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亦秋、司徒奋强和小雪看到柳明，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柳明打量一下三人，用手轻轻摸下黄亦秋受伤的胳膊，踱到轿车旁。
　　后车窗半开，他向里张湾，看到司徒高远，不禁吃了一惊。
　　“司徒先生，原来是您？您受惊了，我是东区警局柳明，去年的商界大会上，我负责会场治安，见过您。请放心，我们正在捉拿枪手。”
　　司徒高远微微点头道：“警官，辛苦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如此大胆！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我倒要看看，谁给他的胆子，竟向我们开枪！”
　　“放心，我们一定抓到凶手。您先歇息。”
　　柳明挪动脚步，微笑着又端详一下司徒小雪，最后，目光落在黄亦秋身上。
　　“您是？”柳明问。
　　“黄亦秋，刚从里面出来。”
　　“什么罪？”
　　“欲加之罪……”
　　“黄先生，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什么罪？”
　　“涉嫌通共！”
　　“从哪儿被抓的？”
　　“沈阳。”
　　“什么时间？”
　　“去年秋天。”
　　“是嘛，那时，辽西会战还没结束吧？”
　　“刚解放锦州。”
　　“解放锦州？应该是锦州沦陷吧？”
　　“一个意思！”
　　“好吧，你挺有意思！黄先生，说说您和司徒先生家什么关系？”
　　“我父亲和司徒先生是燕京大学同学，我是司徒先生女儿的男朋友。警官，我现在是受害者，您怎么像审问？您应该尽快去抓凶手！”
　　“黄先生，我不是和你聊家常，对您的问讯，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司徒小雪踱到马路对面的楼下，拿着相机拍照，不时还在小本子上记着什么。
　　柳明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您是《中央日报》大记者司徒小雪吧？我是你忠实读者。徐蚌会战时，您的稿件，还有你写的庭审冈村宁次的大作，我都剪贴起来了。”
　　司徒小雪嫣然一笑：“是吗？谢谢您了。”
　　“小雪记者，你不介意我这样称呼你吧？我善意提醒一下，刺杀事件刚刚发生，尚在侦破之中，任何不经允许的报道都会打草惊蛇。”
　　“谢谢提醒。”
　　“黄先生你们认识多久了？”
　　“这与案情有关吗？”
　　“小雪记者，这是案发现场，不要说一个活人，即使一只飞过的鸟，都可能和案情有关。”
　　“是吗？你看，树上有很多鸟，需要做笔录吗？”
　　“不急，先以人为本。小雪记者，你和黄先生认识多久了？”
　　“抱歉，恕不奉陪。”
　　小雪有些生气，扭头奔轿车走去。
　　轿车里，司徒高远和儿子聊天。
　　“奋强，去和警官打个招呼，我们抓紧送亦秋去医院。”
　　“爸，警察正出现场，走不了的。只是，爸，枪杀是针对您，还是黄大哥？”
　　“这个吗，你应该去问枪手。”
　　司徒奋强皱着眉头，推车门下车。
　　楼下。几个警察围在柳明身边。黄亦秋、小雪站在一旁。司徒奋强没有过来，他站在轿车旁，守护着父亲。
　　柳明从一个警员手里接过烟蒂，端详着。
　　“枪手抽的是恒大香烟。有目击者吗？”
　　胖警察回答：“楼后面是一条小巷子。有个婆婆看到一个瘦高个跳进巷子，拎个长箱子，骑一辆自行车跑了……”
　　“有没有同伙？”
　　“目击者没发现其他人，自行车是永久牌儿的。”
　　胖警察把手里几个子弹头递给柳明说：“对了，楼顶墙壁上还找到三个弹头。”
　　柳明把烟蒂递给另一个警察，接过弹头，吃惊。
　　“这是王八盒子的子弹，说明刚才下面有人还击！”
　　“是的，刚才从枪声也听出来了。”
　　“会不会是监狱卫兵开的枪？”
　　“卫兵手里都是长枪。我刚才问过了，他们只负责守护监狱，没人开枪。”
　　柳明心事重重地踱到黄亦秋身边。
　　“黄先生，刚才看到有人向枪手开枪吗？”
　　“枪响后，大家都很慌张，没注意有人还击……”
　　柳明脑海里闪现出卖烟的男子影子，他四处张望。
　　“刚才是不是有个卖烟的？”
　　“卖烟的？哦，好像有一个。刚才好像还在了。”
　　柳明挥手，跑过来一个警员。
　　“警长。”
　　“带俩兄弟，找一个卖烟的中年人。”
　　警员应诺。离去。
　　轿车里，司徒高远忧心忡忡，他下了车
　　柳明迎过去。
　　“司徒先生，我们正汇集线索。为了您的安全，最好呆在车里。”
　　“警官，黄先生受伤了，应该尽快就医。”
　　柳明听到这儿，招下手，黄亦秋走过来。
　　“黄先生，我们需要做下您的笔录。不过，考虑到您受伤了，可先到医院处置下伤情，下午四点，请准时能到东区警局。”
　　“配合办案，责无旁贷。亦秋，我们先去医院吧。”
　　“司徒先生，根据案情需要，我们会随时叨扰您或您的家人。”
　　“放心，全力配合。”
　　司徒小雪走过来，看着柳明。
　　“柳警官，我想知道凶手可能是谁？他究竟想杀谁？”
　　“不愧是大记者，直奔要害问题。眼下我们掌握的线索有限，除了知道枪手是个男的，其他一无所知。当然，还能断定一点，这是一个不太合格的枪手。
　　黄亦秋有些不高兴，反问道：“怎么？柳警官，没死人很遗憾吗？”
　　“黄先生，您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纯从技术角度来推理。”
　　“好了，案情有进展，警察会随时向我们通报的。警官，我们现在可以走吗？”
　　“司徒先生，可以走了。黄先生，别忘了，四点，东区警局做笔录。小雪记者，再提醒一下，这个案情，没有我们同意，不能报道，谢谢合作。”
　　司徒小雪只是微笑，没有搭话。
　　轿车启动了，黄亦秋坐在副驾驶位置，小雪陪父亲坐在后面。
　　“哥，去完医院，再送我回报馆。”
　　“小雪，警官没提醒你吗？这事儿没弄清之前，不要粘它的边儿，更不能随便报道出来。这是咱家自己的事儿，不能添乱。”
　　“爸，放心，家丑不可外扬。回报馆，我有别的稿子要写。”
　　“没出人命，值得庆幸。换个角度说，这不是坏事儿。亦秋在里半年有余，他没被人遗忘，还有人惦记着呢！”
　　轿车缓缓移动。黄亦秋向窗外的柳明挥手告别。
　　司徒奋强笑了，说道：“爸，枪手万一是惦记您呢？”
　　“哈哈，惦记我？也不错，说明我还没老，还有被暗杀的价值嘛！”
　　柳明和几个警察看着轿车消失在路口。
　　胖警察道：“警长，下一步怎么办？”
　　“你带人继续寻找目击者，争取多拿到枪手的更多线索。我去监狱了解一下情况。摸摸这位姓黄的底儿。这个人身上，疑点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