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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硬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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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是难得的周末,大家齐聚在水乡南朝的三个角落里。
  百无聊赖中,吴昊熙翻起一本叫做《万历十五年》的书。老大口口声声的历史名著,他咋看都像在读一部小说?
  盯着小小书柜里一堆堆发黄的旧书,吴昊熙寻思着要不要转学到历史班。反正现在无论历史还是物理,他几乎都得从零开始,而且他发现历史相对于物理来说简直太容易学了,无非多看看书多背背课本。
  问题在于,如何说服自家的老政府?
  他想不如来个先斩后奏,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也就无话可说了。
  雨停后,三人踏着泥泞小路,你推我赶的,一起来到了燕子面馆。
  因为下雨的缘故,店里空荡荡没有一个顾客。轩子和天佳倚靠在餐桌旁聊天,燕子面无血色的,直勾勾瞅着前方发呆,见有客人走来,哎呦一声,扶着木椅子站起身,嘴角却挤不出半刻笑纹。
  她打着哈欠,又是哎呦一声,不忘使力拉高嗓子,吆喝道:“要吃什么?”
  轩子朝门前望去,第一眼便瞥见了吴昊熙,脸上竟莫名其妙掠过一抹浅浅的笑靥,等她第二眼发现阿哲,不禁皱起眉头,难为情的低下头去。
  “老板娘每次说话都这么大声?”吴昊熙悄声问阿哲说。
  “生意人嘛,免不了要吆喝几句——”
  “你们说什么?”燕子老板娘喊道,下一秒似乎又要哈哈大笑起来。
  霎时间,老大哥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来,来碗河粉——”
  “我要汤面。”林奕瑀盯着老板娘不放,倒是弄得燕子有点不自在。
  “我也要汤面。”吴昊熙说。
  “两碗汤面,一碗汤粉!”燕子姨干巴巴说。
  “好的!”
  居然是郭大姐天佳的声音,三人不约而同朝她们那边看去。只见轩子已站在火炉前忙碌起来,天佳紧贴在她身旁,身着围兜,手里拿着一块抹布。
  “你们瞧,她俩像不像亲姐妹?”
  燕子突然蹿到他们餐桌边,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三个大男生摇头晃脑的,紧张兮兮,吴昊熙心想,老板娘是不是又要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就好了。”
  老板娘扭头瞅了天佳一眼。是啊,她有一个这样有钱的女儿,就足以证明她是一个有钱的贵妇人,也就用不着待在这家破面馆里发愁!
  阿哲本想道一句“不是有轩子这样的好女儿吗”,临末还是识相地闭上了大嘴巴,吴昊熙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两眼发光紧盯美人鱼片刻不离。
  “阿姨可以认天佳当干女儿嘛……”
  林奕瑀还没有说完,阿哲隔着木桌子,紧紧拉住他的手,斜眼瞟了他几下,当作是给他的信号灯。
  “认又怎样?能进账吗?收入增长吗?”
  老板娘原本准备哈哈大笑,哪想哎呦一声,笑声变成了呛声,低头咳了好几下。燕子西施早就把郭天佳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她原本指望女儿巴结上一个富家小姐,自己再认做干女儿,一举两得。
  这样,偶尔跟干女儿借个五六百块甚至上千块应该不成问题,搞不好连轩子读大学的生活费,干女儿也能全包了。
  但当得知郭天佳的妈妈是那样的强势和吝啬,还有点变态——郭天佳的原话是“冷酷无情夹带神经反常”,燕子只能悻悻然的,继续艰难又凄苦地研究起六合彩图。
  然而郭天佳是什么人物,燕子了然于胸,往后急需应急之处,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还是能够派上用场的。看着她笑哈哈端来两碗汤面,顺口说了声“请大家慢用”,燕子总算真情实意笑出声来。
  “这是你的!”吴昊熙瞅着雨轩端来一碗汤粉,赶紧把餐桌上一碗汤面推给了阿哲,不容分说的,“老大,这是你的,请慢用!”
  “我要的是汤粉,”阿哲冷声冷气的,“面条是你的!”
  “换一下嘛,拜托了,老大!”
  “真是的!”
