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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救我!救救我!我错了我错了。”
梵钟内传出尖锐刺耳的哀嚎声。
咔嚓!轰隆!忽然,当空一个掣电霹雳。
嗡嗡嗡…铛!大钟随之震动,发出一声轰鸣。
钟里人停止叫嚷,瞪大惊恐的双眼,四周一片漆黑。
他敛声聆听,外面没有人。
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令人窒息。
啪嚓!呯!又是一个平底风雷。
未及反应,噼呖!啪啪!接连再次...雷声交叉,波峰重叠,震动增大,梵钟鸣响不止,一阵强过一阵的颤抖携带着一股骇人的力量,反复击打全身脏器,令钟里人痛不欲生。
“啊啊啊!不要不要!”钟里人紧捂双耳大声嚎叫:“天啊!来人呀,救命啊——”
呼天唤地却始终无人回应。
骤雨连绵,雷奔云谲,道道闪电似利刃割裂天幕。
钟里人开始拼死挣扎,用身体不断撞击密闭坚固的铁壁,发出哐哐哐的沉闷声。
“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我受不了了!”
“呼哧呼哧…”钟里人大口喘息间,嘴里涌上一股铁锈味,他下意识吞咽,味道即咸又腥;接着,鼻腔下方一阵灼热刺痒,他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竟然十分黏稠。
“什么东西?!”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眼眶、耳道同样有东西滲出,钟里人张皇失措的用手不停的擦,啊!黏的!全是黏的!
忽然,咕——吱,“啊!”钟里人控制不住的抱头尖叫,似有无数钢针在往脑子里钻,咕——吱!毛森骨立的声音似乎隔得很远,可剧痛分明。咕吱!咕吱!无数钢针同时在里面翻搅,脑子在断裂。
“啊啊啊!”钟里人用头猛撞铁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好受一些。
迷迷糊糊中,一股更加凶猛的刺痛感席卷而来,身体由外至内,被威力巨大的无形利爪层层撕裂、剥离,吱吱嘶嘶的声音阴森恐怖,钟里人想要奋力挣扎,却发现身体虚弱的几乎动弹不了。他费力睁开双眼,模糊间,漆黑一团的视线里陡然撞进一对漂浮不定的幽魂,正用猩红如血的赤目死死盯住他,“啊呀!”钟里人只觉浑身恶寒,诡异地东西慢慢向他逼近...
“啊——不要,不要啊!”
濒临死亡的绝望挣扎、哀嚎——
嗡嗡,梵钟持续低鸣…
“救...救...”狭小密闭的钟里,一具血肉狰狞的垂死躯体,时不时不甘的蠕动一下。
隐隐声息渐渐衰弱。
“嘶——砰!”突然,钟内传出一沉闷声响。
下方,涌入的雨水混合污血黏液后,顺着沿缝流向了外面...
不一会,几束光柱穿透阴云密布的云端。
暴雨退却,雷声渐远,天空变得清澈明亮起来。
偶闻几声山鹰鸣叫,一切显得静谧如常,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梵钟外被一股神秘莫测的黑气笼罩,隐约可见紧密衔接的条纹状厚厚鳞片,阳光跃动其上,闪耀夺目。
神蟒翻动了一下,长度堪比九层佛塔、宽壮似磨盘的身躯,带起的汹涌黑气如暗河形成的湍急漩涡,仿佛能卷走一切。
“咝咝咝”长鞭状的信子对着空气不停舔舐,似在找寻什么,又似饫甘餍肥之后的回味。
禅房内,一名年长些的大和尚轻启门缝朝外张望,迎面而来阵阵凉意,空气中夹带一股似有若无的腥气,他不禁蹙眉,抬袖掩鼻。
“如何?”
“都过去了吗?”
“外面什么情况?”
“能出去吗?”
面有惊恐的小和尚们好奇探询,相互簇拥着慢慢朝门口挪动。
张望中的大和尚正欲表态,却见萦绕梵钟的那团高耸如峰的黑气,竟然翻滚起来,突然,一巨大宽阔的蛇头冲破黑障探出,对视大和尚的那双眼睛,深邃幽冷,令人生畏。
“妈呀!”大和尚不寒而栗。
“啊啊啊!”大和尚的反应,吓坏了小和尚们,他们尖叫一片,四散逃窜,满禅房里找地方躲避。
大和尚稍事缓了一会,再次小心翼翼的向外张望。
“咦?”梵钟上此刻竟然空空如也。
“走了吗?”
