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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远遥望冷谦师徒下山方向,心情久久难以平静。宋远桥也万分感慨。他斜见志远发呆的模样,遂问道:“志远,你想什么呢?”志远回过神来道:“大师公,冷爷爷武功如此之高,但不知是哪一门功夫?”宋远桥怔了怔道:“你冷爷爷武功匪议所思,若问哪一门,大师公我也说不清。但大师公可以肯定,他练得旁门左道,绝非我正派中人可学。”志远又道:“那冷爷爷人品如何?”宋远桥接道:“此人亦正亦邪…。”忽的他想起一事,转而道:“志远,恰才你和你冷爷爷在林中,他教你了什么功夫?或者说了什么话?”志远立想起冷谦嘱咐之言,忙道:“冷爷爷并未教孙儿什么功夫,他只叮嘱我好好练功,他说待我长大后,再来教我功夫。”宋远桥闻言如释重负道:“如此最好!”他唯恐志远被冷谦引入岐途,现下看来确是自己想多了。
此后志远仍和往常一样和宋远桥学武练功,朝夕不断。有时深夜不眠,但想起冷谦,精神为之一振。独自一个儿来到屋外练功。殷梨亭偶一见之,也不禁暗自点头。
一天又是一天,不觉又是一年。这日志远正在练功,宋远桥过来道:“志远,今个儿就不用练了,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志远不明其意,也不便明问,只得应声跟上。少时,二人来到武当陵园。宋远桥引着志远来到张三丰衣冠冢前,“扑通”跪到,志远见状也跟着跪下,但听宋远桥道:“师父,徒儿今个携徒孙来看你了。”志远看那无字碑,心下甚奇,但常听人提及张三丰真人事迹,心中对张三丰开宗立派无限崇拜,今有幸前来,遂“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但听得宋远桥道:“师父,你老人家年创太极拳和太极剑博大精深,弟子及众师弟每日勤加练习,但天资所至,成就有限,而后辈之中亦无杰出人才,今无忌之子志远年方十一,但天资甚高,弟子有意将太极拳及太极剑传授于他,希望他能将武当武学发扬光大,以慰师父之愿。故弟子携志远前来,叩请师父垂听。”他说完,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志远也跟着磕头。忽的一阵风袭来,树叶“哗、哗”乱响。少时又恢复了平静。宋远桥腾地起身,环顾四周道:“师父,是你嘛?”志远奇道:“大师公,此一阵风而已。”宋远桥哪里肯信,道:“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我和他相处几十年,我太了解他了,是他!是他!”
志远亦起身,举目四望,哪有什么影子?好一阵子,宋远桥平静下来道:“志远,师父已答应我将太极拳传授给你,现下我就演示一遍,你可要看仔细了。”志远万分激动,忙点头称是。但见宋远桥后退数步,面对张三丰墓前,双手下垂,手背向外,手背微舒,双足平行分开。但听他道:“此太极拳的起手势。”接着一招招演示开来,口中不时道出每一招的名称:揽雀尾、单鞭、提手上势、百鹤亮翅、搂脖、勾步、十字手…。”他为了能让志远看得清楚,每招每式打得特慢。志远聚精会神地看着,心中不时琢磨着,待宋远桥演到最后,双手至上而下,收气归元。志远看完陷入深深思考之中。
宋远桥见状,上前道:“志远,你想什么?”志远回过神道:“大师公,你演得这套拳法和以前教我的全然不同,此拳法好似以守为攻,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宋远桥一脸微笑,他摸着志远的头道:“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识着实不易,这太极圆转,阴阳不绝,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他念着念着手脚并起,学着宋远桥的样子,练起太极拳来。
