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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梦逐云端之上 / 第一章 缘起 4

第一章 缘起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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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等王阿姨起床,我便告别了晓晓,因为我还得驱车四个小时到老家。晓晓没有挽留,就在日昃的迷蒙中,看着我离去。她呆呆地望着,和很多时候一样,我还不清楚她经常这样呆呆望着的眼眸中还装着什么。我向她摆摆手,让她进屋去,毕竟十月的阳光还是像麦芽糖一般,有点黏人的。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喊了声“等等”,就跑到屋里去了。我不明就里,就坐在车上望着她晃动的影子。她的脚步轻勾,真像一只蝴蝶在举翼,不一会儿,就翩翩而出,手上提着一个红塑料袋子。她把袋子递给我时,特意用另一只手托着袋子的底部。她说这是土鸡蛋,是给我回礼。我哑然一笑,十分郑重地接着,目测有个十多枚,我放进了收纳盒内。临走,我向她表示了感谢,感谢她对我提供的帮助,她只是眨了眨眼,点了点头。而云影此时也突然遮掩了太阳,气息瞬间变得凉爽、黯淡了起来,我招了招手,要离去了。
  她就那样挥着手,静静地站在那儿,带着浅笑。我不知道她何时转身,转身后又迈着怎样的步子回去,回去后,又会去做些什么,我不再想了。因为,我的眼前依然是跳动着的形形色色的画面,我要在其中穿梭,然后抵达我出生的地方。
  我不停地追赶着斜阳、彤云、霞光,它们的辉煌映照在我的脸上,车窗外是在霞光下的稻子的金黄。白鹭款款地在青色的池塘边闲游,对着池塘怜惜着自己的模样。不时有着轰鸣声阵阵,天空洒下缕缕焰火,哪家新人步入了殿堂。
  我在最后一抹余晖的牵挂中,到了家。母亲在门口骋望,巴巴地望着,好似要把所有来去都吞掉。她老远就看出了是我,连忙起身,走了出来。我停到了院子里,说是院子,其实是没有围墙的,院子外是一条流水沟,沟外是一条斜斜的马路。院子的外围有着一些果树,如柿子、柚子,这些果树总是吸引着行人驻足。我的母亲在我的车里望了望,似乎有些失落,她没有说什么,我打开后备箱,里面有着一些礼盒和水果。母亲帮我一起拧进了屋子。祖母这时听到声音,也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我有时候挺怕听到老人颤抖的话音,因为我知道老人的眼睛及话语里渴求什么,我的母亲也是。我的老父亲这时候从屋侧的小径出来,他的肩上扛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杂树,并不粗壮。我叫了他,他抬头,看见了我,应了声,然后就把肩上的树就地上一丢。他喘了喘气,把套在身上的一件深色工作服就地儿一丢,还有手套,锯子。他拍了拍还附着在衣服上的白色锯末和灰色青苔,这才进了屋。
  父亲的头发越来越稀少了,就像是一块地,已经耗尽了这里的养分不再肥沃,不再生机盎然。山风一年又一年,他散落的头发遍布各个山头,可惜,不会生根发芽。山林里的灌木每年都要斫一遍,我幼时经常跟着父亲在山林里穿梭。他砍树,我就坐在林中的石头上,望着头顶一方方小小的天。有时候,也会走进坟岗,没有墓碑,没有清明吊子,这些坟墓孤寂了很多年,我的父亲也不知道是谁住在了那儿。有的坟顶已经凹陷了下去,有的坟上长出了水桶粗的栎树,秋天去收引火叶子的时候,总能在那儿捡到几把橡果。除了冬天,林子里总有各种各样的菌子,有些年一顿接着一顿吃,吃不完晒干了存放着等没了菜再吃。那时经常吃得浑身都是野菌子味,打嗝都是,这个味道并不太好闻,因而我在学校就得谨小慎微,生怕把同学熏晕了去。
  晚餐早已准备好了,父亲收拾完毕,就和母亲一起从灶台上端出各种菜肴来。饭有些稀软,我并没有在意,每当此时,父母就开始和我闲聊村子里的变化了,比如:哪家大婶不多时查出了绝症;谁家的孩子上了怎样的大学;谁家抱了孙子。每说到这时,大家就都默不作声,我就使劲地刨饭,筷子撞击着碗叮当响,我在父母依然静默的时候,说了句:“我吃饱啦!”