“回去了?”
“哎呀!终于结束了。”
众和尚长舒一口气,自禅房鱼贯而出,陆续行至殿前院落,团团围住那口大钟。梵钟外萦绕着一层奇异光晕,只一眼,便觉不同凡响了许多。
众和尚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等候老方丈。
......
“长久以来,虽险恶存于世道,可我依旧固执的以为人心向善,善必从之;正所谓改过迁善从不嫌迟,孰料却险些害了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冒犯之处望乞恕罪!”心有余悸的老方丈,对着大殿上方愧疚道。
寂静一片的大殿内,渐渐弥漫愈发浓重的血腥气,这股不寻常的味道令老方丈身颤胆寒,识趣的向后轻轻挪动双脚,倒退出去,小心翼翼闭上了殿门。
“唉。”面朝大殿,老方丈眉目微垂的嗟叹。
转过身,示意下方的和尚们开启梵钟。
“一二三,起!”十几名和尚同时发力,将重达几百公斤的大钟缓慢抬起...
“咣当!啪嗒!”梵钟突然应声落地,下方石板分崩离析,地面被硬生生砸出深坑。
“啊——”胆最小的和尚惊声一呼,直接昏厥倒地。
其他和尚连滚带爬的满寺院逃窜。
四处逃窜中的和尚,有的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有的跑到一半突然停下,手捂心口,脸色惨白,身体颤抖,不知在害怕什么;还有些干脆整个人趴进花圃狂呕。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远处传来老方丈的厉声呵斥。
他强作镇定,行至梵钟旁不慌不忙道“抬起。”
但见血肉横飞过后的混浊碎屑,沾满整个梵钟内壁,此刻正淅淅沥沥的向下滑落;暗色稠液浸透破损衣料,和着边沿模糊的块状物四处横流。
有血有肉,方为生命所系;然,眼前一片,仿若人间地狱。
“愿往生极乐,消除无量无数罪业,永离贪执苦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方丈望着遍地散落的黏稠尸屑悲悯不已,双手慢慢合十。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惊魂未定地众和尚,合拢的手不住颤抖,双目紧闭,面色个顶个难看,甚至于好些人的长裤下方湿渍一片。
“唉!缘何如此啊?”老和尚心道。
转头避过眼前的狼狈,神情凝重的看向远处…
......
多日前,自南边来了位行走各地的生意人,途中经过一山区村镇,但见镇子街道摆满了各式小摊。
“花钱不多,吃得煎火咧!”
“请吧!热烧饼、热果子,里边有座儿哪!”
“筋道扒糕,酸辣凉粉啦!请吧您哪!”
“豆面糕来,要糖钱!”
“滚糖的驴打滚啦!”
售卖小食的商贩,沿主干道支起摊位大声叫卖。
还有带傩面、穿戏袍的,装扮成村寨供奉的神灵,往返巡游大街小巷。
叽叽喳喳、大小不一的孩童,将摆满戏剧木人、小车、刀矛、竹龙等手工艺品的摊位挤得水泄不通。扁担戏(即木偶戏)、双簧、戏法、数来宝、耍中幡等各类民间表演处人头攒动,时不时爆发阵阵吆喝与大笑声。
市集长街,行人如潮,热闹非凡。
“奇怪?如此偏僻村镇,为何会有这么旺盛人气?”生意人纳闷,忙拦住一路人“麻烦请问,此地每日均是这派热闹非常吗?”
“当然不是。”着急赶路的人,面露不耐。
“那是为何?”
“你打哪儿来?”路人上下打量后问。
“儋州。”
“耳生的很,压根没听说过。”路人摇头道“听口音你是从南边来的吧?”
“哈哈,您好耳力。”生意人满脸堆笑。
“那不知晓当地风俗也算正常。之所以这般热闹,是因为今日是夏代寺庙会。来此买物卖物,斋戒听讲佛事,膜拜庙中神灵的人特别多。”
“噢,原来如此,那我就不稀罕了。”生意人失了兴致。
“怎么就不稀罕了?”路人不满。
“切,不就是普通到再寻常不过的庙会?我天南海北的跑,见得多了!原以为这边有长期稳定的买卖可做,结果眼前的热火朝天,不过是庙会引来的一派“假象”,至多热闹几日罢了!”生意人面露不屑。
“你个不长眼的!能赶上夏代寺的庙会,那可是一辈子修不到的福禄!”路人不悦。
“哎?”生意人两眼放光,“麻烦您仔细给讲讲呗!”