宋远桥大惊,遂退在一旁仔细观瞧。但见志远练起太极拳来似行云流水,似有数年功底一般。他看着看着,不禁目瞪口呆,实不信志远在片刻间便已领悟太极拳的精粹。要知道当年他爹无忌虽也能在张三丰演示一遍后领悟了太极拳的精粹,但那时他年已二十,且身具九阳神功及乾坤大挪移心法两种神功,学起任何功夫皆事半功倍。可如今志远年方十一,身无寸功垫底,真可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待志远打完太极拳,宋远桥立道:“志远,你悟性颇高,但不可骄傲,这太极拳每一招皆包含数十种变化,绝非一朝可以领会,日后还须勤加练习,认真思考,方能达到更高境界,懂么?”志远点点头道:“徒孙谨记大师公教诲!”宋远桥手捋须髯点点头道:“来,和大师公一起练习一遍。”志远大喜,和宋远桥并排而立,二人皆长顺一口气,起手势已然亮出。这次宋远桥每打一式,均将自己的心得讲述出来,尽量让志远了解得更加透彻,要知道他教任何弟子皆无这般耐心,更无这般用心,在他心中早已将志远视作自己的衣钵传人了。
这一路太极拳二人足足练了一个多时辰,宋远桥使到上步高挥马,收气归元。立觉浑身说不出的畅快淋漓。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或许他心有寄托,如释重负之故吧!志远则觉受益匪浅。宋远桥道:“志远,这太极拳博大精深,招式上你已基本学会,日后勤加练习,方可融会贯通,他日与敌对阵方可得心应手,切记!”志远闻言,给宋远桥磕三个响头道:“徒孙谢大师公教诲。”宋远桥心中万分得意,微笑着不住点头。
而后,宋远桥引着志远来到张翠山夫妇墓前,张无忌及周芷若坟前一一详述。志远闻得自己身世,早已双目含泪,一一叩拜。
志远自从学了太极拳,每日里反复练习,渐渐也有了心得,此后一段时间,志远不再回到杨不悔处,吃住皆和宋远桥一道。别的弟子见状皆羡慕不已。转眼又过了一年,又到了武当山三年一次的比武之期,此乃掌门人俞莲舟所定,一来检验门下弟子学习状况,二为武当选拔人才。武当诸侠于数天前便着手准备。四侠张松溪列好众弟子比试次序,还订了一些比武规则。六侠殷梨亭对其子万宏寄予厚望,盼其能在此次比武中崭露头角,每日里敦促其加紧训练。其余弟子也纷纷摩拳擦掌,待他日一显身手。时殷万宏已十五,身体也近成人,每每得其父教导,自觉在武功上突飞猛进,故对此次大比试,他可谓信心十足。
刻日,武当山上热闹非凡,几乎所有武当山弟子皆聚于演武场上。俞莲舟身为掌门,当先出场,众人立安静下来。但听他道:“我武当一派,自三丰真人创立,行侠仗义,造福乡里,在江湖上也侠名远播。我武当为传此美德,广收门徒,今日恰逢三年一次的大盛会,弟子们应各展所学,切磋印证,优胜者自可进行下一场比试。望弟子们奋勇向前,个个争气!”众弟子闻言个个趾高气扬,随声应和。宋远桥接着道:“此次盛会,乃众师兄弟之间相互切磋,点到为止,不可伤人要害,更不可伤及性命,违者重罚!”众弟子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张松溪跨步而出,又道:“众弟子们听着,此次比武人数众多,我建议分两组同时比试,每一组:唐家金、李五…。”
