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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县令说他从未有此想法。姜山说既无此想法,何不坦然些,说句可安人心的话来,叫大家心里都舒畅。吴县令半脸冷笑,说:“郡守大人,我是朝廷命官,他俩是响马,朝廷命官向响马道歉,不知朝廷的威严将放于何处?”
姜山问吴县令,史上朝代更迭时,旧朝的威严都到哪里去了?莫不是被那些尸位素餐、鱼肉百姓的害群之马给偷吃了先?吴县令才不想被姜山一个武夫教训,有些气急败坏来。姜山才不管那么多,说身为朝廷命官,勤政务实,视民如伤,才是对朝廷威严最好的守护。
吴县令听不下去,问姜山,莫非真要他对两个罪犯道歉不成?姜山反问吴县令,莫非真不打算道歉来?吴县令一身儒士正气凛然,大声说他拷问响马的藏身之所,无错之有。
姜山说有错无错,不是行恶者说了算,是受害者说了算。说吴县令身为一方父母官,代天子尽职尽责守民护民,不该连这点都忘了。
吴县令书读儒家圣贤,一身傲骨可经天纬地,岂能向身为罪犯的江湖草莽道歉认错,失了孔孟威风。但跟上司姜山明着干,官大一级压死人,定处于必败之地。左右为难之间,以最后通牒性的口吻问姜山,莫非郡守大人真要他失了官威,连罪犯都不如乎!
姜山想自己是来解决百姓疾苦的,不是来跟下属为敌的,见吴县令好如热锅上的蚂蚁,便想给锅降降温,好让他能安下心爬出来,笑着说:“哪有的事。不过是本官听说,徐相因为他家孩子徐云勇为官不正,已被陛下贬为户部侍郎,可见朝廷正气还在。”
吴县令听后极为吃惊,问姜山此话何意。
姜山说他毫无他意,不过是想跟吴县令说一声,在端王、宁王等皇子们看来,齐王碰到事情并非无所不能,就连最有能力帮到他的徐相都能说放弃就放弃,更非至情至性之人。
吴县令虽知姜山说这些是在恐吓自己,或有意挑拨离间,却又不愿不听进心里去,毕竟九品知县与一品宰辅相比,孰重孰轻一目了然。不也担心起来,万一剿匪不力,姜山参他一个玩忽职守之罪,岂不真要进京辞职去?想到“趋利避害”不失为一剂滋阴补阳的良药,便想照单抓药来,说郡守大人若真觉得他御下不严有错,他认错便是。
姜山笑吴县令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吴县令先前的所作所为,受害者不是他姜山,是乌鸦等囚徒,若吴县令真觉得有对不住他们之处,不妨向他俩说声对不起,请求原谅。
吴县令自问若想在姜山手下当好县令,就得想方设法剿灭治下的盗匪,而乌鸦、喜鹊正是急需的向导,失之交臂那就太可惜了。以碍于姜山的情面,摆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向乌鸦、喜鹊两人道歉说:“本官御下不严,让两位壮士遭罪了。”
以如此轻松的一句话道歉,毫无诚意可言,但对于乌鸦、喜鹊等阶下囚来说,已算是赢得了不可能中的可能,不说值得庆贺,却也足以原谅吴县令一回。
姜山请乌鸦、喜鹊回座,说:“本官有意给你俩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一是你们那些人中,本官就记住了你俩的名字,二是见你俩身手还不错,动了惜才之念。你俩若觉得身为盗匪可耻,为国为民效劳光荣,就相助官军清剿境内的响马。事成之后,有功当赏,恢复你俩自由身。你俩愿意参军就参军,愿意为民就为民,官府决不横加干涉。”
能由囚犯变成自由人,乌鸦、喜鹊可谓求之不得,互看一眼,乌鸦说:“有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人切莫事后食言。”
姜山为安两人的心,哈哈大笑来,说:“本官只求治下州县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实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美好愿想。你俩相助官府剿灭响马,还河州以太平,不仅帮了本官的大忙,还有功于江山社稷,本官若事后食言,天地良心何在。”
乌鸦、喜鹊对姜山所说的话,不仅听得进去,还寄以厚望。只因姜山出任河州郡守以来,大力为百姓洗刷冤屈,奋力惩治贪官污吏,全力整顿州县吏治,不留余力地清剿盗匪,百姓们无不交口称赞其功绩,可谓颂声载道。他们四处游荡劫掠,岂能无所耳闻。
喜鹊说他虽识字不多,却绝非不识好坏之人,只要郡守大人能答应他一个条件,他愿意为大义弃小义,为官府剿灭响马竭尽全力。
姜山说他为人处事,就怕他人无利可图,只好了自己。现在是他有求于他俩,就是他俩狮子大开口,他也不会觉得不应该。只要他俩开的条件,是他能力所及,且于他人无害,别说一个,就是三个四个,他也一应接受来。
身为郡守说话这般诚恳豪爽,乌鸦、喜鹊真未想到,不经意间对姜山又多了几分好感。
喜鹊说:“响马虽说为了自己好活,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于地方有害无益,却也并非人人生来就想过那种生活。往日那些弟兄中,不乏被人抢了不服,反过来抢别人的;不乏因正当营生全无,不得已拿命换饭吃的;不乏为了报仇,求取兄弟帮忙的;不乏为躲避仇家,拿兄弟做挡箭牌的......”
