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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柳暗花明 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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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范,字文修,卢陵崇谷人,太尉卓景德之次子,瑞怀帝卓贵妃之兄。瑞永丰九年(瑞纪二一七年),范为大将军,驻守卢陵,御上原、东岭之师。
  ——《华夏格胡史集·南华卷·外戚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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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碗热粥下肚,引得孟宪一阵懊恼:“要早知城郊有善粥可食,我怎会去那黑心的当铺,又怎会被窃,更不会失手杀人……唉,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天底下哪有后悔药,怪只怪自己命不好。”
  苦闷之际,忽闻一声尖锐马嘶,孟宪本能般地提起精神。他十分确定,这是马惊后的嘶叫,倏地起身张望,只见城门处一匹黄鬃大马扬蹄狂奔,向长亭驰来。
  马背上的锦袍男子手忙脚乱,转眼间就被颠落在地,而众乞丐见状无一不惊慌逃窜,如鸟兽散,唯有孟宪气定神闲,紧紧盯着惊马驰来的方向,一边迈步向前,一边又碎步左右平移。
  随着惊马越跑越近,他箭步一跨,包抄至惊马侧边,展身鱼跃,抓住缰绳,进而翻身上马。他动作紧凑流畅,每一步都恰到好处,仿佛融入身体一般。
  孟宪将马引到空旷区域加以驯服,由于饥饿体虚,待惊马力竭消停时,他人也快透支了。方才跌马的锦袍男子匆匆跑来,连个谢字都没说就将马缰夺了过去。孟宪倒也没去计较,径直回到长亭,继续喝剩下的米粥。
  施粥的蓝衣女子过来向孟宪行了个万福:“小哥真是好身手,若不是你,这粥亭就被马踏了,奴家在此谢过。”
  孟宪答非所问,回了一句:“我没有骗你的粥吃。”
  蓝衣女子微微一愣,莞尔道:“这善粥亭本就是为饥民所设,任何人能来领一份薄粥,哪有骗粥一说?”
  孟宪伸手指着那个叫萍儿的女子道:“她说的。”
  萍儿顿时脸色发青。
  蓝衣女子连忙解释:“我家丫鬟没说清楚,闹了误会,小哥你别介意。”
  孟宪没有再言,继续喝着碗里的粥。
  这时,那锦袍男子牵马过来,朝蓝衣女子讪讪笑道:“玉婷妹妹,抱歉啊,方才我在集市买此良驹,着急骑过来让你看,怎奈马儿性烈,惊扰了妹妹,望妹妹莫怪。”
  蓝衣女子瞥了一眼黄马,又看向那锦袍男子:“游二少爷何时喜欢上了骑马了?”
  “马赛临近,我替冯叔父寻些良驹,以尽绵薄之力啦,你不知道,玉婷妹妹,这可是匹好马啊!”锦袍男子指着黄马,眉飞色舞道,“此乃西域品种,名曰‘黄骠雷’,花了我八百贯钱呢。听说权家去年就是用这种马夺的魁,你看我对你好不好,刚买完就给你送过来啦!”
  这位富家少爷说话着实不分时宜,居然当着众多乞丐的面大谈自己花八百贯钱买马。蓝衣女子眉头微蹙,却也不失礼貌道:“既是帮家父寻马,游二少爷应将宝驹带去给家父看才是,奴家非识马之人,看不懂其中精贵。”
  “玉婷妹妹哪里话,这匹马是买来赠你的,都说宝马配英雄,我看宝马也配佳人!”锦袍男子嬉笑着说。
  蓝衣女子婉拒道:“游二少爷的好意奴家心领了,这马过于贵重,奴家不敢收。”
  锦袍男子没意会到她的意思,还以为她是在客气,于是豪言道:“区区八百贯而已,妹妹何必如此见外,只要妹妹喜欢,再贵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买。”
  蓝衣女子轻笑道:“耕田不过三四十贯钱一亩,稻谷也就七八百钱一石,八百贯钱可购粮千石,游二少爷若真想赠奴家东西,不如把这马换成一千石稻谷,可好?”
  锦袍男子听得诧异,瞪直眼问:“玉婷妹妹要这稻谷作甚,你喜欢稻谷?”