台下殷万宏听着张松溪讲完,双腿踮着四下张望,发现志远就在不远的前方,立挤着过去。一拍志远肩头道:“志远,这一年没见到你,最近又练了什么功夫?”志远回头见是殷万宏,忙道:“小师叔,我最近正练太极拳呢!”万宏笑着接道:“太极拳?我也学了一点,但只懂个皮毛,有机会咱俩切磋一下!”志远听得万分高兴,他一直独练太极拳,从未真正和人交过手,难免有些遗憾。听殷万宏如此说,忙道:“听小师叔的。”二人正说话间,张松溪已将众弟子分成两队,殷万宏一队靠东首,由俞岱岩、张松溪主考。志远等一队靠西,由宋远桥、殷梨亭主考。俞莲舟宣布比武开始,两队分别按事先排好的次序依次上场比试。
按事先规定,第一轮比剑术,东首张松溪这边第三场,殷万宏已然下场,他一上台锋气毕露,手中木剑或刺或削,或点或挑,如长蛇,似白虹变化无方,将一众师兄一一击败。张松溪,俞岱岩不住点头称赞。西首这边,宋远桥怕志远太小,固将他排在最后。前面一众弟子剑术皆稀疏平常,无甚特别。到最后,一名叫清风的弟子脱颖而出。此人从小事奉张三丰,拜在俞岱岩门下,他虽早已见得太极拳与太极剑,然天资有限,未能领悟其中奥妙。但尽管如此,他仍将众师兄弟一一击败。
殷梨亭终点到张志远之名,志远应声跨步而出,有些弟子见状哈哈大笑起来。那清风毕竟年过三十,身形高大,而志远刚满十二,身高、力量皆不在一个档次,这一仗却又如何比试?殷梨亭何尚不知?他道:“志远,你可有胆量和清风师叔比试?”志远毫无惧色,他抽出一把木剑道:“孙儿不惧,情愿一试!”殷梨亭点点头。志远下场冲着清风一抱剑道:“清风师叔,请了。”那清风淡淡一笑道:“志远师侄,请了。”志远挺剑却不进攻,清风静待片刻,便耐不住性子,大喝一声挺剑斜刺里刺将过来,志远挺剑相迎。恰似太极拳中一招“如封似闭”挡住清风之剑。清风一击不中,定招反又一挑,志远闪身避开此招。二人你来我往斗得二十余招,清风每每主动进攻,大占上风,志远则总是巧妙化解,不落下风。
二人斗着斗着,清风渐焦急起来,旁观众弟子见得纷纷道:“志远小小年纪,竟能和清风斗得不胜不败,着实不易呀!”清风听得更加急燥起来,忽的大喝一声,挺剑中宫直入,志远也毫不犹豫刺出一剑迎上,两剑相交,他突的画起圈来罩住对方之剑,即而不停的画起圈来,那圈忽大忽小,忽左忽右,渐越转越快,直看得清风眼花瞭乱,不知所以。一旁的殷梨亭见状,甚为惊讶。他朝着宋远桥道:“大师兄,此招是你所授吧?”宋远桥摇摇头道:“我并未授他此等招式,或许是他自悟的吧?”殷梨亭不及多问,再看清风已是大汗淋漓,连声惊呼起来。围观弟子也纷纷呦喝起来。清风大惊之下,急用力回撤木剑,不料,志远跟着前进仍一个劲儿地画圆圈,清风始终无法摆脱志远的纠缠。被动的跟着画圈。殷梨亭果断喝道:“清风,快撤剑…!”那清风本也有弃剑之意,但又恐众人取笑,如今听得六师叔一声叫喝,遂散手弃剑。与之同时,志远也闻得此声,收招回式。但听得“当”得一声,清风之剑掉落于地。
众人再看志远,但见他神定气闲立于当地,也不知谁大叫一声“好!”旁观众弟子也纷纷应和喝起彩来。殷梨亭满脸堆笑,谓宋远桥道:“大师兄,恭喜你教出这么个好徒孙来。”宋远桥一脸迷茫,他叫来志远道:“志远,你这一手我从来未教过,但不知你是从何处学得?”志远接道:“大师公,孙儿从未练过剑,更无旁人教授,清风师叔挺剑刺来,孙儿不知如何抵挡,只得将太极拳化在木剑之中,慢慢心中便有了大胆的想法,我驱动木剑不停的画圈,让木剑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一则可将对方剑上的力道化解,二则此法亦合太极圆转,阴阳不绝之意。”宋远桥闻言,惊叹道:“汝子可教!汝子可教也!”殷梨亭也叹道:“想不到志远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我武当后继有人了。”