  月光如水,洒向山间、原野、崎岖的路,我走出门,沿着门口的沟渠走走。沟渠里的水流声潺潺,躺着我幼时抓了放,放了抓的螃蟹及青蛙。晚风有了些许清凉,吹来了各种泥土的气息,我在这儿的很多地方打过滚,我熟悉它们一贯的味道。沟渠里的水烛长得十分茂盛,那一柄柄似毛虫的苞子在对着我摇晃着脑袋,它们熟透了,开始如苇絮一般飘散。在行至路边的一座小桥时,我收到了一条信息,问我是否到家了,一路可安好。虽然我没有备注姓名,但我知道这是晓晓那丫头发来的。我回了她,一切安好。她又问我,是否吃饭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我说,母鸡汤喝撑了,正在散步,看月亮。至于说什么时候离开,我暂时还没想好,或许两三天、或许个把星期。我就伫立在桥上,望着桥下闪着月光的流水,听着蛩鸣和猫头鹰扑棱着翅膀的声音。我老家的邻居和邻居的邻居都到了城里,仅在除夕的时候回家然后热热闹闹地待上个几天。此时,一幢幢房子看上去黑魆魆的,月光也照不亮紧闭着的窗子。我不再往远处行,再远些就望不到家的灯火了,再远些也是走夜路让人觳觫的地方。
  我踏着月光回到家里,屋外的柿子树下,躺着几只幻想着流浪的果实。父亲拿着锯修理着那根木头,不知道要用来做什么,或许是锄头把、刀把、杨杈,我看着他在那细心地去掉一些杂碎的枝干,没有打扰。我突然想起了,南山沟那一棵棵桐子树,父亲也应该想起。
  南山沟,沿着我家门前的路行约一公里可至。沟的源头是一座大水库,寻常之时,这沟就如爹不疼娘不爱的娃,没有得到半点儿滋润,干得沟底都泛白;可一到汛期,这沟渠就丰沛起来,牲口争抢着跑到沟边来饮水;庄稼有时也用这水喂,人们担了水桶挑,架了抽水机抽,都在那时铆足了劲儿直到把它榨干为止。桐子树就长在那沟渠环着的山上。在我祖辈扎根在那的时候,这些树就是无主之物,或许以前有主,那主人飞黄腾达后,瞧不上这山沟或山沟的物什,不再回来。在我幼时,父亲总要我先去看看桐子有没有长成硬梆梆的圆果子,之后他在漆黑的夜晚,自己去摘一些回来。我去那儿,总能碰到邻村的一些年龄相仿的孩子。有时,我不能目的明确地跑到桐树下,欣喜地去抚摸那果儿。我要佯作是路过,在那树下歇息,并表现出对他们玩的游戏感兴趣。而我确实对他们感兴趣过一次。那天,我只记得是晴天,我来到南山渠下,老远便望见如浪涛的桐子树,树叶手掌一般宽大,桐子在树叶中欢乐地嬉闹着。而一串串爽朗的笑声是树下的一群孩子发出的。我小心地走过去,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女孩子,坐在一个凸起的石头上,她头上戴着如水晶的饰品在泛着耀眼的光芒,在她的脚下,是几个正在“顶礼膜拜”的男孩子,她拿着一根带着叶片的树枝,在每个男孩的额头上轻点。我惊奇不已,没有说话,我和他们还有两棵树的距离。就在那块大石头上,大大的眼睛装着太阳,那光芒像是一片丰茂的草地,我情不自禁地跳进去滚啊滚,撞啊撞,直到陷入最深处,草成了我唯一的视野,我在那里深藏着,我想沉沉地躲在那睡去。我就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那女孩子也看见了我。我不敢多看,似乎害怕她知道我正在直勾勾地看她。但我又想多看,在那时,十来岁的年纪,她的眼神就撩起了我心中的一面大鼓,鼓声“嘭嘭”,敲得我心血沸腾,血液流经四肢百骸,让我把拳头攥得紧紧的——从来没有过的紧。那天,我在桐树下看着他们,直至她在簇拥下归去。后来,我一有时间就到桐树下去转转,却再也没有看到他们,确切说是那女孩。我坐在她曾经坐着的石头上,想感受她残存于这方天地的或有或无的芬芳,终无所得。在一次午后,我依旧来到那石头上坐着。天空的云像是在演武一般,我没有去管,直到一声闷雷才把我惊醒。我看着黑沉沉的天,暗道一声糟糕,急忙起身飞奔而回。而就在我飞奔的时候,我的脚被那如网般的葛藤绊住,一个趔趄,栽进了沟里。沟里的水不深,但里面有些从山上滚下的石头,我的眼角正好在石头上磕了一个大口子,血把那一汪水染红了。不知谁在背后扯了我一把,我扭头一看,是父亲。我被他扛在了肩上,飞快地跑了回去。他把水烛絮按在伤口上,见不止血,又带到医院里缝了几针。后来,母亲总是说,差点就伤到眼睛了,怎么那么不小心!此后,我一照镜子就会看到右上眼皮上多了一道像蜈蚣一样的纹路。这道伤痕随着时间流逝,依然清晰地留在那儿。
