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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4: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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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哈姆雷特所说:“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种看待“守护者”和“旅行者”的方式。
  思想观念这种东西并不是说改就可以轻易改过来的,就像老一辈人们,吃了一辈子苦,已经下意识觉得,“吃苦”就是一种幸福,而生活中的一点点幸福,对自己来说便是天大的福分,所以他们也要求他们的子孙后代和他们一样,多吃苦。
  “吃亏是福”。
  习惯了苦难之后,面对那些一点点的小幸福的时候,自然就是福分,按过去的观念来看,这句话倒也没说错。
  但说到底,时代在发展,现如今将守护者们当作异族的人们,又何尝不是受到了已经维持了一生,再难改变的思想观念的束缚呢?
  从卫星城发生的那件事之后,时年就知道,那平庸地躲在人群中的冰冷生活,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要么杀,要么被杀,这就是在敌人到来之前,守护者们应该持有的观念。
  机灵会死,守护者不外如是。
  极光是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里唯一陪伴自己撑过黑暗的朋友,而现在,它已经穿过屏幕,来到现实之中,时年无法想象自己失去它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他无法接受。
  血淋淋的现实摆在前面,负光者们在整个世界的遗忘之下百口莫辩,他不能,也绝对不敢,用极光的命,去赌一个或者一群人类的良心。
  他知道,在这一个月之内,如果人类无法转变观念和立场,那么等到宇宙中的敌人杀过来的时候,不仅没有负光者愿意站出来抵抗侵略,甚至就连人类和负光者之间,只怕也会隔开一道无底深渊。
  他开始担心起来,自己为陈俊硕提供的负光者的特征,会为这个世界上的其他负光者们招来杀身之祸。
  口口声声说着要相信国家,但真到了负光者死亡的事件出现时,一个真实内在敏感又脆弱的人,不会不去多想。
  塔鲁拉说的确实没错,当灾难来临时,守护者们第一个站出来,最后一个回家,而那些军人,也是自己国家的守护者。。。。道理他都懂。
  可当那些被守护的人对守护者背后捅了一刀的时候。。。。谁来守护我们?
  二十多天。。。在这二十多天内,会有多少负光者死的不明不白,又会有多少负光者因为同胞对自己围追堵截从而被逼无奈走上那条绝路?
  “所以我说我很理解各位想拿我们做实验的心情,其实是真的理解,只不过我们不能,也绝对不会被你们拿去做实验,时间很紧,战力有限,不肯听我们解释,你们这种人纯粹只是在耽误事,纯粹是在耽误你们自己的命”,时年的轻声低语让那群躲在装甲车残骸后方的科学家们如堕冰窖,衣服上是一个又一个被子弹打穿的破洞,历战的伤疤被光能从身体上抹去,但自然会有事物替它记下,时年的眼底倒映出四周燃烧着滚滚烈火的废墟,“所有的真相会在一个月之后大白天下,所以各位在来之前应该已经给自己挑好了坟墓。。。对吧?”
  来不及逃离,一团又一团火球从天而降,为这片火海添柴加薪,不断扩张的火球将躲藏起来的人们烧成灰烬。
  “极光”,时年的声音略显沙哑,那是在开战之前,时年不断地解释,已经喊哑了嗓子,“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守护者,敌对生命信号全灭。”
  “还不错。。。”时年从嘴角挤出一丝瘆人的病态微笑,“想要我命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生命。”
  郭芙手持“三体坐观者”,从背后的土坡上滑下,有些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这个站在烈火和鲜血中还能笑出声的人,但和她并没有恐惧时年,而是恐惧那些用枪口对准自己的同胞们,她的确手软了,这次战斗,她一个人也没杀,只是怔怔地看着交涉失败的时年被无数子弹打穿身体,血流满地,再颤巍巍地站起来,然后冲进人群里用盾牌硬生生将他们的头给砸烂。
  上官炎夏从空中落下,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时年。
  “你不是能触发覆盖护盾的吗,为什么非得让自己受伤?”