便在此时,俞岱岩、张松溪走将过来,俞岱岩道:“大师兄,六师弟,万宏这孩子不负重望,击败所有对手,脱颖而出。”殷梨亭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宋远桥也跟着赞赏几句。殷梨亭转而又将志远和清风比剑一事讲过一遍。张松溪闻言吃惊非小,更不知该如何评论。俞岱岩接道:“想当年,志远他爹无忌力挫中原六大门派,英雄无敌,如今他儿子志远,青出蓝而胜于蓝,无忌侄儿在天有灵,也该含笑九泉了。”俞莲舟立于高台之上,纵观全局,当见得志远出奇招取胜,更欢喜得不知所以。
殷万宏自取胜后,心中一直暗暗得意。他见众师伯皆聚在志远周围,心道:“难道那边志远也胜出了?”他疑惑不解遂走过来,见了志远。笑道:“志远,你这边怎样?”志远谦虚道:“师叔,我侥幸取胜。”万宏闻言大喜道:“好中!这下该咱俩对上一阵了。”殷梨亭闻言,立斥道:“小小年纪,不可有争强斗狠之心,再说志远已悟得太极精妙,你或许也不是他的对手。”殷万宏听得其父如此评价志远,心中着实不服,但却又不敢多言。张松溪见状,忙上前道:“孩子们切磋一下技艺,也未尝不可。只要不斗狠就是了。”宋远桥也道:“这两年来我一直关注志远练武,却不知万宏孩儿练到什么境界,今个儿是个大好机会,让他俩比试比试也好。”俞莲舟闻言,缓步下得台来道:“恰才比剑,你二人剑术我心中以有评断,你二人这一场就比试拳脚,你们二人去准备一下吧!”殷梨亭见掌门师兄如此说了,遂不再多说什么。殷万宏、志远二人应声点头,各自下去准备。
张松溪吩咐众人四下散开,立时又露出一片场地。殷万宏雄纠纠大踏步上场,志远则被众人推推攘攘上得场来。殷万宏一抱拳道:“志远,请。”志远拱手还礼道:“小师叔,请。”殷万宏不再客气,奔志远飞奔而来,忽的他身子腾空,在空中他连踢数脚,一脚快似一脚踢向志远。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志远。但见他双脚一阴一阳,稳踏八卦,缓步后退双手展太极拳,拆解殷万宏连环腿。殷万宏踢完连环腿飘然落地,二人一个攻势凌厉稳占上风,一个守势严谨,不落下风。旁观众弟子见了此等声势,又纷纷喝起彩来。他二人一左一右对恃片刻,忽的殷万宏双掌平伸,忽砍忽削时上时下,一招接着一招,一招更快似一招朝志远攻来。武当众弟子从未见过此等掌法,均暗自称奇。他虽六侠殷梨亭之子,得其亲自传授,但若非平时勤加练习,也决然达不到今日之境界。
武当诸侠看了片刻已然明了,原来殷万宏所使掌法,乃张三丰真人所创“真武七截阵”剑法演化而来。他创此功夫,遂传了七名弟子一套剑法,每一套剑法又各不相同,均可抵御数位高手。若多人同使,威力又成倍增加。想当年武林群雄齐聚武当,追问张翠山谢逊下落。少林众高僧便欲用强,宋远桥等七侠便欲
用此剑法应对。后张翠山自刎,此套剑法也从未在世人面前展示过。多年以后,殷梨亭将此剑法化为掌法,传授其子殷万宏,今施展开来,威力自非同小可。
众人再看志远,但见他招式不变,仍以太极拳化解对方攻势。他一边拆解一边观察万宏掌法,不时便洞悉对方掌法精要,心中已然成竹在胸。霎时二人过得二十余招。殷万宏见久攻不下,渐心浮气燥起来。出招之时只攻不守,慢慢漏洞百出。志远自学了太极拳,武学境界似提高数个档次,眼光相当敏锐,立时发现诸多破绽。他心下甚喜。恰此时,殷万宏一招“断玉分金”至上而下直劈下来,力道相当钢猛,但变招却显迟缓。志远瞅准时机,闪身避开这一击。双手急伸,分扣殷万宏右手手腕手臂。一招“顺水推舟”使出,四两拔千斤,直将殷万宏抛了出去,重重地甩在地上。想当年张无忌亦是用此招将齐泰手下第一勇士吴雄甩出紫宵宫外。今其子志远依此招胜得殷万宏。便在此时,喝彩声连绵不绝,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殷万宏被重重的甩在地上,一时间竟爬之不起。