“啊?这个这个……”
路人心想“事关命运前途,越少人掺和越好,咋就轻易说出口了?”
“我同你这般废什么话?尽耽搁事。”路人说完拔腿跑了。
猝不及防,生意人抓了个空。
路人的话含糊不清,只讲了半拉。
生意人暗自思忖“庙会地域不同,内容也大同小异。唯一点毫无二致,那就是场面即便再是规模宏大,也不过短短数日。即将结束前,各色买家、商贩会陆续离开。熙攘庙会效应带起的暂时性高客流,对于地处偏僻,经营固定门面的人来说杯水车薪,做生意的,更需要长期稳定的客源。刚才路人口中的夏代寺庙会,又能与众不同到哪里?真如他所言,赶上了就能获得福禄双全,财运亨通?屁!”
……
“客官几位?好嘞!客官请随我来。”
“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好嘞!菜来喽!客官请慢用。”
“来杯热腾腾的茶水,先涮一泡儿嘴。”
店小二服务周到,殷勤至极。
此家酒楼因其美酒佳肴而闻名,今日庙会,更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在此聚集欢饮、谈买卖谈事情的人形形色色。想了解新鲜事儿,最好的选择就是到此等人员交流最为频繁,消息散播最密集的地方。
来酒楼吃饭的,即便是陌生人,也能相互聊天,探听到一些当地村里、城里发生的事儿。
“我这么跟你说吧!夏代寺庙会,称之为百年难遇,也不为过!”
“噢?那是为何?”
“为何?哼哼,因为寺里有一条翻遍大江南北,再找不出第二条的通灵巨蟒!”
“嗨,我当是啥,不就是条块头大些的蛇嘛!我走南闯北见过的奇物多了,诸如红脸蝙蝠、变色龙、长鼻猴,与之相比,蛇没啥稀罕的!”生意人端起酒楼的待客茶咂吧了一口,蹙眉!怎么一股子中药味?
“还走南闯北见识广?得了吧!我看你是孤陋寡闻。那可是灵蛇!能行风带雨,到了夜里两眼放光给人当灯使的灵蛇!你见过吗?”同桌食客斜眼白了一下。
“咳咳咳”生意人被未及下咽的茶水呛到了,“怎么可能?你亲眼见过?没见过不要瞎说。”他冲着对面食客扇扇手。
“怎么就不可能?”不知何时桌前多了一人。
”哎?”生意人与食客愕然,竟是酒楼老板!
“我就问你,怎么就不可能?”酒楼老板继续追问“见都没见过,你怎么就笃定不可能?”
“哈哈!”生意人干笑两声“我们随口瞎聊罢了。”
“我跟你说,灵蛇是真的!真不是瞎讲。”酒楼老板郑重其事的坐下。
“噢?真的吗?!听您意思,知道灵蛇的不少事?能不能详细给我们说说。”生意人拱手。
“那是!我跟你说,我!”酒楼老板一脸得意的指指自己,神神秘秘道:“就被那灵蛇点化过,悟得福祉啦!”
“哎呀呀!那您是怎么被点化的?跟我说说呗!”生意人来了劲头。
“哈—哈—”同桌食客打了个波澜不惊的哈欠。
酒楼老板无限荣光的经历,早被他自个翻来覆去说腾烂了,食客听了没个十回也有四、五回。
今终于是又遇上个愿意听的。
“咳咳”酒楼老板清理清理嗓子,整理了一下衣襟,端正坐姿。
“切——”食客瞧着他煞有介事的造作样,撇了撇嘴。
“我之前啊是收药材的...”酒楼老板停顿,看向认真聆听的生意人,一脸满足的点点头。
“有一年呐,我听信谣言,押重资囤了十多味药材,就等着倒手赚高价。唉!谁承想,十几种药材在那二年产量最高,直接泛滥成灾!售价远低预期不说,还严重滞销,根本脱不了手,运势那叫一个背啊!”酒楼老板回想往事,不堪回首。
“天啊!做生意最怕遇到这种事!先不说资金周转陷入困境,时间久了,一旦保管不当生了霉变,损失惨重是其一,搞不好倾家荡产,还欠一屁股债。”各行各业里遭遇的麻烦事,生意人深谙此道,自然再清楚不过。
“唉!谁说不是!我那会那个急啊!头发白了不少不说,还斑秃。你瞧瞧!”酒楼老板手指点点脑袋。
“后来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您是如何被点化的?快说说!”生意人催促。
“别急嘛!听我一步步讲。凡得神灵点化过的人无不前途坦阔、生活美满...”
