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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张小妮正离开佟家往回走呢,走得很快,脚步也显得轻快了。她虽然仍有几分担心,但却已经释怀了,心里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怪不得不来信,春节也没回来,原来被调到了南边,看来是我误解他了。不知道战场是什么样?我相信我的源哥是一个大英雄。”
大半年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困扰自己大半年的问号也被彻底拉直了。
张小妮一直不愿意相信佟源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还是杜婶说的对,佟源没时间写信,部队是要保密的,即使写了信也寄不出来。现在她一点怨气都没有了,反倒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她的源哥一定要平安归来。
然而,佟源却没有如张小妮所愿,是被直接抬下战场的。
佟源所在部队向纵深挺进的时候,敌方的阵地突然出现了一个暗堡,部队久攻不下,难以前进。为不耽误战机,连队决定成立五人突击队,实施定点爆破,佟源主动请缨。
五个人分散着向敌人的暗堡俯伏前进,就在快要靠近暗堡的时候,敌人的一排子弹突然扫了过来。
一起去的四名战士当场牺牲,佟源的左腿中弹,他顺势向旁边滚去。负责掩护任务的我方部队的子弹瞬间密集射向了暗堡,敌人的机枪被压制住了。
佟源抓住战机,一跃而起,迅速跑向暗堡,亲手把一个炸药包扔了进去。暗堡瞬间被掀掉了顶盖,佟源也被巨大的爆炸声震晕了过去。
佟源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后方的野战医院雪白的病床上。他的前胸、头部和左腿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上渗出了殷红的鲜血,他已经在医院躺了一天一夜。
佟源醒了后,医生告诉佟源,他的左小腿已经粉碎性骨折,如果保守治疗骨髓可能感染,建议截肢。
佟源听从了医院的建议将小腿截了肢。庆幸的是,佟源的脑袋和前胸只被地堡炸起的石块刮破了皮,皮外伤休养了一个月就都好了。
佟源没让部队通知家里,他想等养好伤再亲口告诉爹妈,他不想让家里的人为他担惊受怕。
手术那天佟源哭了,失去了左腿自己就是瘸子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残疾人了。他不能再上战场了,不得不离开喜欢的军营,更不知道复员后人们会怎么看他,自己能不能坦然面对以后的一切。
躺在病房休养期间,佟源知道了当时战况的惨烈,仅在暗堡那一处就死了十几个人,其中就有和他一起冲锋的四个战友。后来部队向纵深挺进的时候,他们连就没几个活着回来。
想起生死与共同去却没有同回的战友,佟源的心里被更大的悲哀包围着,断腿的事也就不再让他感到难过了。
养病期间,佟源反复在想一件事,那就是他和张小妮的事。本来张小妮的爹爹就不同意,现在自己又成了残疾,他根本就配不上张小妮了。虽然自己成了战斗英雄,但结婚是要生活的,哪个女人愿意整天和一个瘸子过日子呢?
思来想去,佟源决定作个了断。
佟源给张小妮写了绝交信,编造的理由是自己爱上了部队首长的女儿,而且已经定了亲。他让张小妮忘了他,他佟源已经变心,也不会再娶她了,信的内容很少也很简单。
或许是老天故意捉弄张小妮,偏偏这封信让张小妮亲自收到了。
信送到那天,只有张小妮一个人在家。邮递员知道张有田不在家后,原本不想把信交给张小妮,就说没有她家的信。
张小妮不信。
“你骗人,没有我家的信你干嘛大老远跑我家来?”
邮递员一时答不上来,推车就要走。
张小妮一把攥住车把,伸手在邮袋里翻出了信。
邮递员只好让张小妮签收,然后像逃跑似的骑车走了。
张小妮见是佟源寄来的信,不由喜出望外,也没回屋,站在大门外就拆开了。
信的内容出乎张小妮的预料,她反复看了几遍,最后气得把信撕得粉碎,跑回屋里一头趴在炕上号淘大哭。她怎么也没想到,早也盼晚也盼却盼来了一封绝交信。
此时,节气已经来到了夏天,四周的山坡上开满了争奇斗艳的野花,田野里流动着厚重的绿色。村北头荷花池塘里开满了粉色的荷花,碧绿的荷叶将水面遮得严严实实,荷叶深处不时传来青蛙的叫声。
这些优美的景致却丝毫不能让张小妮兴奋起来。她不相信佟源这么绝情,她也不相信会有什么狗屁首长的女儿。他坚信这中间肯定有问题,她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或许是老天又起了怜香惜玉的心,不忍心再折磨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没过多少时间,真相就摆在张小妮的面前,而且也坚定了她嫁给佟源的决心。
八月份的一天,老城突然来了一辆披红挂彩的卡车。车上几个穿着短袖汗衫的男人奋力敲锣打鼓,锣鼓声从门楼处一直响到佟庆泰家大门口。
佟庆泰和那红梅急忙跑出院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车上下来两名军人,态度恭敬地问。
“是佟源的父母吧?”
佟庆泰和那红梅茫然地点着头。
两名军人“啪”地一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躬身握住佟庆泰的手说。
“我们是佟源部队的,你们的儿子荣立一等功,我们特意来送喜报的。”
有人立即递过来一个绑着红绸子的奖状。
那红梅的心里一紧,急忙伸手接了过来,急急地问了一句。
“我儿子呢?他还好吗?”
“请你们放心,你们的儿子很平安,很快就会回来的。”
来的人笑着说了一句。
佟庆泰听着不对劲,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急忙问了一句。
“很快就会回来是什么意思?伤了?”
来的人迟疑了一下,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在一次攻坚战的时候,你们的儿子很勇敢,参加了突击队,光荣负伤。现在在部队医院休养,请你们不要着急,现在已无大碍。”
那红梅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知道儿子轻伤不会下火线,一定会坚持下去,想来肯定是很严重了。
佟庆泰和部队的人一起伸手扶住了那红梅。那红梅稳定了心神,轻声问。
“残了?”
部队的人急忙解释,语气充满了歉意。
“只是左小腿截肢了,不过,部队会按照战斗英雄待遇给他配上假肢。对不起,是我们部队没有看护好你们的儿子。”
“别地方没事?”
那红梅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您尽管放心,我们不会骗您的,别的地方只受点皮外伤,都已痊愈。”
那红梅的心这才安稳下来。
“没事就好。”
佟庆泰悬着的心也落了地,这样的结果比他刚才预想的要好得多,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谢你们给我们送来了喜报,比起那些牺牲的孩子,我儿子还算幸运,只失去一条腿不碍事。感谢部队把我儿子培养成了战斗英雄,我谢谢你们了。”
佟庆泰弯腰冲部队的人鞠了一躬。
部队的人急忙伸手扶起。
“是你们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儿子,为我们部队争了光,应该感谢的是你们。”
“进屋坐吧,一路挺辛苦的。”
那红梅稳定了心神后不失礼节地往屋里请着。
“不了,我们还要往别处去送喜报,我们这就走了,你们保重。”
部队的人说完就上了卡车,卡车又一路敲打着锣鼓驶出了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