他羞愧难当,满脸涨得通红。志远虽胜,但却让小师叔当众出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忙抢上前去,伸手便欲扶起殷万宏。岂料殷万宏恼羞成怒,挣扎着趴起,猛地纵身朝志远扑将过来。这一变故出乎所有人意料。志远更是毫无防备,被殷万宏撞倒,重重地压在地上。众人一阵惊呼,谁能想到殷万宏此刻竟使出如此伎俩?宋远桥气愤难当立叫道:“殷万宏,住手!”殷梨亭更是对其子如此下流手段不耻,心中万分羞愧。厉声斥道:“万宏!还不快起来,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志远?”殷万宏听得其父训斥,忙从志远身上爬起,但两眼充满怒火,恶狠狠地盯着志远。
便在此时,杨不悔从人群中挤将过来,他走到志远身侧,弯腰将志远扶起道:“志远,你觉得怎样?”志远拍拍身上的尘土道:“师奶奶,我没事。”杨不悔点点头,转而目视其子道:“万宏,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就输了,你怎可使出这等无赖打法,为娘的却替你不耻!”那殷万宏生性高傲,今败在比自己还小的志远手下,再经其母当众训斥,简直无地自容,发疯似的跑了开去。杨不悔连声喊叫,殷万宏仍不回头,转眼便无影无踪了。殷梨亭气道:“不用管他,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宋远桥忙扭转话题道:“志远这孩子天资极佳,短短两年就将太极拳练得有模有样,难得呀难得!”俞岱岩,张松溪也点头附合。俞莲舟微微一笑道:“志远,今日比试你技高一筹,最终胜出,但不可骄傲,虚心方能使人进步,你记住!”志远点头接道:“志远谨记二师公教诲!”张松溪笑道:“志远这孩子最小,却能拨得头魁,我觉得咱武当应为他庆贺庆贺!不知二师兄意下如何?”俞莲舟点点头道:“师弟所言有理,今个儿是武当的好日子,理应庆贺一下。”他说着即而吩咐下去。众弟子闻言,遂欢呼雀跃起来,纷纷下去忙活去了。
近午时分,武当诸侠及众弟子聚在一起,以茶代酒纷纷为志远庆贺。志远四下张望始不见殷万宏的影子,情知今日对小师叔不住,心中着实过意不去,他应付了几句,随意用了些饭菜,独自朝殷万宏房间走去。
志远走着走着,不时便见一人提着饭盒走在自己前方。待走近时,方知是师奶奶杨不悔。原来众人皆在大堂为志远庆贺,殷万宏自无颜前来,杨不悔深知其子个性,故提了饭盒前来安慰其子。那殷万宏对今日之事耿耿于怀,一个人躺在床上生闷气。杨不悔推门而入叫道:“万宏!万宏!”殷万宏心中不乐,只应了一声便不说话了。杨不悔放下饭盒,来到万宏床上坐下道:“大家都在大堂吃饭,为娘的知你有气,不会去,故拎了些饭菜来。”殷万宏怒气难消道:“我不饿!不想吃!”恰此时,志远走到门口,听得他母子对话,遂停下立于当地,也不知该不该进去。
只听得杨不悔淡淡说道:“万宏,你还在生为娘的气吗?”殷万宏大声说道:“娘,我知道你和众师伯从小便偏爱志远,什么好的都先给他,大师伯更是偏心,将太极拳这等高深的武功也传给他,以至于孩儿今个输给他,在众人面前出尽了洋相。你说,孩儿日后不能抬起头嘛?”杨不悔闻言厉声说道:“胡说,武当上下谁不疼你了?你爹难道没将太极拳传给你?怪只怪你悟性不够,不能领悟其中的奥妙罢了。”殷万宏心中不服,又道:“我不能领悟?难道比我小的志远,他就能领悟?”杨不悔接道:“人家志远是比你小,但天资比你高,悟性比你强!”殷万宏不以为然,喝道:“什么天资高?什么悟性强?你们就是偏心!对志远就是特别!