  翌日,中秋节。多云。微风阵阵,寒蝉嘶鸣。父亲上午要在后院看一会儿蜂箱,然后才出去。蜜蜂勤劳,养蜂人也不能例外。马蜂、胡蜂最喜欢偷偷潜入,然后坐享其成。我的父亲,就在上午时翻着巢脾看,我只在一旁静默地待着,摆上一个小桌,泡茶喝。母亲去了园子里忙活。祖母在门口坐,一手捏着拐棍,一手扶着椅子,看着路上来往的人。八十多岁的老人,眼睛有些昏黄。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匆匆而过,没有谁在意这位老人的眼眸。有那么几次,祖母说她恍惚看见了去世已久的哪个亲戚,甚至连看到的衣服的式样及颜色都能说得一清二楚。父亲不怎么相信,母亲却非常笃定,会连忙跑到路边插三根香,烧一把纸钱,念叨着我听不清的话语。那天,祖母从早到晚就那样望着,没有说话。她看着阳光在她的面前不断地变幻着各样的影子,有时候,她似乎想对影子说着什么,但总会被路上奔驰来去的鸣笛所吸引。她会望望来去的车辆,看看须臾远去的人们,等车子的喘息声渐行渐远,她又似乎忘了要说些什么。我在下午时,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看天,看门前的路及来去的行人,看变幻着的影子。她有时候也一直盯着我看,小时候,她也是这样盯着我看,那时她会摸摸我的头,说,好一个大脑壳,而今这个脑壳真的长大了,把她所说和想说的都吞了去。这天,我和祖母没有等到谁来,月亮在晚些时候,穿过微云,悬在当空。我已多年没有如幼时那般,饶有趣味地看着月亮了。我的双眼也不再如幼时那般清澈、明亮。清风逐晚月,云戏桂枝香。此时的月华终于点醒了花苞,风中夹杂着缕缕香气。我似乎听到了南山沟附近村子的热闹的鞭炮声,和前一日在路途中遇见的并无二致。那是多好的人儿,在手拉着手,在含情脉脉,在海誓山盟。
  我不知听到了多少次海誓山盟,但有那么一次、两次是难以忘怀的。第一次是我大学毕业次年的正月,我来到了熟悉的屋子。我看到一顶陌生的红盖头,盖头下窈窕的身段曾频入我梦。那天,我和一只酒瓶过不去。他们海誓山盟,我将故事和酒咽下,然后走到马路边,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吐出。那时,我终于相信了我娘的话,“墓库运里婚不成,纵有牵挂终一人”。她说,是我周岁时,请陈四瞎子算的。我问,还说什么了?她说,不记得了。我问,陈四瞎子住哪儿?母亲顿了顿说,死了……
  毕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是孑然自由的。虽然有那么几双扑闪着的大眼睛,让人心惊肉跳,但蛰伏着的感情让我埋藏得好好的。
  有那么一次,竟也牵到了女孩子的手。那事儿的初衷只是个玩笑,一个朋友看我终日静默,觉得甚是无聊,就带着他单位的一位女孩子来看望我,并给我一沓文件让我修改。而这朋友却贱兮兮地说,有付出才有回报,他这是给我送福利,送温暖来了。我就听之任之,没想到后来等我把文件给他时,竟然真的把那女孩子给牵了,我至今也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什么样的滋味。似乎那时的心思并没有在感受牵手的悸动中,没有悸动,一如往常,吃吃饭,看看电影,逛逛街。可惜那时,我的痔疮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即使夹着屁股,一旦长久步行,就会疼痛难忍,就更别说耐着性子走走停停,还要煞有介事地挤出些词来评价几块布料。