“这个我听说过。您...”生意人插嘴。
“啧,你看你,忒没礼貌。”酒楼老板的话被打断,有些嗔怪。
“抱歉抱歉,您继续。”生意人致歉。
“咳,那日我到寺里,嘿!你知道吗?就滋啦滋啦,刷刷刷!先这让再那样最后就……”酒楼老板对着生意人张开双臂,在空中划啦了几下,身体如过电般跟着颤了颤。
“嗯?这是什么?”生意人困惑。
“点化啊!”
“什么?就这?您确定记清楚了?”生意人不信道。
“当然,过程原本就是这么简单,有啥难记的。”酒楼老板欣然一笑。
“不是,不是,大哥,我没听明白啊!与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生意人感到不可思议。
“没听明白?眼睛!眼睛!可是我给你讲啊!别看过程简单,但凡,但凡被灵蛇那双眼睛…就是这样…”酒楼老板目不转睛盯着生意人。
“那两束光着实神奇!照着全身刷刷一扫,乖乖,我就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变得耳聪目明!每日腰也不酸了腿也不困了...实乃健硕兮力壮兮雄风破浪兮...”酒楼老板一番挤眉弄眼。
“老板,您眼睛这是咋着了?”生意人看不明白道。
“哎呀!你管我眼睛作甚?可听懂我说的话?”
“不太懂。”生意人摇头。
“瞧你,咋这般没有底蕴?光天化日的,非要我把话讲直白?我!”酒楼老板得意洋洋的指向自己,“身体就跟开了挂般强壮,老婆连续多年给我添了好几个儿子!这下总该明白了吧?”酒楼老板一脸猥琐相。
“有这么神奇?”生意人侧目,暗想:那会是怎样的一副眼睛呢?
“那是当然!打从寺里回来,我脑袋里的好点子呼呼冒个不停,运气也是出奇的好!之后顺遂顺愿干啥啥成!”
“哎呀!真的?是真的吗?真有那般好?!”生意人兴奋起来。
“我家的茶喝着如何?”酒楼老板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哎?”
“你喝我家的茶,觉得怎么样?”酒楼老板再次发问。
“您想听实话?还是…”生意人犹豫道。
“还用问?自然是实话实说。”
“口感不怎么滴。”
“哈哈哈,我就知道。起先喝的人大部分都和你一样,不过,喝惯了反而离不了了。”酒楼老板笑完之后,讳莫如深的点点茶杯,吐出两字“点化。”
“咦?它们之间有什么关联?”生意人拿起面前的茶杯细细琢磨起来。
“关联可大了!我店中的茶随四季变化功效有所不同,分清热化湿、清热润燥、清热解表和解除外感。虽称其为‘茶’,实则煎水里一星半点的茶叶都没有。”
“茶水里没有茶?那是什么?”生意人愕然。
“自然是险些砸我手里的那十几味中药。”
“您的意思是,全都在这茶水里头?!怎么可能呢?”生意人颇为吃惊。
“哎,你听我说完嘛!从寺里回来没两日,偏巧周边地区风热蔓延。我心想啊,与其囤着那些药材发霉变质,不如寻对症药方煎煮后,免费派发给患病的人服用,也是功德一件。犯愁的是,哪里能弄到合适的药方呢?嗨!谁知想啥来啥,运气好的不得了!寻方途中恰巧遇到一位云游郎中,在得知我欲行善举之事的来由,便十分爽快的赠与了一副偏方。更为凑巧的是,方子上所需药材,恰恰就是我囤的那十几味。”
“呀,这么巧?”
“对呀!就是这么巧。我依方煲制,煮出来的东西自己先尝了,味道甘洌。又多饮几日,原本胀痛的咽部也不疼了,全身松快了不少!我感觉没啥问题,这才免费派发给患病的乡里乡亲,他们喝了后效果出奇的好!于是,我索性不再收购药材,改为售卖这种煲好的煎水,结果名气很快在这一带传开了!”酒楼老板手指点点茶杯,意味深长道“家业能发展到如今规模,全靠它了。”
“啧啧啧,了不得了不得。”生意人上下打量一番酒楼,眼里满是艳慕,对比自己,事业打拼多年始终徘徊不前,唉!
