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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落魄的小主与悲催的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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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旺镇,罗德南子爵府。
  议事大厅中,一金发男子跪在地上
  他双手死死抱住一条穿着长皮靴的粗壮大腿,身体随着那大腿的迈动,如一块破布在地面拖动
  “父亲!父亲!求求您,再给我两年……”金发男子的声音充满了乞怜
  “滚!”大腿主人的声音冷酷无情,他使劲甩甩腿,奈何金发青年就像一条赖皮犬,怎么都甩不掉
  “一年,就一年……”金发青年继续死乞白赖地哀求……
  “噗嗤……”侍立在大厅两侧的侍卫和仆人们都忍不住,窃窃笑出声来
  罗德南子爵大人那年近五旬的老脸,从愠怒中开始升起一丝丝黑气。
  “父亲,要不您就再给弟弟一年时间,万一他能成为一级魔法师呢。”站在仆人前的一个青年忍不住开口了
  “一年复一年,他有一丁点儿长进吗!”罗德南子爵怒道。
  他又使劲抖了抖腿,那混小子还是死死抱着不肯松手。
  “书记官!”
  “到,子爵大人!”一名瘦削男子应声。
  “拟我命令,从今日起,认命罗咸宾•罗德南为男爵,领地是好旺镇黑土村,即刻赴任!”
  盛怒之下的子爵大人今天总算下定了决心,还是趁早把这不成器的逆子撵出去好。
  “是”,书记官唰唰在书记簿上记录下罗德南子爵的命令,开始着手准备子爵大人的通告书。
  “还愣着干什么,”子爵冲侍卫呵道:“把他给我拖下去,绑起来。让仆人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好,选两个没用的人,一起送到他的领地去,没到地方不许松绑!”
  “遵命!”侍官长应道。
  马上,在侍官长的指挥下,四名侍卫上来,架起金发青年的四肢,把他抬了出去
  厅外只有他惨绝人寰的哀嚎声……
  子爵府外,即便隔着磕碜的石子路对面一溜地界,依然能听见里面那不成器少爷的嚎叫。
  正在摆摊卖各种咸鱼干的玛姬、瑟茜、璐薇等大婶忍不住嘀咕起来:今天赌罗咸宾少爷犯了什么错?
  “偷窥…”
  “偷钱…”
  “偷摸女仆…”
  …………
  “砰!”,两个强壮的女仆抬着一个黄褐色粗布大袋,一起用力地扔进一辆破马车内。麻袋落下,伴着马车木板咿咿呀呀的声音,里面传来些许含糊不清的闷哼
  一个黑发黑眸粉面薄唇的少年,领口、袖口、鞋袜全扎得紧紧的,驼着一个脏兮兮大大的布包,走到马车旁。
  他把大包推进车内,然后爬上车辕,坐在车夫位置的一侧,心情很低落
  一名高大肥硕的女仆走过来,单臂一扬,把一包干粮扔进马车内,也不管会不会砸中里面的东西。
  她看着粉面少年那低落的深情,心生怜悯:“噢,我可怜的罗咸,你这一去,以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你了……”,
  肥硕女仆说到这里,悲从中来,忍不住双手一叉,托着少年的腋下就把他举起来,,使劲地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无视了少年身上的臭味,对着少年的脑袋深深吸了几口气
  别离的眼泪夹着鼻涕就这样滴在少年的黑发上,晶莹剔透
  少年被挤得喘不过气来,拼劲全力才挣脱出这名女仆肥大的身体
  又有其它的女仆们陆续过来,接连往破马车里塞了好多布袋,从轮廓看,应该是一些铁壶、铁罐、铁碗、铁筷等等
  少年免不了又被一番折腾,那些女仆同样不在乎他的臭味——毕竟这是好旺镇,终年弥漫着海腥味……
  等少年好不容易脱离了这些女仆的怀抱,脖颈往上早是湿涟涟一片了
  一个缺牙的老厨子,之前一直负责子爵府采买赶车,现在兼任罗咸宾男爵的大厨兼此次的马车夫
  两名一级剑士,站在两匹驽马旁,便是护送男爵上任的武装力量
  “早去早回……”侍官长对两名护卫交代。
  “明白长官!”两人向侍官长点头,骑上马。
  此去,路途遥远,他们可不想在路上耽搁太久
  经年累月,由勇者和各类驼兽车马踩踏出来的泥路,便是通往黑土村的路。
  这一路还需要翻过好些低山,穿过一些阴森的密林。
  如果运气好,一路没有遇见在野外游荡的零星魔兽之类,他们最快至少要到第四天上午才能赶到黑土村。
  两名剑士心中都暗想:看来子爵大人是放弃罗咸宾少爷,不想让他回去了。
  车鳞鳞,马萧萧,剑士在前,马车在后,一行人就这样从子爵府后门离开,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视。
  不过子爵大人的事,这些路人也只会与同是路人的旁人八卦,断不会瞎问,给自己惹麻烦的。
  马车出了镇子不远,马车内咚咚地响起砸车板之声。
  “唉!”,罗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爬进车内。
  “少爷,你又咋了?”他冲着翘起一截的麻袋问。
  “呜…呜…”麻袋没翘的那头传来少爷的声音,然后又使劲儿“咚咚”翘腿砸木板。
  “你想让我放你出来?”罗咸试探地问
  “呜…呜…呜…”麻袋轻快地敲着木板
  “可老爷说了,没到地方不许给你松绑诶……”罗咸爱莫能助地说,“护卫们可都记着呢!”
