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这么一跪，反倒把商沐明闹得傻眼了。
　　穿帮了吗？
　　老头儿趴在地上，不敢抬头，挥手招呼屋里所有的大汉，全都趴到地上磕头，嘴里念叨着：“难怪您老赏赐小人一座城一个月的赋税，原来您是联合帝国皇帝陛下啊！
　　小老儿有眼无珠，您老微服私访，被我这个老东西撞见，真是得罪您了！
　　该死！该死！”说着，老头儿开始用力抽自己耳光。
　　“停手！”商沐明呵斥道，“巴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皇帝陛下！这不是明摆的事儿嘛！您的大印上写得清清楚楚！
　　中央大陆联合帝国下辖的四大王国，分别以双头狮、双头鹰、狮鹫和龙为图腾，而帝国直辖领地的徽章是火炬。
　　皇帝陛下又受到教廷的认可，受领大十字架徽章。
　　所以，整个中央大陆，只有皇帝陛下您，才配得上使用这个徽章啊！”
　　商沐明一听，也有点懵。
　　自己明明就是胡乱设计的，居然歪打正着了。
　　他连忙问：“巴尔，你之前见过皇帝徽章吗？”
　　“没见过。”
　　“那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回陛下，小老儿我曾经在狮鹫王国的宰相波尔大人家里，做过二管家。
　　所以，我虽然没见过陛下您的徽章，但总是能推测出来的。”
　　“哦，果然是位有教养的上等仆人。”
　　“不敢当。”
　　“平身吧。”商沐明抬手说道。
　　“我们不敢啊。”
　　商沐明心里觉得好笑，抬眼看了看已经傻眼的梅争春和嬉笑的猫娘丽丽，点了点头，命令道：“既然知道我是微服私访了，就不要拘泥于礼数了。站起来好说话。”
　　“是！”老头儿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依然不敢直视商沐明。
　　“让屋里的闲人都出去吧。”
　　“滚！都踏马地给老子滚出去！”老头儿冲屋里的几名大汉连连摆手，同时嘱咐道，“谁踏马地也不许乱说话！
　　陛下君临的事情，谁敢多说一句，小心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是！”屋里的大汉们面露惧色，退了出去。
　　商沐明不由得点头，说：“嗯，不愧做过贵族管家，巴尔你很有见识啊。我很看好你。”
　　“嘿嘿，陛下请放心，您的命令，对小人来说，就跟皇帝陛下亲自下的命令一般——哦，对了，您就是皇帝陛下，我平时拿那句话赌咒发誓习惯了，唉，嘿嘿……”
　　“多余的话不用讲。我来到这里，有一些事情要办。”商沐明脑筋飞快地旋转着，攒着词儿。
　　“您是不是为了狮鹫王国传闻叛乱的事情而来的呀？”老头儿小心翼翼地问。
　　商沐明眯着眼睛，打量着老头儿，暗自冷笑。
　　这老头，居然敢诈我！
　　商沐明可是一流的心理学家，判断一个人说没说实话，是职业本能。
　　他一看这老头贼眉鼠眼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老头儿虽然嘴上恭维自己是皇帝陛下，心里并没有完全信服，只是看到这徽章，有些害怕了。
　　好聪明的老东西，为了避免误判，先把头磕了，就算磕错了也不亏嘛，万一磕对了，就赚了。
　　如果自己顺着老头的话，说：“对呀，我就是为了狮鹫国王叛变的事情而来。”这老头子立马就知道我是假货了！
　　不愧是混街面的老流氓，真贼呀。
　　商沐明冷笑一声，说道：“巴尔，你一介草民，胡说什么？狮鹫王哪有叛变的道理？你不想活了吗？”
　　老头儿一看自己被拆穿，顿时慌了，又跪下了，连声称罪道：“陛下！您别怪老头儿我！我是下等人！
　　这几天街面上都在传这事情，我也是瞎听说的！”
　　“起来吧。”商沐明淡定地命令道，“不要乱说话，小心你的舌头。”
　　“是！”老头儿重重地磕了个头，才怯懦地站起身。
　　他还在偷眼观看着商沐明。
　　商沐明摆出豪迈的姿态，大模大样地说：“巴尔，我为什么来到这里，不是你这种人配打听的。
　　我赏赐给你的一座城一个月的赋税这件事，说了就是算数的，为君者，无戏言！你懂么？”
　　“懂！懂！谢谢您赏！”
　　“可是，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你是不是也懂啊！”
　　“懂！陛下，您老有什么安排，小老儿我一定照办！”
　　“没什么大要求，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我想办的事，凭你一个老头子也办不了。”
　　“是！您请提问，老头子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巴尔，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您的意思是问，我是什么时候到狮鹫城的吗？”
　　“嗯……对，你是什么时候到狮鹫城的？”
　　“大概是12岁的时候，那时候查理王还在世，我是作为宰相容克大人的公子，波尔大人的书童，进入的宰相府。
　　后来，容克大人去世，波尔大人接替了宰相的位置，我就成为了宰相府的二管家。”
　　“那是多少年前？”
　　“唉，我算算……50年前吧。”
　　“后来你怎么放着好好的宰相府二管家不做，流落到街面上了？”
　　“波尔大人不是因为与教会冲突，被帝国教廷施压撤职了嘛，后来波尔大人病死，宰相府破败，我就带着一帮孩子们，混在街头了。”
　　“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20年前吧。”
　　商沐明在脑中琢磨着，老头儿的这些说法，到底是游戏赋予老头的记忆呢，还是老头真的在游戏世界里度过了50年的时光呢？
　　真是不可思议。
　　商沐明接着问：“巴尔，我来问你，你今早几点起床的？”
　　“回陛下，我自从离开宰相府，就没见过钟表了。我估摸着是天亮以后，早集开市的时候，起床的吧。”
　　“好。我再问你，巴尔，你昨晚做梦了没有？”
　　这问题一出口，老头儿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解地看向商沐明。
　　“我的话你没听懂吗？”商沐明追问道，“你做梦了没有？”
　　“那个、好像做梦了吧。陛下，但请您别见怪，我岁数大了，记性不行了。
　　具体到底做了什么梦，一时想不起来了。”
　　“仔细想想！能想起多少，就说多少。”
　　“唔……我好像记得，我住在一个有很多高楼的城市里……城市的街道都很干净，没有水坑和泥地……
　　呃……好像在深夜，我遇到一队骑着铁马的骑兵，吵得我睡不着觉，气得我到大街上，骂他们……”
　　“很好，还梦到什么了？”
　　“还梦到……一个年轻人……”老头儿突然卡壳了，怔怔地抬头，望向商沐明，弱弱地说，“老头子我恕个罪说，好像梦到的年轻人，就是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