  “没什么”,时年缓缓走进烈火之中,眼中满是血丝,“我只是想。。。体验一下,被自己的同类伤害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苍凉的背影看得上官炎夏阵阵揪心。
  陈俊硕没有给时年回话。
  这种被自己所信赖的一切背叛的感觉,她实在太熟悉了。
  这支队伍来自卫星城,他们利用先前的坐标追了上来。
  带队的是成岩的一个部下,被上官炎夏活生生烧成了焦炭。
  从他们离开郭芙的住处,到前往发射基地的路上,已经过去一整天,时间每分每秒都在流逝。
  现在的时年已经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了。
  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折磨着、撕扯着、吞噬他的灵魂。
  他很痛苦,但没人能指导他,没人能开解他,只能自己为自己定下一条道路,然后一路走到黑。
  非得守护世界吗?
  答案是肯定的。
  这里是他们的家。
  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们当作实验体,当作小白鼠的人怎么办?
  杀了。
  旅行者的出现,让世界走上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运行轨迹。
  那些阻碍这个世界运转的人。
  都杀了,这个世界就清净了。
  都杀了,就不会再有人站出来反驳他了。
  那就都杀了。
  背负起这个世界的大义,杀到万众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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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雷达探测到三个未知生命信号正在高速靠近发射基地!”
  “来了。。。我就知道会有负光者来到这里。。。他们这一路上一定历经苦难。。。”一名年迈的僧人盘坐在指挥室中央,缓缓双手合十,一滴滚烫的热泪顺着他苍老的面颊缓缓滑下,“阿弥陀佛。。。。”
  “燃智,我们等这一刻太久了,不是吗。。。”一只机灵缓缓从僧人的背后飞出,那机灵漆黑如墨的机壳外,环绕着一串细细的佛珠。
  “也许这就是它在大崩溃来临时将我们送来这个世界的原因吧。。。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
  “方丈”,一名中年军官走了过来,立正敬礼,“您要动身了吗?”
  “现在的他们还无法踏足那个世界,我会拦下他们”,僧人仅凭双腿发力,用两只脚的脚尖从地上站起,“这便是我的宿命。”
  “方丈”,军官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将憋在嘴里的话说了出来,“为什么您要阻止任何人登上‘曙光’呢?”
  “此时此刻,即便贫僧如实相告,也没有任何意义,就像你们不相信那些人是我们的同胞一样,没有人会相信我,如果现在有人类踏入那个世界,毁灭,将会比我们想的来得更快,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活下去。”
  僧人不再多说,他踩着满地的鲜血,越过一地尸首,离开了指挥室,在他的身后,他走过的每一步,都在那嫣红的地面上踩出一朵鲜艳的彼岸花,僧人痛苦地流着浑浊的泪水。
  “我佛。。。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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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没有岗哨。”时年三人收起快雀,来到发射基地大门前。
  黑夜正深,整个发射基地仿佛只剩下了一盏盏白色的大功率电灯在工作,周围安静的可怕。
  “一个人都没有。。。这是。。。”时年来到值班室旁,一具被烧焦的尸体摆出了一个诡异的双手合十的姿势,面朝远方旅行者所在的方向。
  “烧伤。。。”时年的心底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但他总觉得那不大可能。
  “有人来了。”郭芙从背后取下“三体坐观者”,张弓搭箭,对准正前方大楼之中步履蹒跚的人影。
  “是个僧人?”
  “你们看他边上,飞着的是什么。”上官炎夏忽然沉声说道。
  时年和郭芙定睛一看,在那僧人身边飘着的,赫然是一只机灵。
  “这怎么可能。。”苍炎难以置信地说道,“连我都没能侦测到任何光能信号。”
  十年忽然笑了起来:“也许这位老爷爷要和我们抢旅行者观光之旅的门票,或者想和我们一起去。。。但看他走路的姿势和这一半黑一半亮的灯光效果,怎么看都像个boss。”
  燃智僧人缓缓地向前走着,直到三人身前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才停了下来,让时年没想到的是,僧人居然是来阻止他们的。
  “几位小施主,且听老僧一言,就此止步吧。”
  “这位方丈,能告诉我们原因吗?”时年悄悄运转着光能,同时心中正在思考对方的立场。
  “你们今日要踏足那个禁忌的世界,为的,是拯救天下苍生,可却不知今日的善因,来日将结出天大的恶果。”
  “我知道佛家讲因果循环,方丈”,郭芙放下弓箭,鼓起勇气向前走了一步,“可你不知道我们来的路上都遭遇了什么,如果那些事情都是恶果,种下善因的,又是谁呢?”