  “唔…呜…”麻袋又高高抬起腿,使劲砸地板,十分不满罗咸的回答
  罗咸才没心情继续跟少爷说话,转头又爬出去,坐到车夫身侧
  泥路向来崎岖,车轮忽上忽下,他相信少爷在马车内折腾不了多久。
  一直行到黄昏,带头的护卫寻了一处平缓的地方,示意今夜就在这里停歇。
  一名剑士守在马车旁,另一名剑士巡视了一下方圆百米左右,顺带拾了些干柴。
  马夫现在变换身份,成为大厨了,在空地上升起火,开始熬五人的晚餐。
  晚餐很简单,就是面糊糊汤煮豆子,老厨子年纪大了,放了许多海盐,所以这晚餐又苦又咸。
  四人先吃完了,两名剑士才把少爷从马车抬下来,解开袋子,拔出堵着他嘴巴的布片。
  “少爷……”罗咸张口
  “啊!!!死罗咸!!!……”少爷也张口了,憋了一路的火气,瞬间喷薄而出。
  罗咸立刻闭嘴,跑得远远的。
  “你给我过来!!”少爷怒呵。他现在虽然站着,却依然被绑着,只是布袋被卸下来了
  “不!”罗咸大声道。
  “你给我过来!”少爷垫着脚,一蹦一蹦,向罗咸所在蹦过去
  罗咸轻易地快步走开,“打住,少爷,您要是不想吃晚餐,我可就叫护卫把您送上车了…”
  “你给我过来……”少爷依然蹦哒向罗咸,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他依旧努力地弓起身子,像个蛆一样,在地面一拱一拱,拱向罗咸。他非得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奴才。
  两名剑士和老厨子显然见怪不怪这类事了,任由这对主仆一个在地上蛆拱,一个在慢走。
  “咔嚓…”一道细微的声音从外围传来,先前负责巡视的剑士耳朵一动,指向声音的来源方向:“那里,注意”
  老厨子立刻警觉地站起来,爬到马车上。另一名剑士则直接把少爷提溜起来,推进马车里。
  此刻少爷早已闭嘴了,罗咸有些紧张,小声问“是什么?”
  “不知道,不太像魔兽”警示的剑士说道,示意同伴护好马车,自己屏息凝气,提着剑缓步向那里查看
  没了少爷的嘈杂声,那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变得很清晰,看着草丛动荡的样子,似乎不是小魔兽
  剑士激起剑气,身上泛起微微的白色亳光。唰唰唰!他连续挥出几剑,向着草丛中劈砍,斩断大片草丛。
  一个匍匐在地上的黑影漏了出来,正在继续向这里蠕动。
  “受死!”剑士显然发现这黑影不堪一击,一剑向它正中劈去。
  “大人饶命!”
  黑影发声了,缓缓跪立起来,“大人饶命,我没有恶意…”
  剑士看着跪在剑下的这个身影,是一个老者。应该确实没有什么威胁,剑士在他身上只感受到了淡淡的魔力。
  “过去说话…”剑士收剑回鞘,往火堆那里走,老者千恩万谢,站起来,佝着身子跟在后面。
  “呼”,原来是一个人,罗咸刚才紧张的心放下来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在野外过夜。
  从马车的布帘里,拱出来一个头,“是什么东西?”
  老者站到火堆旁,看得出来他活得不怎样,衣服破破烂烂的,眼睛一直盯着火堆旁罐子里还在冒着热气的咸糊糊豆子。
  “你是谁?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剑士问
  “回大人,小人佛兰斯基-诺德,是一名魔法学徒,因为遭到恶人抢劫,半路逃跑……”
  “佛兰斯基-诺德?哈…哈…哈…”,佛兰斯基话还未说完,就被老厨子的笑声打断了。
  老厨子拍着驽马屁股,大声问道“你真是佛兰斯基-诺德?”