生意人端起茶杯再次抿了一口,一股微苦带甜的中药味,口味算不得讨喜,可现在被赋予了可观收益,令他刮目相看。
“我若是能一睹灵蛇,必然也能收获好运势,干啥啥成!”生意人越想越期待早些去那座寺庙。
“以热销爆品当作免费待客茶,岂不是成本太高,也过于浪费?”生意人回神问道。
酒楼老板闻言一笑:“只能说你目光短浅。一杯煎水,功效再是独特也总有喝腻的一天。时间一久,配方和制作流程难免不被复制,早晚要面临行业竞争冲击。”
“所以,您将其与饮食结合,不仅开创了独特体验,还能增强客人对酒楼的信任与忠诚度?”生意人恍然大悟。
“你只说对了一部分。依此建立起来的独特形象,配合周到热情的服务以及美味菜品,借助客人口碑相传,进一步提升美誉,吸引更多有消费能力的人,酒楼盈利便可持续发展。即今为止,我这家酒楼,可是此地规格最高!生意最好!名头最响!足以说明经营有道!”酒楼老板难掩得意之色。
“好生羡慕!在下好生羡慕!不知需要怎样做,才能获得被神蛇点化的机会?烦请指点一二。”生意人拱手作揖,对泼天富贵的强烈渴求,难以自已。
“嗯,难,太难了。要知道,能得神灵点化的人本就寥寥可数。”酒楼老板泼了一盆冷水。
“啊,有这么难吗?为什么?什么原因?”生意人满腹狐疑。
“唉,对于绝大多数人,与神灵结缘的机会近乎渺茫。其过程艰苦卓绝,百不获一。可以说,极度消耗一个人的耐性。不少人经历多年失败后,最终选择了放弃。呶,他便是如此,不信你可以问问。”
啪!酒楼老板用力一拍半打盹的食客。
“啊——”食客一惊,忙道“怎么了?怎么了?”
“给这位兄弟讲讲你的事。”酒楼老板提醒道。
“我的事?啥事?”食客一脸懵。
“哎呀,关于灵蛇点化啊!”酒楼老板不耐道。
“啊?你啥意思啊!我年年登不上造册名簿,你只去一次就成了,你想让我给面前这位兄弟讲啥?讲你天生好命,而我是万年点背?”食客颇为郁闷。
“别激动别激动,他不是觉得过场简单嘛,你给他讲讲。”
“简单?!”食客难以置信的看向生意人,“神灵岂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年年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可偏偏夏代寺规定,只许每年庙会一日瞻仰。不仅如此,对人数与次数也有限制…”
生意人轻轻转动手中的茶杯,神思游荡,食客接下来讲了什么,恍惚间他已经听不清了,满脑子全然只有迫切见到灵蛇的渴求。
......
“庙会一日,只许九十九人,一生只一次机会吗?”躺在客房木板床上的生意人辗转反侧。
心想:今年已然错过,来年同样渺茫,难道就此打道回府,算了?
“不行!酒楼老板可以,我为什么就不可以?!我还不信了!”生意人猛然起身,出了客房。
酒楼打烊,店小二正在给外面的窗户和门上排板,见着走到店门前的生意人忙道:“本店已打烊,客人若要吃饭请明日再来!”
“哎哎哎,我是你老板的朋友,烦请通报一声。”
“哦?好咧!您请进。”店小二客气的将生意人让到酒楼中厅,温了壶本店的特色茶摆放好,方才去后院找老板。
酒楼老板来到中厅一瞧,纳闷道“你这是...有事?”
“不知有什么法子能一睹灵蛇风采……”生意人拱手作揖。
“不不不,这事不要求我,我可没法子。”酒楼老板两手一摊。
“您别急着拒绝啊!此事若成我定会送上一份大礼!”生意人承诺道。
“并不是这个意思。”酒楼老板摆摆手。
“那是为何?”
“人争三物,有违天道,恐难脱惩责。”酒楼老板缓缓道。
“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不就得富贵险中求,为人之所不敢为行人之所不敢行吗?”生意人自持是见过世面的。
“不对不对,胆大不代表可以无所忌惮,泄露天机或许会引发一系列不好的事。”
此时,一旁跟随多年的店小二附耳小声提醒:“您不妨讲讲老方丈和灵蛇的事。”
酒楼老板眉目微睁,目光一闪。
“那我给你说说灵蛇的事吧!不过,今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最好明年再来。”
“您请讲。”生意人拱手作揖。
“咳咳”酒楼老板郑重其事的清清嗓子。
“自古祥瑞之地,连带周遭地域也凭生玄妙之气,进而幻化出某种可保一方平安的通灵神便不足为奇了。
我们这里地处泰山以南。在那树木榔林的尽头,恰有一片位于两山之间循河而立的村落,村庄尽头的半山坡上,有座被茂密青竹环抱的古朴寺庙,名作夏代寺。
寺庙坐北朝南,虽然规模不大,可是香火那个旺啊!每日香池旁跪满了香客。你能想象吗?十米香池,十米!里面堆积的香灰跟座小山似的!那派青烟蔽日,云雾蒸腾的壮观景象,让周围其它寺庙别提有多羡慕了!每年庙会一开,更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络绎不绝。小小一座寺庙原何能引来众人摩拜?你估计猜到了,没错!自然是盘居寺中的那条可行风带雨,镇守一方的通灵巨蟒!”