  蓝衣女子没有回话,身旁那个叫萍儿的丫鬟却咯咯大笑。
  意识到自己出丑,锦袍男子顿时眼角低垂,脸色僵得难看,侧身忽见孟宪站在身后,入神地看着自己的宝马,他借机撒气,抓住孟宪的衣袖大吼:“你干什么!”
  孟宪抬眼看向锦袍男子,一脸狐疑地问:“你果真花了八百贯钱买这匹马?”
  锦袍男子恼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本少爷还要吹嘘?”
  孟宪翻着马背上的鬃毛说:“黄骠雷的侧背和侧腹皆藏有稀疏的青白色鬃毛,你这马全是栗黄色的毛,不见一根青白丝,应是西固的栗毛驮马,不是黄骠雷,你被人骗了。”
  锦袍男子觉得自己受到羞辱,怒声咆哮:“哪里来的叫花子,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敢在这里班门弄斧!”
  孟宪毫不露怯,正色回道:“就算你是侯爷王爵,这马也不是黄骠雷,黄骠雷的性子野烈,我刚才那两三下根本降服不住。”
  锦袍男子正欲反呛,却被蓝衣女子插了话:“游二少爷,方才这位小哥替你降住了马,你应该好生感谢人家才是。”她不懂马,却瞧得出谁是行家。
  锦袍男子尴尬至极,瞪眼看着孟宪,忿忿说:“本少爷承情,不与你这个叫花子计较!”说完便拽着黄马,负气而去。
  不一会儿,四散的乞丐又排起长队。蓝衣女子吩咐丫鬟、下人施粥,自己却与孟宪攀谈起来。
  “奴家见小哥身手矫健,见识不凡,不像是行乞之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变故?”她问孟宪。
  孟宪如实道:“我不是乞丐,之前是人家府上养马的。”
  听孟宪一嘴东岭口音,蓝衣女子继续问:“之前是在哪位老爷府上?家父与不少名门大户有来往,也不乏东岭的大户,说不定与你前东家相识。”
  孟宪当然不会说是在东岭王府,随便敷衍了句:“我在军中养马。”
  先说在人家府上养马,后又说军中养马,明显自相矛盾了,不过蓝衣女子没去拆穿他,而是说:“既然小哥懂养马,何不继续靠这份手艺生活?”
  孟宪悻悻道:“此处军营不收,我无处可去。”
  蓝衣女子微微一笑,提议道:“小哥何不来我府上做事?家父嗜马如命,还好与人赛马比斗,定有发挥你本事的地方。”
  见对方要给自己差事,孟宪顿时来了精神,也不管对方是何背景,善恶与否,当即答应。他怎会知道,自己要去的正是清永县三大世家之首的冯家。
  清永县集市有上百家商号,每日来往商贩数千人,可无论你做什么买卖,都绕不开城里的三大家族,即权家、游家和冯家。权家经营着城内最大的马帮;游家则是城内几处豪华酒楼的老板;而冯家则是清永县最大的地主,集市里近半数商家需向游家交租,正因如此,家主冯文锦也被称为“冯半城”。
  而那位蓝衣女子乃冯文锦的独女,冯玉婷。冯玉婷在清永县也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她乐善好施,不仅办了收容孤儿的慈幼院,还在城郊开设立善粥亭。善粥亭每隔五日施粥一次,救济城中饥民,从未因故取消或延期过。
  孟宪跟着车舆来到了位于城东的冯府。冯家宅院甚是广阔,草木景观也十分雅致,孟宪看得痴迷,他虽在王府大院长大,但东岭人不讲究园林营造,从未见过这种庭院。
  冯玉婷带孟宪去见管家,那管家中等身材,扁脸短须,带着几分刻薄眼色。他上下打量孟宪,见其乞丐打扮,也不顾是小姐带回来的人,嫌弃地问:“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籍贯哪里?”
  孟宪觉得还是不便以真名示人,拱手道:“我叫姚谦,实岁十四,虚岁十六,东岭琼邑人士。”
  “东岭来的……”那管家嘀咕一声,将信息记录于名册上,写完后又拿出一纸契书,板着脸说,“马房的工钱是每月四百钱,若表现好,岁末有一贯的年赏。马房在外院,你吃住随外院家丁一起,没有主人允许严禁踏入内院,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孟宪应道。
  “那就画押吧。”管家将契书递给孟宪。
  孟宪工整地写下“姚谦”二字,并按上了手印。
  管家微微一愣,略有诧异地看向孟宪:“你还识字?”