  说话间,天佳已把汤粉丢在他跟前,溢出些许汤汁在桌面上。
  “为什么是你?”吴昊熙又惊又气的,满头黑发就差竖起来,“雨轩呢?”
  “我又不是电视里爬出来的,”郭天佳撅起嘴,“慌什么,好好享受吧你!”
  吴昊熙很无语,不过回想起他们一起看过“午夜凶铃”的录像带,难免后背发凉,贞子可能就趴在哪棵榕树或木棉树的后面呢——
  顶着冷汗,他强制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雨轩亲手烹饪的美食上,刚要下口,热腾腾的汤粉被阿哲一把推走——
  “这是我的,汤面才是你的。”
  “行,”吴昊熙不耐烦道,“反正都是雨轩煮的,差不到哪里去!”
  燕子盯着吴昊熙看了好几眼,满脑子大展宏图乘风破浪的:“你们,哎——帮轩——帮雨轩看下店,店里总得有个男人在,我才放心。”
  “阿姨要去做什么吗?”林奕瑀问。
  “你小子聪明,”燕子哈的一声,“看来你也是——你叫什么来着?”
  “林奕瑀……”阿哲如履薄冰的,抢先回答了老板娘。
  “我说吴北哲,你老抢人家风头干嘛呢?”燕子两手叉腰,满脸皱纹的线条如波浪般滚动着,“你啊,阿哲,别以为那些小动作我看不见,我眼没瞎,哈哈——哎……”
  顷刻间,老大哥羞得无地自容,吴昊熙和林奕瑀提心吊胆看着,生怕老板娘哈哈大笑起来闪到老腰。
  哎呦之后,“哈哈哈”的欢乐声响彻云霄,连黑麻麻的苍穹也快乐得沸腾起来,吹散了乌云,雨彻底停了,燕子老板娘拖着一串欢笑声,消失在黑夜一片混沌之中。
  轩子早就听惯老娘的“哈哈”大笑,同时刻意地对“哎呦”之声置若罔闻,只顾跟天佳聊起最近放映的电影。吴昊熙眼看今晚生意冷淡,雨轩愁眉紧锁,不觉意乱心迷,打起了歪主意。
  “你们听着,我请大家再吃一碗。”他半弯着腰,两掌按在桌面上,仿佛大领导在讲话,“今晚我们,每人至少要吃三碗,越多越好,OK?”
  “头脑又发热了吧?”林奕瑀笑着说,“反正我是吃不下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死耗子两眼睁圆,“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居然一碗就饱了?”
  “我可以再吃一碗,”阿哲难为情地挤出几缕笑纹,“吃三碗没问题,多下点肉饼就行……”
  就这样,死耗子再要了三碗,边吃边说:“哇,真好吃,太好吃了,比阿嬷煮的好吃多了,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吴昊熙第二碗吃完,无奈林奕瑀死活不吃,只得再吃一碗,吃完他不顾哥们的抗议又要了三碗,轩子看着他胡闹,波澜不惊的,尽力满足他,给他煮了一碗,他吃着吃着,速度越来越慢……
  看他硬撑着,誓死不休的,轩子走到他跟前,没好气说:“桶里的碗,麻烦洗下。”
  轩子拿起抹布晃到他跟前,死耗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左顾右盼的,简直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正视美人鱼炯炯双眸。轩子举起另一只手拉起他的右手,把抹布塞到他的掌心里。
  死耗子整个身心犹如被紧紧捆住,心里却乐滋滋的,转身往洗碗桶走去。
  “还是雨轩厉害,”林奕瑀笑着说,“拿捏尺寸分毫不差。”
  “他这样胡闹,我们都得撑破肚子。”阿哲望着走过来的几个客人,颤抖着嘴唇半站起身,“他们怎么来了?”
  林奕瑀转脸望去,只见几个光膀子的年轻人东倒西歪的,七嘴八舌朝他们走来。这群人要么高大结实,要么瘦骨嶙峋,带头的那个两膀连着脖颈好像纹了一只黑色猫头鹰,他左手提着一件T恤,右手攥着一只啤酒瓶。
  林奕瑀深感不妙,立即拿起手机,抖着两臂,按下110三个按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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