“它真能行风带雨啊?莫不是妖孽?!你们就不怕吗?”生意人无端冒出一句不敬之语。
“嘘!打住!莫要口无遮拦。”酒楼老板及时制止。
“噢噢。”生意人连忙捂嘴。
“长久以来,灵蛇与当地百姓和平相处,从未伤过任何人。且有此神灵镇守的地方常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那是那是。”生意人点头,端起茶水咂了口。
“百姓们无不感激神蛇给予的恩泽。”
“我就好奇,灵蛇究竟何时因何出现的?”
“不清楚,无从知晓。”酒楼老板微微摇头,“只知道老方丈十二岁进寺时,灵蛇早已盘居在那里。初开始,日常照料灵蛇的事务,由前一任方丈亲力亲为,也就是现今老方丈的师傅。待前任方丈圆寂后,现任方丈顺理成章接替照管起了灵蛇……”
……
返回客栈,生意人躺在睡床上,望着头顶上方的木梁反复琢磨。
“寺庙、方丈、蟒蛇……”里面一定蕴含某种契机。
生意人越琢磨越难以入睡
……
入夜,照管香火的和尚,悉数调暗寺内用作照明的油灯,检查香池内有无未燃尽的火苗。而负责清扫庭院的和尚,立在寺院门口,目送最后一位香客离去后,关闭了寺门。
照管香火的和尚忙完之前的事务,不忘再给那盏已燃烧了几百年的长明灯,剔除多余灯芯,加注灯油。
这盏慈光普照的长明灯,寓意寺庙教义的传承与延续,灯火不息,信仰永恒。
待各项收尾事务做完,已至深夜,众和尚方回到禅房歇息。
夜深人静,老方丈独自一人来到大殿。
单脚刚一踏入,昏暗大殿的上方便有两束光落下,老方丈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一脸慈爱。光芒随老方丈的身影移动变换位置,直到方丈安稳的坐在书案前。经书打开的同时,照在上面的亮光便静止不动了,好似特意为方丈点起的油灯。老方丈含笑点头,开始诵读经文,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破晓时分,老方丈合上了经书,对着头顶上方轻声道:“好了,出去转转吧!”
话音刚落,上方传来轻微的嘶嘶声,一条巨蟒松脱盘旋的梁柱蜿蜒而下,随后,身躯被汇聚而出的七层云彩轻盈托起,带着一阵风离开了。
老方丈望着似撒欢儿出游的巨蟒,满脸宠溺的笑了。
这条巨蟒时常凌晨出去,所到之处皆伴随着微风,身体下方的云彩悬浮绵绵细雨。
三刻钟一到,灵蛇便会返回,多一刻也不贪恋,而后继续盘卧在殿内大梁上。
守候在殿中的老方丈,确定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方才准备到禅房歇息片刻。
......
“哎呀!呼呼…好烫!”生意人辗转半宿睡不着,准备按灭油灯时,指尖不小心被正在燃烧的芯子撩了一下。
生意人盯着摇曳不定的油灯火苗,“火?香火?”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
“对呀!和尚也少不了吃喝拉撒,世间最为行之有效的办法不就在这儿吗?只要香火钱给足,就不信他能拒绝了我!”
……
上空的鱼肚白不过形成片刻,老方丈刚回到禅房,身上的僧袍都未及褪去,房外便传来扣门声。
以为是寺内哪位和尚有事来询,老方丈应道:“进。”
谁知进来一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生意人入内后,连忙恭恭敬敬的给老方丈施一大礼。
“施主有事?”老方丈困惑道。
“师父您好!恕在下冒昧,事情是这样的……”生意人道明来意。
老方丈听完后略微颔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特意远道而来敬奉寺院香火钱,贫僧不胜感激。只是不知您想要供养什么?”
