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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三十,除夕。
早餐吃过之后,一家人便开始准备年夜饭。
母亲和父亲负责煮饭,我、姐姐艾莲、三姐艾彩、还有小舅舅杨勇负责打杂,外公和父亲前妻没有具体的事项。
父亲说:“小彩,你用之前我们烘苞谷的炉子再发个火吧。”
三姐说:“炉子放哪里呀?”
“堂屋里比较空的位置就行。”
“好的。”
小舅舅把炉子放到合适的位置。
三姐让我去楼上拿玉米芯下来生火,她不去拣煤炭。
我在堂屋里拿了个撮箕,爬到楼上,装了满满的一撮箕下来。
小舅舅把撮箕里的玉米芯倒在了炉子旁边,拿着撮箕去火房的炉子下面跑了半撮箕炉灰,然后将炉灰倒进堂屋里的炉子里。
小舅舅倒好以后,我就把玉米芯放进炉子里。
此时外公正好来看我们发火,我就找了点塑料,让外公用火柴引燃,然后再将其放入玉米芯中间。
不一会儿,火就燃了起来。
三姐这时端着,煤炭进来了。
我说:“三姐,你拣煤炭咋去了那么久。”
三姐说:“我第一次拣的,放火房里面的炉子里了。”
“哦哦,我就说用不了这么久的。”
等到玉米芯烧红之后,三姐就将煤炭放进炉子里,先放一层小,便于引燃;再放一层大的;最后剩下的碎煤都倒最顶上。
这样基本上就大功告成了,只需要等煤炭燃起来之后,在上面盖上点煤面和土搅拌而成的泥巴就行了。
母亲正在蒸米饭。
除夕夜的米饭和平时不同,需要蒸满满的一甑子,寓意吃不完。
姐姐正在摘她从地里面拔回来的菠菜、白菜、芫荽还有蒜苗。
看我进屋,姐姐说:“弟,赶紧过来摘菜。”
我说:“不是都快要摘完了吗?”
“没有呀,待会儿还剥蒜和给生姜去皮。”
“三姐、舅舅快一起来。”
他们两位也一起过来摘菜、剥蒜、去姜皮。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我们就把这些工作给干完了。
父亲没事儿做,躺床睡着了。
三姐去堂屋看火,回屋里之后,去摇父亲。
她说:“爸,火燃了,起来做菜啦。”
父亲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
“你去烧壶水,我们等下杀一只公鸡过年。”
三姐拿瓢从缸里舀了满满地一壶水放在堂屋里的炉子上。
我、姐姐、还有舅舅去抓公鸡,我们抓了一只又肥又大的。
父亲拿着菜刀走到了屋檐下。
父亲说:“小舅舅,你要不要学杀鸡呀。”
小舅舅说:“我不敢。”
父亲说:“有什么不敢的,凡是都有第一次,一刀下去就完事儿了。”
小舅舅还是表示拒绝。
父亲也就没有继续让让他杀鸡。
父亲转头看向我,说:“小乂,去拿个小碗来接鸡血。”
我转身进了屋子拿了一个小碗出来,那时父亲他们参加人家葬礼人家发的寿碗。
发这种碗需要死者达到七八十岁及以上,寓意健康长寿。
“爸,给你。”
父亲接过了碗,放在地上,然后用左手抓着公鸡的两个翅膀并掐住鸡头,右手将鸡脖子上的毛给拔掉。
这时把鸡头放开让它会一口气,然后再把鸡头掐住,用菜刀给刚才拔了毛的鸡脖子处来上一刀。
刀抹过脖子,鸡血便从刀口处喷涌而出。
父亲放下菜刀,用右手抓住公鸡的两只脚再将其倒过来,使鸡血能够精准地流进碗里,血流完之后又在鸡的翅膀上拔了一根羽毛,将其穿过鸡的气管,目的是为了让其死得彻底一点。
一个鸡的血量非常的少,在碗里凝结之后,只有薄薄地一层。
父亲让我去拿我们平时洗脚的木盆来汤鸡拔毛。
我从屋里的床底下,把木盆端了出来,父亲将鸡放在里面,然后叫三姐把开水提过来。
父亲接过水,均匀地倒在公鸡的身上,倒完之后,又让鸡在里面泡一会儿,直到鸡毛能够拔下来。
父亲将鸡毛拔下来装在撮箕里面,拔完之后将鸡毛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等他干了以后就放起来,等风箱里面的毛坏了,再拿出换上。
父亲放好了鸡毛,就开始处理鸡肉。
父亲让我去猪圈的楼上拿些干燥的苞谷壳,然后将其点燃,把鸡肉上面拔不掉的毛给烧掉。
烧开好之后,就可以处理内脏,切块了。
处理好的鸡肉,会先用油炒干水分,再加上白酒灼烧,最后才加上水就行慢炖。
炖鸡时,我、姐姐、三姐还有小舅舅感觉饿了,外公就给我们前去买泡面泡来吃。
我去杜星家买泡面回来,姐姐他们准备好了碗。
我们一人泡一包,用鸡汤汤泡的,味道非常的鲜美,唯一的不足就是公鸡太肥,汤里面的油太多了,又是冬天,吃到后面,冷了就不好吃了。
只好重新再热一下。
我们在弄鸡肉时,母亲在屋子里面洗猪肉,现在已经洗完切好了。
每年除夕夜,切肉时都需要切四个墩子肉,吃饭之前用来敬神的。
鸡肉煮好之后我们我们就开始炒菜、煮菜,两个炉子一起开工,不一会儿所有的菜就做得差不多了。
父亲便准备敬神,他在桌面上摆放好三个装在小碗墩子肉,一碗酒,两个插着香和蜡烛的烛台,一些长钱和短钱(两种不同的冥币),就算准备完璧了。
除夕夜敬神是迎神,所以父亲先打开堂屋的种门,从门口先敬,然后才在屋里里面敬,一共有五方诸神,坛神,还有天地君亲师,土地。
每换一类神,都需要移动桌子,使其朝向对应的方向,然后磕头、烧钱、敬酒、许愿。
小舅舅负责和父亲抬桌子。
堂屋里面的神敬完之后,就由母亲用剩下的一个墩子肉敬圈门神,保护六畜清净。
我以前问过父亲,为什么这里要由母亲负责敬。
父亲说因为圈门神是一个女的,男的敬会有所冒犯。
敬完了所有的神之后,就轮到列代祖宗了。
敬祖宗喝神不一样,敬神不需要用筷子,而且用的是墩子肉,而敬祖宗则不同,需要的是三汤三饭,也就是打三份饭和三份菜,然后分别并排摆放,米饭在里面,菜在外面,三双筷子放在上面,大头朝里,小头朝外,烧的冥币也只有长钱,另外还需要一条凳子,放在侧面。
摆放好之后,父亲便磕头、烧钱、敬酒、并打招呼让他们吃饭。
完事以后,这些饭菜就可以收回屋里,但是小孩子不能单独吃这些饭菜,说是吃了,记忆力会变得不好。
也可以将饭倒入甑子里,将菜倒入菜碟里,混合在一起之后就可以吃了。
碗比较多,父亲让我们收拾,她则去放鞭炮。
那时候鞭炮的大小有大拇指那么大,威力非常强,燃放时需要特别注意,不然容易受伤。
鞭炮放完之后,就可以吃饭了。
年夜饭做了很多的菜,但是每个菜都没吃多少。
吃过饭之后,父亲和外公就给我们发压岁钱。
领了压岁钱,我们还需要守田坎,就是要熬夜到十二点,这期间为了消磨时间,我们会玩划拳打扑克等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