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杨不悔扭将不过,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顿了顿方道:“万宏呀!志远这孩子从小父母双亡,身世何等凄惨?他祖父张翠山乃张三丰祖师最疼爱的弟子,他爹张无忌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救过你娘的命,不远万里将为娘送到你外公那里,这等恩情你教为娘如何报答?不仅如此,志远他爹张无忌对武当乃至武林有存续恩德,武当上下对他好一些也在情理之中,而你作为小师叔,难道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甚至还为了些许小事和他斤斤计较,你说你对得起谁?”殷万宏听到此处,方有所悔悟道:“娘,孩儿知错了。志远侄儿确实可怜,孩儿日后定会迁就他的。”志远立于门外,听得他母子如此对话,心中立时一阵酸苦。心道:原来他们是可怜我、同情我…?他越想越不是滋味,遂转身跑了开去。
志远一肚子委屈不知向谁诉说,遂信步而走。不时竟来到武当陵园。他行至其父张无忌墓前“扑通”跪倒在地道:“爹、娘,你们好狠心呀!留下孩儿一个人在世上…!”他边说边想,泪水夺眶而出。他从来未有如此伤心,竟不知一人缓缓来到他身后。那人忽道:“志远!你起来说话!”志远吃惊非小,忙回头一看,却正是六师公殷梨亭。遂起身抬臂拭掉眼角泪水道:“六师公,孙儿有许多问题想请教六师公?”殷梨亭点点头道:“好!你问吧!”志远缓缓道:“六师公,我爹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他又为何身故?请告之孙儿!”殷梨亭长叹一声道:“这话说来话长了,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再看看志远,他一双眼正紧紧盯着自己,接着又道:“你祖父乃张真人座下第五弟子,也就是我的五师兄。机缘巧合下他结识魔教殷素素。后为义气被迫自尽。时你爹也仅十岁,后他屡逢奇遇,练就一身绝世神功,并带领明教赶走胡虏。本来他前途一片光明,然他胸无大志,迷恋于儿女私情,终为情所困,不能自拔,也就在此处自毙而亡,实乃一大憾事!”
殷梨亭寥寥数语,志远听得虽不甚明了,但也知晓了一二。他又问道:“六师公,常听人言道,孙儿这名字是你取的?可有此事?”殷梨亭接道:“你娘怀着你的时候,你爹已不在人世了,你娘本峨嵋派前任掌门,她抱着你来到武当,说尚未给你取名,我想你爹为人正直,武功卓绝,只可惜胸无大志,迷恋于儿女私情,不得善终。我希望你长大后,志向远大,故而给你取名志远。”志远听得自己身世,多年疑惑豁然开朗,他再次跪下道:“谢六师公告之孙儿身世,志远绝不负六师公厚望!”殷梨亭眼圈一红,伸手将他扶起道:“志远,你是个好孩子,六师公也不想多说什么,你好自为之吧!”他说着拍拍志远肩头,转身便去了。
夕阳渐落,志远仍站在其父墓前,不时想起冷谦之言,寻思道:“冷爷爷说得没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有一山高,我不能偏居于武当,不然就真成了井底之蛙了…。”他思索良久,终拿定主意。他回到自已房中,取来纸和笔,郑重写下:志远拜上众位师公,师奶奶,孙儿志远自幼在武当长大,深谢武当养育之恩,然吾名志远,其志也绝非武当一处。孙儿虽小,但愿游历天下,拓展视野,他日若有幸重回武当,再拜谢诸位师公养育之恩!志远叩上!他写完用墨砚将信压好,乘着夜色,独自下了武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