“在下希望与贵寺结下善缘,弘扬正法,利益众生,愿能得到师父的教诲。”生意人恭敬道。
“阿弥陀佛,施主懂得为自己积累福报,难能可贵,善哉善哉。”老方丈点头赞许。
“另外,在下还有一事想求方丈……”
“这……”当得知来人想借供养之机,破例一睹灵蛇风采,老方丈便犹豫了。
“施主,既然限定时日已过,便是机缘无常,命不由人。再惊扰它,恐为不妥。”
生意人心下一紧,连忙道:“师父先不忙决定,听在下把话讲完。在下早先听闻通灵神蛇的传说,敬仰之心油然而生。一路长途跋涉赶来,奈何未被庙会选中,遂向上苍起誓,此生定要瞻仰到神灵!无论日后遭受怎样的磨难,即便是让在下去死也绝无二话!在下敬拜神灵的信念不会动摇!为此,在下愿再多出香火钱,以示对神灵的无上敬仰!”
“扑通!”生意人突然双膝跪地。
老方丈慌忙伸手搀扶,生意人却赖着不起,老方丈无奈。
生意人泫然流涕,用衣袖擦拭后继续道:“在下绝无惊扰神灵的意思,只需师父将在下藏于一僻静处,瞻仰神灵哪怕只一眼!只一眼!此后余生再无遗憾!恳请您大慈大悲,答应在下这点祈求吧!”
“唉,阿弥陀佛,好吧。不过,贫僧有言在先。神灵万万受不得惊扰,而且,施主心存执念未必是件好事。你若执意,贫僧勉为其难破例一次,仅此一次。”
生意人立即起身,欣喜若狂的直点头。
“师父的大恩大德,日后在下定将加倍回报!”
“唉,罢了罢了。”
......
深夜,老方丈一如往常去了大殿,生意人藏在方丈宽大的僧袍下跟随而入。
上方的巨蟒,在方丈刚一踏入殿门,双目便投射出柔和光芒。老方丈走到禅案旁坐下,打开经书。
躲在下方的生意人,悄悄撩开僧袍窥探。
“啊!天呐!”生意人被眼前惊人的一幕震撼!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呼......呼......”生意人不由自主放缓呼吸,心脏却在胸腔中猛烈跳动。眼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贪婪捕捉巨蟒身上的每一处细节,炫丽斑斓与光怪陆离相互交织,超乎想象的神奇。
按耐不住激动情绪,生意人慢慢从僧袍下爬出,悄悄依靠在案桌旁屏气凝神的观察。
“嗯?”老方丈感觉到下方人的小动作,本欲阻止,又恐惊扰了神蛇。加之,隐瞒灵蛇行了包庇之事,方丈本就心虚有愧,轻易不敢作声。
躲在案桌旁的生意人表现还算安分,全神贯注研读经文的老方丈便懈了警惕心。
然而,灵蛇发出的亮光自始自终照着方丈,这样下去,拖的时间越久,留给生意人的机会越渺茫。
“哎!别总照那儿啊!还有我,这里,这里,快看看我!看看我嘛!求求您咧!”生意人小声祈求。
可祈求了半天也无济于事。
眼看着天空渐渐泛白,距离神蛇出游的时辰越来越近。
“哎呀!差一步就成了!怎么偏偏卡在这!”生意人心急火燎起来,“再拖下去来之不易的机缘就飞了!管不了那麽多了!豁出去了!”
“嗨嗨嗨!神蛇!神蛇!看这里看这里!”生意人突然起身冲向巨蟒,用力挥舞双臂,疯狂叫嚷“照啊!快照我啊!快啊!为什么不照照我?照啊!”
“照啊!我都跳起来了,你快照啊!照啊!”生意人边叫边奋力向高空跳跃。
“莫要再叫!莫要再叫!莫要再叫啦!”老方丈全身发抖,胆战心惊的看向巨蟒。
尖锐刺耳的聒噪声,让大梁上的巨蟒异常躁动,周身散发出浓烈的黑气,顺立柱盘旋而下,硕大的头部伸向了生意人,鼻息“呼哧呼哧”煽动着,不时喷出一股股腥膻气,那双眼睛冷冽凶猛,似能穿透一切,令人望而生寒。
被巨蟒盯上的生意人呆若木鸡,吓得大气不敢出,身上的衣裳全部湿透。
片刻后,许是觉得纹丝不动的玩意儿不具威胁性,巨蟒对生意人失了兴趣,收回伸出的头部,沿立柱蜿蜒而上。
“哎?圣光呢?为什么连一丝一毫都未感受到?”生意人猛打了个激灵。
抬头一看,不好!巨蟒跑了!
