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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星丛内部,李与非也是深居简出。他经常一整天都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除了开会和讨论,基本不露面。
一名慕名加入星丛的新员工曾好奇地问孟途——此时孟途已经是星丛的副总:“为什么李总能一天在电脑前泡十几个小时?他除了工作还在干什么?”
“找人。”孟途回答。
员工更纳闷了:“找合伙人吗?星丛现在已经这么大规模,还需要跟谁合伙吗?”
孟途先摇头,后来又点了点头:“对,找合伙人。但不是星丛的合伙人,是他自己人生的合伙人。”
新员工作恍然大悟状:“找人搭伙啊?那不就是合租吗说得这么复杂!”
孟途也不解释,转身走了,边走边自言自语:“星丛招的员工怎么都全都傻乎乎的……”
这两年间,星丛曾反起诉迪迈盗取技术。迪迈公司毕竟没有白养一支顶尖的律师团队。他们巧妙地利用了证据规则的微妙之处,通过提出质疑、申请排除不利于自己的证据等手段,削弱了星丛证据的说服力。同时,他们还可能通过内部文件的精心管理,避免留下直接指向其盗取行为的铁证,使得星丛在举证上陷入了困境。
经过旷日持久的诉讼,最终美国法院以证据不足为由,判定星丛败诉。消息传来,星丛上下义愤填膺。
李与非反倒很平和。
孟途问:“这次又被费尔德逃过了,你不气吗?”
与非微笑说:“他只逃过了一半。”
“什么意思?”
与非指着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的是美股实时行情:“自从我们的诉讼开始到现在,迪迈的股价已经跌去了百分之二十。我相信费尔德这两年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孟途一想不错。虽然诉讼没有赢,但对于一家世界级的大公司来说,资本的信心也是价值的一部分。这两年的官司,自然打击了国际资本对迪迈的信心。孟途也微笑了:“费尔德不知道有没有听过我们中国的古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与非盯着屏幕,脸色变得严肃:“他连和尚也跑不了!此人心术不正,只想投机,总有一天,多行不义必自毙!”
“星光”问世的消息传到美国,迪迈的董事会炸了锅。除了光仪,还有几家中国民营卫星企业原本订购的是迪迈的中央处理器,现在纷纷转而采购星丛的中央处理器。
“你有什么想法?”一名叫杰森的董事质问费尔德。
“不过失去几笔小订单而已,又怎样呢?”费尔德故作镇定。
“这不是失去几笔小订单,而是崛起了一个大对手!”杰森敲着桌子说。
费尔德依旧强硬的说:“你不要吓唬各位。微架构和处理器,没有多年的市场实践检验,怎么配成为我们的对手?过不了市场的关,他很快自己就会死掉!”
“这句话两年前星丛造出硅光子芯片的时候你就说过了!两年了,他不仅活着,还在进步!”
其他的董事也开始附和。费尔德恼羞成怒,吼道:“好,等着瞧,我让你们看看星丛怎么死!”
费尔德找到了几家美国大公司,软硬兼施。
两周后一个深夜,与非正在办公室加班,接到唐宏杰的电话:“突发新闻:美国四家大科技公司联合,宣布停止向中国提供专利授权、停售若干系列的芯片产品!”
“为什么?”
“他们的说法是‘出于有足够证据的安全原因’,不过谁都看出来,封杀我们罢了!”
“那不用说,迪迈是为首的一家?”
“当然。”
与非鄙视地说:“费尔德真是急红眼了,连最基本的商业诚信和公平贸易原则都不顾了!”
接连几天内,星丛的电话几乎被打爆。各个企业纷纷致电询问某款芯片星丛能不能造出来。星丛内部喜忧参半。订单邀约暴增自然是好事,但要满足所有企业的要求又谈何容易?
唐宏杰邀请李与非面谈。
“被迪迈这样一搞,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国内整个半导体行业都慌了。”唐宏杰说。
李与非也深感忧虑:“他们这一招太狠了,不仅产品禁运,连指令集和部分微架构授权都终止了。也就是说,我们国内所有基于这几家的微架构研发出来的芯片产品,都不能在市场上售卖,否则就是侵权。”
“这就是我今天找你的目的。”唐宏杰说。
“怎么?”
“xinyu指令集和微架构,能不能做成开源平台,任何人可以免费获取自行编译或重新开发,只是要遵循相应的版权协议?”
李与非很久没说话。
唐宏杰笑道:“我没想到这个问题会难倒你。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说过,比起生意,你更喜欢难题。”
李与非严肃地说:“这已经不仅仅是难题了,这是责任,而且是我一个人扛不下来的责任。”
“你详细解释解释?”
“第一,开源之后,要维护开源社区和开源代码,涉及到巨大的线下成本,纠错成本极高,需要高昂的、额外的资金投入;
第二,开源意味着不光客户,连竞争对手也能拿到代码,如果不能实现快速版本更新和重新部署,迅速就会被超越和抛弃;
第三,xinyu指令集和微架构目前只为几家民用航天企业服务,航空跟民用的区别还是相当大的,成本、功耗各方面都要降下来,否则根本不能跟国外竞争;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即使我们技术过关了,市场是不是买账?开源相当于另立一套标准,全盘建立全新的生态,需要各行业各领域都加入进来,有大规模出货的支持才能存活下去。这就不是星丛一己之力所能完成的。这个责任,我就算愿意,也扛不下来。这要整个行业,甚至整个国家都来一起扛。”
唐宏杰意味深长地说:“那我去找人跟你一起扛!”
几天后,唐宏杰再约与非,身边多了一个器宇不凡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