墨彧摇了摇扇子,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一袭青袍道:“若是被他收做了徒弟,那我岂不是要改名为青衣喽?”
徐翊一愣,半响哑然失笑道:“胡老啊,听到没有,你的起名技术有待提高啊。”
胡军医的怒骂生紧接传来:“好你个徐小子!这回没受伤尾巴就翘天上去了,信不信下回给你药里多加三两黄连!”
“胡老莫怒,小子知错了!”徐翊也配合着拱了拱手,只是有几分在意就未必了。
就在此时,刚刚去端药的蓝衣去而复返,一边端着托盘,一边笑的前仰后合,可是托盘中的满满几大碗药汁却一滴都为洒出,稳稳地在托盘中静立。
“师父呀,依徒儿看,您还是适合煎药,并不太适合取名。”
“死蓝衣,赶紧分药去!”
“是!”蓝衣清脆的嗓音和咯咯的笑声始终徘徊在整个药房中。
墨彧继续向前走着,很快便在两张草席上看到了高峋和陈列。
陈列仍在昏迷,高峋却已经醒了,笔直的端坐在草席上,眼底充满了阴晦。
“高将军,尊君的事……”墨彧看着高峋有些颓废的神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
“虞公子,我知道,你也不用劝我,此次作战,也是我太一意孤行,可是……”高峋仿佛想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十指插入乱入蓬草的头发中,声色有些哽咽道:“我连公子祁麾下的一名前锋小将都敌不过,又如何与公子祁相战。”
“那不是普通的小将。”徐翊突然出声,沉重的声线使高峋震惊地抬起了头,然后询问的目光又投向了墨彧。
墨彧摇着折扇微微点头,“若是没错,那应当是公子祁的至交好友,齐国长公主之子杭枫,杭小将军。”
“可那杭枫如此年幼,便习得如此武艺,我当真怀疑我这几十年都白活了!”高峋不知还好,一知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高将军不必如此,起码,在下若是与你对上,便是一分胜算也没有。”墨彧拍着高峋的肩膀,坐到了草席的另一旁笑到。
高峋神色复杂的看着墨彧隽秀的面庞,无奈道:“你逗我呢,城墙上你射的那几箭威力可不小。”
“呵!”墨彧轻笑了一声,从宽大的袖袍中将轻弩取出,静放在掌心,“本是一种机关弩,用来防身的,胜在精巧而已。”
徐翊蹲下身看着轻弩,脑海里微微闪过些什么,却又摸索不到,掩了掩神色道:“倒也奇怪,这种弩,以前并未见过。”
墨彧将轻弩放回,也不多加解释,“本就是防身用的,当然是见过的人越少越好,若是满城的人都知道是何构造了,还如何防身呢?”
徐翊讪讪一笑道:“也是。”
“徐将军,现在看来撤入内城,也不太可能了,所以我建议将其他几门的断龙石放下,只留一个西门。”
“这……”徐翊思虑良久问道:“虞公子是如何得知齐军的主力在西门的?”
“很简单,西门最安全。”
“呃……”徐翊和高峋相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样的想法——哪里安全了!
墨彧似是看出二人的疑惑道:“公子祁曾经吃过水攻的亏,所以对待河道格外谨慎。”
徐翊诧异道:“什么时候,我竟从未听说。”
“汜水一战,不过主帅和领兵的将军都不是他。”
“可他为何会记忆深刻,以至于作战部署都要避开河道。”
“他的侍读死在大水之中……尸骨无存。”墨彧轻叹一声,对公子祁此人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去评价。
他既有狠戾乖张的一面,又有重情重义的一面,他既有纨绔的一面,又有亲民的一面。
多变如公子祁,也许就连公子祁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又或许,这个多变的,才是最真实的他。
“那……你当时说我是关键,可是自始至终我也没有感觉到我关键在哪里啊。”徐翊看着手中的剑,手掌在一瞬间紧握成拳,霎时间,黝黑的手臂上,青筋挺起。
“将军的关键之处就在于拖住了杭枫,杭枫此人勇猛无比,军中素有玉面阎罗的称号,而且他从小接受的训练,与常规的不太一样。”墨彧整理了下语言,尽量形象生动的解释,“他是属于那种愈战愈勇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攻击会更加刁钻迅猛,而他的对手体力却在急速下降,也就是说必须找一个人将他拖住,否则,便是将他一个人扔进百余人中也未必不能活,何况齐军数量之多,绝非千人之力可以抵挡。”
高峋回忆了一下杭枫那看似无害的面容,深深地打了个寒战,沉声问道:“可是……齐军为何会突然退军?”
徐翊接到高峋疑惑的目光后耸了耸双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那一双经受住风沙的双眼一转不转的盯着墨彧,其实他也很好奇的!
墨彧接受了两道炽热的“注目礼”后,依旧不紧不慢的摇着折扇,一双狭长的凤眸轻轻眨动,好似个从画中走出的贵公子,不染俗尘。
徐翊微微无奈,总感觉一提这个问题,虞陌就有些略带刻意的回避,莫不是……
高峋却没有徐翊那样思虑周全,直接抬手推了墨彧一把道:“别装傻充楞,再说暮春又不是很热,摇什么扇子,你冬天也摇扇子吗?”
墨彧无奈一笑,扇子这东西,可能就是摇习惯了,不过最主要的嘛……
嘴角的无奈转为狡黠,手腕一转,扇边从高峋颈便闪过,刹那间,寒光一闪,扇面上隐藏着的十余个小钩刀在三人的眼中旋出。
还是保命!
将纸扇一合,墨彧神色淡然,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高峋摸了摸自己秋毫未伤的脖颈,喃喃道:“你这小子到底是有多惜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