“不能走!你还没给我想要的,你不能走!”生意人嘶吼的同时,拼尽全力一跳,勉强抠住了巨蟒尾巴上的鳞片。
“哎呀呀!施主!施主!莫要这样!莫要这样!会遭天谴,会遭天谴的……”眼前的一幕太过惊悚,老方丈急得直跺脚。
“嘶嘶嘶嘶”巨蟒伸出硕长的信子,猛抖了抖尾巴,试图甩掉身上的累赘。
“想甩掉我?没门!不给我圣光,你就不能走!今就和你耗上了!”险些滑脱的生意人,咬紧牙关,即便手掌已被锋利的甲沿割出深深的口子,血流不止,依旧死死扣着鳞片不撒手。
“下来!快些下来!”巨蟒带着生意人直往上拖,急得老方丈在下面伸手拽人,偏巧碍了事。
“起开!老东西!起开!”生意人恶狠狠的大吼,悬空的双腿轮番用劲蹬踹老方丈“滚一边去!滚——!”
“哎呦”年迈的老方丈应声跌倒,半天爬不起来。
不一会,生意人感到自己的力量即将消耗殆尽,精疲力竭的直喘粗气,望着近在咫尺的巨蟒心有不甘“难道我也没这个命?”他竟然想到了那名食客。
“不可能!我不信!既然都能见到灵蛇,又怎么可能得不到福祉点化?一定可以!啊——”生意人大吼一声,使尽浑身解数腾出一只手,拼命抬起脚靴,从里面抽出了一把平时用作防身的匕首,沿鳞片的缝隙处猛扎下去,面目狰狞道“给我!给我!”
“叫你不给我!叫你不给我!”随着叫嚷次数的增加,生意人刺向巨蟒的幅度加快,动作也更加凶狠残暴!
“完了完了,全完了,大祸临头了!”惊吓过度的老方丈脸色煞白,全身僵硬。
巨蟒无端遭受伤害,头部向前猛烈一伸,身躯极度痛苦扭曲着,挣扎中狂风肆虐,大殿内的幢幡被吹的四下狂舞,其上悬挂的金属饰管相互碰撞,叮叮当当乱作一团,本就昏暗的油灯尽数熄灭大半。晃神间,巨蟒腾空而起!瞬间不见了踪影,只地面带出一大片腥红血迹。
老方丈坐在地上颤栗不已,忧心的望向远处的天空。
被巨蟒甩下,重重跌落在石板上的生意人,顾不得疼痛,哆嗦着爬向老方丈。
“师父您老人家一定要救我!请救救我!救救我啊!”生意人大声哭喊着,前额撞向地面连连叩头,血不多时便模糊了一整张脸。
“唉!贫僧听信了你,间接做了不该做的事,又有何颜面面对它?初开始就与你讲过,它是极具灵性的!可你未能收敛狂妄与贪欲,将一切都搞砸了!你伤了它,终将遭受报应的!任谁能救的了你呢?”
话音未落,天空顷刻翻涌起了大片黑云,一阵强过一阵的狂风随之袭来。
生意人望着殿外上空惊恐万分,极度的威压感,仿佛顷刻间能将他的五脏六腑从身体中抽离,然后再碾成碎屑。
令人不安的天空异象,预示着亵渎神灵的惩罚即将到来!
可即便如此......
“唉——”老方丈仰天长叹,毕竟人命一条,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情急之下,老方丈唤来寺中和尚,合力抬起大殿前的那口梵钟,将那为祸之人盖好。
“快回去!快些回去!”老方丈叮嘱众和尚速速回禅房,事情未了切莫出来。
“能否保命全看造化了。”返回禅房前,老方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梵钟。
再次回来的巨蟒,尾部伤口已经愈合。它好似嗅到了某种气息,围着梵钟转了几圈,便如盘虬卧龙般横绕其上,不大一会功夫,灵蛇的眼球开始出现不自觉转动,看似平静...
骤然间,狂风大作,阴云密布,天地一片黑暗。
咔嚓!一道雷鸣电闪!裹挟着暴雨倾泻而下!
“啊!救我!救救我!”
一团漆黑的钟内,传出令人颤栗的哀嚎声...
......
老方丈收回目光,望着遍地横流的尸肉碎屑,再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天高不可及,于泰山上立封禅而祭之,冀近神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