  孟宪点点头:“我爹还教我浅学过六经。”说着便背诵起六经之一《理辨》的开篇。
  见孟宪懂点学问,管家的语气立马客气不少:“没想到你这小叫花还有点文墨,挺好,也算配得上咱冯府的身份。”
  办完入府手续,管家领孟宪来到马房。马房位于外院后房的西南角,管事张伯是一名老军。相比管家,张伯厚道不少,他虽是孟宪的上级,却没什么架子,热情地带着孟宪熟悉环境,俨然有种关照自家小辈的架势。
  太阳朝升夕落,不知不觉,孟宪已在冯府马房喂草除粪了数日。他与张伯相处融洽,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因伙食管够,他身体逐渐恢复,心情也好了许多。对此时的孟宪而言,能吃饱便没有烦心事,若日子一直安稳如此,倒也不失幸事一件。
  这日,他正打扫马房,忽见张伯赶来:“姚娃子,你快些扫,老爷待会儿要过来。”
  “好嘞。”孟宪抹了把汗,随即加快了速度。
  张伯也拿起扫帚同他一起扫,扫着扫着,孟宪开口问:“张伯,这位冯老爷是个怎样的人?”
  张伯看着地面道:“你问这个作甚,不管老爷是怎样的人,咱都得替他干活不是?”
  “话是这么说,但是……”孟宪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张伯转头看向孟宪,调侃道:“怎么,想找机会溜须拍马,博老爷喜欢?”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孟宪慌忙否认。
  张伯哈哈笑道:“是又怎样?我老了,没机会了,图个安稳活着就行。你才多大,就不想被老爷提携,见见大世面?”
  “我不想去见什么大世面,安安稳稳就挺好。”孟宪叹了一声。
  “十几岁的娃娃,别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张伯道,“咱虽是和畜生打交道的,可也是有本事的,在望族大户府上养马,咱不丢人!”
  “张伯,听说你当过兵,可建有功业?”孟宪问。
  “功业……我呸!”张伯突然开始骂咧,“老头我当过二十几年兵,年轻时在卢陵城跟着卓将军挡上原人,后来城破了,卓将军也死了,部队拆了编、编了拆,又辗转跟了几个将军,到头来不还是降了……功业?功业都被那些舞文弄墨的文官赚了,喊打仗的是他们,打不过喊投降的也是他们,可不管是打还是降,好处都是他们拿,流血牺牲都是当兵的受。”
  “卓将军是谁?”孟宪又问。
  “你不知大将军卓范?”张伯惊讶地看着孟宪,可很快又表示理解,“唉,你一个东岭娃,不知道卓将军也不奇怪。”
  “他打仗很厉害吗?”孟宪追问道。
  “那当然!卓将军文武双全、赤肝忠胆,是大瑞朝的英雄,只可惜天要亡瑞,他一人又怎能逆天而行……”说着,张伯脸上浮起一阵怅然。
  “与东岭王爷比,谁更厉害?”孟宪不识什么名帅猛将,只能以左浩钧来参照。
  “东岭娃还真是没见过世面啊。”张伯蔑笑道,“你们那位王爷也就带两三万兵的水平,卓将军可是指挥过二十万大军的,你说谁更厉害?真要论打仗,可能也就当今的上原王,神威齐硕桥能与卓将军并论,只可惜二人不处同个时代,卓将军在世时齐硕桥还只是个无名之辈,见不到此二人的沙场较量了。”
  “齐硕桥……”孟宪低声嘀咕了一遍。他貌似听过这个名字,却忘了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听到的了。
  “唉,都是些陈年旧事,说了也是添堵。”张伯叹道。
  没过一会儿,一匹紫黑色的军马驰步来到马房,张伯见状,立马笑脸相迎,对马上的中年男子哈起腰:“老爷,您来了!”