  佛兰斯基面色一紧,声音略带不安,“您认识我?”
  老厨子摇摇手,“不认识,不过我听说有一个赌鬼、懒虫、骗子、不学无术者、游荡者、魔法学徒,也叫佛兰斯基,似乎就是一个老者的模样……”
  “啊……”佛兰斯基惊呼一声,迈步转身就要逃跑。
  剑士比他更快,几步就窜到了他身后。
  佛兰斯基转身还没跨出两步,“镪!”,闪着一点黯淡寒光的剑尖已经指在了他的咽喉三指之处,只要他再迈出半步,就会主动把喉咙送穿宝剑。
  佛兰斯基立刻停下,举起双手,缓步后腿。
  守卫马车的剑士拿起原本系着少爷布袋的绳子,把佛兰斯基的双手反倒背后捆起来,脚上又捆了一道。
  “大人,几位大人,我并没有对几位大人犯下什么罪啊……”佛兰斯基祈求道,他是真的害怕就这样被一剑杀掉。
  “你鬼鬼祟祟躲在草丛里,不是想犯罪是做什么?”剑士问
  “我…我见到这里有火光,又怕几位大人误会,就……”佛兰斯基解释道。
  “少爷,怎么处理这个赌棍?”剑士觉得这事还是交给少爷决定妥当。
  “唔,赌鬼?”躺在车板上的少爷昂着头,思索了一下,问:“你欠了不少债吧?”
  虽然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少爷会以这样怪异的姿势问话,佛兰斯基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是欠了一些债,正在还着……”
  “切!”少爷讥笑道“你躲到野地里还债?是被追债了,想溜了吧?”
  “先把他带着,到时候带回镇子,让我父亲处理吧。”少爷决定了,“万一他欠了镇上谁的债,还能卖身抵债…”
  佛兰斯基脸色顿时变了:“啊,大人,不要…求您,不要…他们会杀了我的…”
  “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吗?”少爷反问。
  “大人,求您了,只要不把我送回镇子,我什么都答应您,求您了……”佛兰斯基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可我要一个赌鬼、骗子、懒虫、不学无术者要来干什么?吃白食吗?”少爷觉得完全没必要留着这样一个家伙。
  “我会魔法,我是魔法学徒……”佛兰斯基立刻报出自己最后的一项头衔。
  “我也会魔法啊……”少爷张嘴,试着吟诵一个小火球魔法,最终从嘴里喷出一股烟,“咳…咳…”
  “少爷,他可以陪你练魔法啊。”似乎想到了什么,罗咸赶忙附耳给少爷说道。
  少爷歪着脑袋想了想,这奴才似乎说得有点道理,于是改变了主意“你什么都答应我?”
  佛兰斯基见到了一线生机,忙不迭道“什么都答应您!”
  “那好,你可愿意卖身为奴,做我的奴仆?”
  “啊?”佛兰斯基顿住,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心下一横“我答应您!”
  “好!签契约”。
  就这样,在被捆着的的情况下,双方口头签订了一份自由平等的卖身契约。契约已成,一道玄妙的印记分别飞向了双方额头。
  剑士将佛兰斯基松绑,现在是一伙儿的了。
  “少爷,我能不能吃点东西?”佛兰斯基询问道
  “唔,吃吧,吃吧…”少爷示意老厨子给佛兰斯基一份晚餐,新收了一个奴才,他心情不错。
  佛兰斯基接过老厨子递过来的晚餐,顾不得烫,狼吞虎咽地吃着,看得罗咸直抿嘴,这老家伙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嗷!”趁着罗咸发呆,想起了正事的少爷猛然一口咬在了罗咸的肩膀上。
  “啊!少爷!啊!…”罗咸边叫边反手揪住少爷的头发,老厨子和两名剑士见状,赶忙过来,掰下巴的掰下巴,拉肩膀的拉肩膀,掐脖子的掐脖子……
  奈何少爷死死咬着罗咸的肩膀,就是不肯松口,这口气,他忍了一天了。
  “咚!”随着一声闷响,掐脖子无效的老厨子急中生智,捡起一截没烧完的柴火,一闷棍,敲在少爷后脖颈上,他终于消停了。
  罗咸揉着肩膀,幸好为了抑制身上的臭味,浑身裹得又厚又紧,不然非得被少爷咬伤不可。
  “这样敲少爷,应该没事吧?”剑士问
  老厨子得意地说“放心,我在后院没这样少敲那些待宰的猪猡,从不失手…”
  佛兰斯基看着这乱套的主仆几人,心中隐隐发毛。赶忙继续自己盛了一满碗糊糊豆子,呼啦啦喝着,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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