姜山说他还是那句话,生命至上。只要那些人手上没有冤魂,还能改邪归正,能从宽处置的一律从宽。若杀人动机是为求财求色,不管是错手杀人,还是有意杀人,一律处以死刑。
喜鹊说有郡守大人这句话,他愿意为官府清剿响马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乌鸦说他也一样。
姜山开怀笑道:“好,”端着酒杯起身,敬向两人,“酒水为凭,一饮而尽,再无更改。”乌鸦、喜鹊端杯起身,跟姜山一碰。姜山临时作诗一首:“男儿有志在四方,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恩怨事,都付日常谈笑中。”再加一个“干”字。
乌鸦、喜鹊两人齐说一个“干”字,同姜山齐饮杯中酒,欢欢落座。张子贵给酒杯添满酒。袁天刚五兄弟礼敬乌鸦、喜鹊一杯,算是不打不相识。
姜山说:“吴县令,你若觉得百姓的平安喜乐,重于个人的恩怨荣辱,那就与两位壮士喝一杯,消除前嫌,为剿灭响马各尽其能。”
吴县令心想:“既已屈尊降贵向两个罪犯道了歉,若不能借二人干点实事,岂不亏大了。”走近桌来,说:“下官一切听大人的。”姜山笑道:“好。请!”吴县令端起酒杯,敬向乌鸦与喜鹊,笑着说:“是非恩怨尽在酒中,一饮而尽,再无头绪。请!”
当官的都愿意化除前嫌了,乌鸦、喜鹊就算不愿意也得愿意来,举杯回敬吴县令,齐饮杯中酒,是非对错就此两清,再无寻是问非的原由。
姜山说:“好。”咏词一首,以示庆贺,朗诵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说,“人生浮沉无常,得失有无相间,唯一能带走的,莫过于待人接物的情操与胸怀。既知此理,那何不提前笑拥身边的一切美好,怒对身边的一切丑恶,就算日后成为他人口中的笑话,也可力求无愧于心。”
一介武夫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吴县令深感小看了姜山,不自觉地笑了笑,说:“大人尽管放心好了,本官与盗匪之间再无私人恩怨,只有国家与百姓的利益在前,为官者与为匪者势不两立。”
姜山举杯笑道:“有吴县令这句话,本官明日可以安心离开此地了。来,诸位,为了河州这块是故乡、胜似故乡的热土,为了给它带来平安喜乐,我等齐心协力,各尽其能。干!”
众人举杯,一口尽饮,笑容从此挤满十人的脸蛋,直到吃好喝好下桌,吴县令同乌鸦、喜鹊话别姜山等人离去,方变淡了些来。
姜山同张子贵说了些知心话,告诫他凡事三思而后行,别硬来,泡了个脚后,话别袁天刚等人睡去。翌日吃了早饭,话别张子贵、吴县令、乌鸦、喜鹊四人,带着袁天刚五人出得县城,跨马奔走于白茫茫的大地之上。
送走姜山,吴县令、张子贵、乌鸦、喜鹊四人回到后堂,商讨起清剿响马之事。吴县令问乌鸦,他俩以前呆的那个老巢在什么地方。乌鸦说,在龙驹沟,外人知道的是聚义山。
吴县令拿地图一看,立马难过不已。去年明明猜到了,还去了一次,怎就不知道再往里走点,白白错失了升官的机会。
张子贵问里边的当家叫什么。喜鹊说叫罗才。吴县令很是纳闷,问:“不是叫石坚的吗,怎么叫罗才了?”
乌鸦说:“先前是石大当家。罗才因在寨子里的声望越来越高,便对石大当家的起了歹意。有一次石大当家带人外出抢掠,带去的人大多是罗才的心腹,罗才便痛下杀手,继承了大当家之位,从此龙驹沟姓罗。”
吴县令问:“出来混,不是很讲兄弟情义的吗,怎么还有这档子事出现?”喜鹊说:“出来混的人,大多讲情义,碰到不讲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吴县令说:“这个罗才真不是什么善类。”
乌鸦说:“心狠如狼。为了应对壮大的队伍,在抢掠过往商旅之时,只要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全都带回山寨营建房屋。事成之后,谁不愿意入伙,就杀了谁吃肉。”
张子贵说:“如此心狠之人,你们怎么还跟着他混?”喜鹊叹息道:“上船容易下船难,何况还是贼船。”张子贵问那些人的本领如何?
乌鸦说,大多不是白吃饭的主,身有长技,身手不凡。吴县令问:“那你们昨日那么多人,怎就败在了郡守大人六人手上?”乌鸦说:“四当家雁不归大意,被郡守大人一枪挑了,顿时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大半人想着逃命,这才让郡守大人他们捡了便宜。”
张子贵问除了昨天损失的这些人马,罗才手下还有多少人?乌鸦说:“队伍壮大到百把来号兄弟时,罗才便不轻易邀人入伙了,除非本领实在过硬的,因识英雄重英雄,偶尔收上一两个。”张子贵问:“这么说,里边好些人本领不凡了?”
喜鹊说:“我、乌鸦在里边,若论单打独斗,应该只算中等。”
这可有些扯淡了,怎么不知道留下郡守大人呢!张子贵有些心虚来,愁容半脸,给人一种技不如人、且胆小如鼠的感觉。
喜鹊以为张子贵心虚,想着宽慰来,说:“他们虽本领高强,却非绝对的亡命之徒。只要拿下了大当家罗才,其他人一时没有了主心骨,免不了树倒猢狲散。再对其合而围之,分而歼之,应该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