  孟宪快速整理衣冠,跟了上去。
  冯文锦身材精瘦,与孟宪预想的大户财主形象有些出入。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张伯:“老张,此马如何啊,能否应付明日的赛马?”
  张伯目光一闪,惊叹道:“老爷,您从哪儿弄到的啊,这可是紫骝马啊!”
  “就问,在马场上能不能胜过全老二!”冯文锦咧嘴高喝,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能胜、能胜!此等极品,定能一举夺魁!”张伯赔笑道。
  “看那权老二拿什么给我斗!”冯文锦仰天大笑,忽见张伯身后还有一人,于是表情一收,盯着孟宪问,“你是谁?”
  “老爷,这娃子是新来的。”张伯接言,随后给孟宪使了个眼色,“姚娃子,快给老爷行礼。”
  “小的姚谦,见过老爷。”孟宪躬身道。
  冯文锦“嗯”了一声,继续对张伯说:“给这匹马换上冯家的辔头马鞍,再喂些精饲料,明日就指望着它了。”
  “老爷放心,今日我一定把这马伺候好了!”张伯应道。
  待冯文锦离开,张伯立即吩咐孟宪打来五斗粟米、三斗豆料。
  将精料均匀撒入马槽后,孟宪好奇地问:“张伯,明日的赛马是什么啊?”
  张伯介绍道:“赛马是咱清永县的老传统,每年都会举办。一共八支马队参加,每队可备两匹马,以抽签决定各自对手,两两对决。胜者晋级,败者淘汰。随后胜者再与胜者角逐,直到决出头魁,赢得彩头。”
  “那彩头是什么呢?”孟宪问。
  “每支参赛马队需要交一百两银,形成奖池。头魁拿五百两,亚魁拿三百两。”张伯回道。
  “这头魁也不必亚魁多多少啊?”孟宪不解地问。
  张伯哼了一声,说道:“参赛的都是城里的豪绅大户,在意的是名声,不是这几百两银子!”
  孟宪“哦”了一声,转头看向马房里马:“咱用哪两匹马参赛啊?”
  “首选肯定是这匹紫骝马咯,至于另一匹嘛——”张伯嘿嘿一笑,故意卖关子道,“我先不告诉你,看你猜得出来不。”
  这难不住孟宪,他伸手指了指:“这两匹乌鬃驹,还有那匹短毛杏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另一匹应从这三者里选。”
  张伯微微一讶,心想这小子还有几分眼光嘛,他继续道:“你这不废话嘛,谁都知道这三匹马好,关键是这三匹中选哪一匹。”
  孟宪毫不犹疑地走向那匹短毛杏,抚摸着马头说:“这马有西川短毛驹的血统,我选它。”
  纯种的西川短毛驹毛皮呈枣红色(如火兔),不纯的毛皮多是杏红色。
  “确定选这匹?”张伯向他确认道。
  孟宪信心满满道:“我确定,西川短毛驹是全天下最敏捷的马。”
  张伯脸上透出些许失望:“这匹马刚满三岁,还未成年呢。”
  然而孟宪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笃定地说:“这种马不用等到成年,三岁就足够快了。”说完,脑海里顿时浮起火兔三岁时的风采。
  “管它是什么品种,身子这么瘦,能跑得过高大健壮的乌鬃驹?”张伯指着另两匹马问。
  “既然是比速度,就应该看谁的速度快,西川短毛驹虽然身形偏小,但奔驰如电,非上原乌鬃驹所能及。”孟宪解释说。
  “马背上还有骑手呢!这么小的身子,驮个人能跑得快?”张伯提声又问。
  这话不无道理,西川短毛驹虽快,负重力却很差,驮个成年男子,速度肯定大打折扣。
  孟宪思索片刻,想出个验证的办法,他提议道:“张伯,要不咱出去比试一圈,我用短毛驹,您用乌鬃驹,看看谁更快?”
  “你想啥好事呢!老爷的爱驹岂是你说骑就骑的!”张伯大骂道。
  孟宪脸一黑,默默低下头。
  或是觉得自己语气急了,张伯又补充道:“唉,咱争这个干嘛,反正历年都是权家夺魁,毕竟人家是开马帮的,要好马有好马,要好骑手有好骑手,咱就乖乖把马喂好,别出岔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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