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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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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州儋南
  古老的山林之中隐藏着一座庄园。
  画庄。
  这天下间,有一大半的画卷都出自这里,但这里的人却是隐世不出的。
  约摸亥时,两个身穿制式白衣的家族子弟提着忽明忽灭的灯笼走在庄园之中。原本这时族中弟子都应该歇息了,只是他们为了三个月后族中最为盛大的集会“画会”在做着准备,方才从“悬海崖”出来。不止他们二人,最近很多族中弟子都在底下悄悄准备着,想要在“画会”之上一鸣惊人。
  画庄很大,方圆十几里地皆是画庄所属。他们此刻正走在“悬海崖”通往舍房的路上,那条蜿蜒而又崎岖的小道修建在悬崖旁,再往外些就是深沉而浩瀚的大海了。
  微微潮湿而温热的夜风夹杂着些许咸腥的气息,夏夜的蝉鸣声在耳畔起起伏伏,与不远处的浪潮声相互映衬,为枯燥的路途增添了一丝丝乐趣。
  那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身形却一颠一颠的。这样的日子或许要持续到“画会”结束吧?想到这里两人脑海中的疲惫又开始蔓延。
  “每次来悬海崖我都有不一样的体悟,只是这丝丝缕缕的念头实在难以琢磨,不知道子合兄有没有什么要领,能否将与我听听?”
  “子合兄?”
  那人没有回答。
  “说起来。”
  “子合兄,咱们下头的族人可都盼着子合兄能在‘画会’之上拿到第一呢?”身边有些瘦小的男子开口道。
  名为子合的男子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停下脚步望向那深沉的大海。
  “唉,若是去年我还能与你打个包票,这第一我是势在必得。今年就难喽。”
  “子合兄,当真一点把握都没有?”
  子合又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啊。前几日那人作画之时我就在当场,我敢断言那人画技已经是登峰造极,只怕族中长老与他比试也是赢不了的。何况我最近浮躁得紧,作画之时常常出神,甚至有时竟然夜不能寐,若非如此我该去‘梧桐苑’见见小小,而非来这‘悬海崖’调整心神的。”
  “谁能想到,画出那般绝妙之作的人竟是半路出家的外行人。唉,谁又能想到,那人竟然答应入赘我君家了,只怕往后我君家子弟恐怕都要被那外姓小子压过一头了。”瘦小男子也是遗憾地摇了摇头,感叹道。
  “入赘?何时发生的事?”
  子合猛地一惊,转过头来盯着瘦小男子,灯笼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惨白。
  “怎么,子合兄不知?这个消息画庄之中已经人尽皆知了。”那声音有些惊奇。
  “这。。。。。。我不知啊,我只当是庄主收了他当门徒,不知有入赘之事啊!”
  子合话语中尽是焦急与慌乱。要知道君家家主时值天命之年,膝下三子皆已出世,不再回画庄来了,如今只剩下小女儿君小小这一棵独苗苗。若是那外姓男子入赘君家,除小小之外别无他选了。
  包括子合在内的众多君家子弟都一致认为子合才是画庄的继承人,也只有他才配得上小小。
  那瘦小男子似乎意识到什么,家主早些时候就已经将那外姓男子入赘的消息公布,唯独绕开了子合。这只怕是不管子合从前如何,如今家主都已经打算爽约了。
  “如此说来,小小她。。。。。。”子合对君小小钦慕已久,原本想在今年拿下第三魁之后便向庄主提亲的。
  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乱了方寸,他径直在原地打起转来。
  子合也没想到,或者是他忘了,自己站在悬崖边。
  一脚踩到崖边,那黑土一松,纵然拿着灯笼使劲戳向地面想要稳住身子,哪知那黑土又潮湿又蓬松,转眼之间子合整个人便向着海中滑落而去。
  那瘦小男子也慌了神,子合可是他们君家的希望。靠近悬崖微微低头,别说什么人影,就是连灯笼都看不见了,当下抬着手中的灯笼胡乱挥舞着,想叫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
  嘴中刚想呼救,那瘦小男子只感觉脊背一凉,缓缓转过头向后看去。
  身后漂浮起一道青蓝色的怪影。说像人吧也说不上来,说像鬼吧那怪影还保留着一点人的轮廓。
  青蓝怪影手中抓着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子合,此刻已经他昏了过去。
  之间那怪影将子合放到他旁边,用尖厉的声音朝着瘦小男子问道:“你可见过我的孩儿?”
  瘦小男子自是吓得魂飞魄散,一脚滑倒在台阶上,灯笼丢在一边。
  “你。。。。。。你的孩子是人是鬼啊?”
  眼看也逃不掉,男子只得硬着头皮发问。
  “人,活生生的人。”
  怪影依然用尖厉的声音回答。
  “他叫什么?或许小人知道。。。。。。”男子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
  “忘了,忘了。”
  那怪影顿了顿。
  “对了,你告诉我,这是哪里?”
  “这。。。。。。这是画庄,大人。君家画庄,现任庄主是君早言大人。”
  “画庄?这里是画庄?还有,你说,画庄是君家的?君早言是庄主?”那声音陡然变冷。
  “嘿嘿嘿。”
  “君早言,老东西,你等着,我会来找你的。”那尖厉的声音越来越可怖。
  忽然那怪影变得更长,变得更大。
  将那依稀有些灯火的庄园包裹起来,嘴中恶狠狠地冒出几个字来。
  “烧了它,烧了它。”
  随即那怪影的身体分化作无数青色火焰,向着庄园飘去。
  那瘦小男子此刻正处于极度的惊惧之中,他看见整个庄园被青色火焰点燃,高处的树林,眼下的台阶,甚至是大海都被点燃。
  火焰爬到子合身上,瘦小男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青色火光之中消散,可来不及悲伤,火焰蔓延到他身上,他猛地往身上拍了拍,可无论如何那火焰依旧往他的身上蔓延开。
  剧烈的痛楚立刻让他昏死了过去。
  那方圆十几里的土地,漫山遍野都被点燃,变成青色。
  没有人听得到,天地间那嘶哑而尖厉的嚎叫声。
  “青空啊,我乃青空。”
  “烧了它,烧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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