  “几位小施主,贫僧言尽于此,请回吧。”燃智僧人没有回答郭芙的问题,如木桩一般矗立在原地,挡住三人的去路。
  时年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去:“方丈,看起来你应该也是负光者,你应该清楚,如果负光者不够强大。。会发生什么事。”
  他从背包界面取出那只死去的机灵的尸体,双手捧在前方。
  “阿弥陀佛。。。”燃智僧人双手合十,念诵佛号,“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其因果,一切,都有定数。”
  “这样啊。。。”时年将机灵的尸体轻轻放回背包界面,转而呼唤出虚空圆盾,“多有得罪了,方丈。”
  “你们活得还不够长,年轻的守护者们,有些事你们没办法靠自己想通。”燃智僧人身旁的机灵说完,化作一阵流光飞进燃智僧人的体内。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一个方丈会有机灵。。但是现在不冲,他是不会让我们过去的吧。”
  时年刚准备举盾冲锋,燃智僧人大手一挥,一杆燃烧着烈日光能的黄金禅杖便被他握在手中。
  只见他将那禅杖轻轻往地上一点,一道巨大的烈日火环如闪电般瞬间扩散开来。
  “叮!”
  “好快!”
  时年瞳孔倒缩,上官炎夏刚掏出火球,郭芙刚搭好弓箭,而他自己连开启“黎明护罩”的时间都没有,虚空圆盾就被火环拍碎,那道金色的火环狠狠撞在三人的身体上。
  “轰!”
  那火环摧枯拉朽般撞碎了围墙和附近的建筑,被波及的地方遍地绽放着金色的火莲。
  烟尘散去,三道蓝色的光芒转瞬即逝。
  “我。。。死了?”
  被机灵复活的三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院子里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僧人。
  时年的手在发抖。
  死了?
  自己刚才被一击秒杀?
  那金色的烈日禅杖到底是什么?
  超能?
  哪怕是高塔的职业导师们,甚至是那三位最开始的传奇导师,释放超能也要有个短暂地前摇,这位僧人居然一瞬间就。。。
  但如果那不是超能,只是普通的光能塑形武器,又怎么可能一击秒杀三个人?
  他到底做了什么,可以如此强大?
  燃智僧人收起黄金禅杖,坚定地说道:“几位小施主,贫僧还是那句话,请离去吧,现在的你们也好,任何人也罢,都绝对不能踏足那个世界,哪怕我的手中沾满鲜血,背负滔天的杀孽,我也不会让任何人踏足那个地方。”
  “觉悟满满啊,方丈。。。”时年正准备发起下一波冲锋,忽然感觉藏在自己体内的极光抖了一下,郭芙和上官炎夏二人也是同感。
  “它苏醒了。。。”燃智僧人看向旅行者的方向,喃喃自语。
  “唰!”一道白色的流光划过卫星城上空,向着天边越飞越远,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白光如雨点般划过天际正片夜空被那洁白的光芒点亮,恍若白夜。
  “唰!”在那漫天的流光之中,有一道光芒显得格外不合群,它直直地朝着发射基地飞来。
  上官炎夏短暂地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一抬手,正好便接住了那团白光,白光渐渐融化,在她的手中凝聚成一团金色火球。
  “光能碎片。。。这是光能碎片?”
  【烈日光能碎片——骨灰余烬:你可对目标施加更多曾“灼烧”层数。】
  时年皱起眉头看了看那枚烈日光能碎片的描述,又将视线投向天空中四处散落的白色光点。
  “几位施主,请回吧。”燃智僧人下完了逐客令,自顾自地转身,步履蹒跚着,向发射基地内走去。
  时年闭着双眼,沉默思索了了一会,最终说道:“我们走,去找光能碎片。”
  “那发射基地。。。”
  “旅行者那边看来是没办法去了,哪怕从其他地方再想办法上去,估计这个方丈也有能力把火箭击毁”,时年召唤出快雀跨了上去,“现在看来我们只能换一个方法了。”
  “什么方法?”两女齐声问道。
  “回到最开始的那座城市,召集守护者,我们要建立圣城。。。。建立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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