我就和她逛了两次街,那女孩子看着我痛苦的表情,眉毛像山一样要压在我身上。我没跟她说痔疮的事,她也没再找我。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晓晓。我看到她在家门口的小路上走走停停,似乎是在扯着狗尾巴草,似乎又是在那里扒着什么东西。而我从老家的房子里,瞬间来到了她家门前,我叫了她,她并没有听见;我又大声地喊着,她还是没有听见;而当我跑到她身边,伸出手拽着她的胳膊时,她笑着一抬头,我愕然发现,她的模样竟然变成了老王妻子的模样。我顿时惊醒,天依旧黑着,寒蛩也睡了去,透着窗映到屋内的月色如玉。我努力平复心境,从杂芜的梦境中寻求片刻安适来驱散无根而起的惊悸。我渐渐地在雕刻晓晓的模样中得到了精神的满足与愉悦,我努力地校正了晓晓的脸庞,一如让我心惊肉跳的眼帘。我正可放肆地揉捏她的脸蛋,刮刮她的鼻子,挠挠她的耳朵,让她靠着我的肩膀直把头往我的心头藏。或许我可以乘机悄悄地亲她一口,亲脸蛋,亲眼睛,亲耳垂,胡乱地亲,亲得她连声求饶。她会叫我什么呢?燊哥,老燊,老……讨厌,或许还是叫讨厌好。当我再次入睡时,鸡已开始啼鸣。
  有时,我在不停地逐梦,在梦中迷失。我曾梦到过一个熟悉的女孩,她的眼睛并不大,脸蛋圆嘟嘟的,嘴角总是自然地向上翘起,煞是耐看。我梦到她抱着孩子在喂奶,那是我的孩子。我对这个梦有着魔怔了的感觉,我好长时间沉浸其中。那时,我经常见到她,她也经常见到我。她有时带些水果分给同事,我收到过一些。我看着那水果,就想起了梦中的孩子和那孩子的母亲。我并不在意这些水果的味道,而是将其放在房间,耗尽其芬芳直至烂掉,尔后取出了果核,把果核保存着。我幻想这些果核能有如量子纠缠般的力量,让我的梦境最终和现实缠绕。然,最终是没有结果。她后来发了一张婚宴请帖,我痛惜地望着她,那时,她被爱情和甜蜜滋润了的脸把双眼挤得那么陌生,我再也无法将她和喂奶的贤惠的影儿重合。我接受了这种了无痕迹的梦,它有时给我冲动,给我力量,给我希望,给我迷茫。
  我在梦到晓晓的那天早晨,迟迟不肯起来。她的气质和我高中的一位女同学一样明媚而阳光,一颦一笑总能带来一阵温暖的风。我一回忆那位同学的模样,就想起了一些琐碎的事情。比如:她把《尘埃落定》藏在书包里,我偷偷看到;后来她又悄悄地借给了另一位女同学。她似乎发觉了我的目光,那阵子看到我还脸蛋儿通红,说话都有些局促。我在内心笑了起来,多好玩的事儿,多单纯的孩子。晓晓也单纯如是。母亲在楼下高声地问我,走时需要带些什么东西。她这是催我起床了。我只能装作早醒了后清爽的嗓音回答,不用带什么。其实,她早已装好了一袋袋青菜、腊肠、腊肉。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她用弯刀削去青菜根的声音是那么清脆,她用棕叶扎紧袋口而用力的喘息声是那么粗重,那熏得金黄的腊肉的光早晃晕了我的眼。我在渐渐强烈的光线中焦躁了。我该好好孝敬他们了,再过几年,山林就密密层层,荆条纵横,难以踏足,锄头把不再油亮,沟渠水不再叮咚响。
  我每次离家,母亲和祖母好一阵子都要望着远方,父亲也会爬上山,望向更远的地方。我又望向何处?云层遥相呼应,直至天尽头,天尽头,兴许有香丘。我前行着的道路的一旁长着茂密的夹竹桃,白的红的花,像极了少女的娇颜和唇吻;枝条随着风浪轻摇,好似柔嫩的臂弯。我不自禁地回想起那天早上,我贪恋了半晌幻想的欢愉。那温润的肌肤带着米兰的花香似乎要融入我的躯体,我吮吸着如饴的味道。她的模样被我打磨了一个又一个,放在我来去的每一个地方,我身体的每寸肌肤、血肉,我的欲念、灵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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