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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炁形成环流,好似附着在燕十六那纯白道袍之上一般。
莫云明白,这些魔炁在不断的向着燕十六的体内钻去,而除此之外,源源不断的魔炁如溪流一般涌向燕十六,汇入那魔炁环流之中。
“影一,尽可能的阻拦他,跑!”
莫云飞快的低语着,转身向着刀山山峰的方向跃去,没有丝毫的停留。燕十六有源源不断的魔炁作为补充,莫云的真炁却极其有限,甚至此刻无法再生,根本没办法打。
影一罕见地没有多言语,只道了声“嗯”,便从莫云的背后延伸出一大片阴影,有纯黑色的匕首从其中浮现,射向不远处的燕十六。
血色莲花不断生灭着,莫云不敢有丝毫停顿。阴影化作手臂,不断地抓向一道闪烁着的金光,那是使用天罡法,武技“纵地金光”的燕十六。不时有银光闪过,那是从刀山脱落的锋刃,在燕十六魔炁的推动下均直直刺向莫云。
“完全甩不掉,他太快了!”影一的声音让莫云心中一沉,他与燕十六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突然之间,莫云感觉周遭天地猛的一振,浓郁的魔炁自眼前浮现,而目光所及之处,魔炁附着着的利刃从银白色山体之上脱落,密密麻麻地悬浮在半空中,挡住了莫云的去路。
“什么?!”莫云惊呼出声,紧忙停下了脚步,将寒月刃横在身前戒备着。
金光一闪而过,燕十六的身影出现在了莫云的身前,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动手杀向莫云,而是嘴唇蠕动着,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杀……我。”
莫云听罢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他还没有完全被魔化!这样想着,莫云突然对影一说道:“把影子收起来!”
阴影如潮水一般退回莫云的身体,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手紧握着寒月刃,一手掌心向上,虚握着,修罗真炁于他的掌心之上汇聚着,他低声喝道:“化炁!”
血色的真炁分化成了三,一道暗红中带着些许黑色,是为杀气、煞气;一道灰白如雾,是为死气;一道漆黑如墨,是为怨气。
而与此同时,半空中悬浮的刀锋纷纷指向了莫云,如同暴雨梨花一般激射向了莫云。
灰白死气弥漫开来,环绕在莫云的身边,刀锋触碰到这死气之后便碎成了无数的碎片,掉落在地;杀气与煞气化作无数暗红色的刀芒,向着一片袭来的刀雨迎去,不断传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怨气好似被点燃了一般,化为幽幽的黑色怨火,将靠近的刀锋连带着魔炁一起焚烧殆尽。
这是莫云根据他对修罗魔功的“本质”都了解,所自创出的武技。最初的无上杀意功便是将杀气转化为内力的功法,而“血手人屠”白丧更是在此基础上融合了煞气与怨气。
到了何为道的修罗魔功,就连死气之流也被融合,于是杀气、煞气、怨气、死气等融合转化,成为了修罗内力。而“化炁”便是将修罗内力所演变出的修罗真炁逆炼。
人有杀意与恶念,于是便产生了杀气;人心怀怨恨,或死而不甘,便有了怨气;人杀人成性,屠戮生灵,便诞生煞气;万物破败衰亡,而人死后,尸体滋生死气。这些气息生于人之不详,也定会对周围之人产生影响。
极端的恶意闯入了莫云的脑海,杀意浮动间,身上剩余的修罗真炁暴动了起来,似要脱离莫云的身体,与周围的一切展开厮杀。不过,这也时莫云想要的效果。
真炁于体内自行转动,模拟着内力在经络间的流转,源源不断向着眼瞳附近汇聚着,他的眼瞳逐渐化为一片纯粹的血红之色。
“幽鬼画瞳”!
犹如深渊厉鬼般的目光看向了燕十六,与那空洞的黑色相撞。于是,极致的惊悚感便顺着目光传到了燕十六的内心深处。
仿佛是看见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一般,原本正竭力抵抗魔炁侵蚀的燕十六的意识突然顿住了,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而魔炁竟也如同产生了恐惧一般,飞速的从燕十六的体内向外逃逸着。
环绕着他的魔炁环流所形成的漩涡逐渐的停止了旋转,空中的锋刃失去了支撑,纷纷落到了地面之上,而燕十六的眼瞳之中已再无魔炁,只是……只是他的瞳孔竟然在缓慢地扩散着。
此刻,燕十六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已经死去,意识正在缓慢地消散着。
一口黑血喷到了燕十六的身上。莫云周身由化炁所产生的四种不祥之气已经消散殆尽,恶意从他的脑海中消失,而“幽鬼画瞳”的反噬让他喷出了鲜血。
“幽鬼画瞳”是何为道教他的一种比较特殊的武技,这是一种可以让与他对视之人产生发自内心的极端恐惧,改变对方视觉的武技,中招者若非意志极其坚定者,短时间必然摆脱不了那种极端的恐惧,而眼前所见的一切都会变为扭曲、血腥、诡异的画面,比如尸山血海,比如变成扭曲眼球的月亮。
而普通的“幽鬼画瞳”是由修罗真炁汇聚在双眼周围的经络处运转而施展的,自然不能对魔炁产生影响。可莫云所用并不相同,可以说这是他在创造出“化炁”之后研究出的全新武技,由极端的恶意带动内力或真炁自行运转,借此产生了影响真炁与魔炁的效果。
“燕十六?燕十……”莫云舒缓了一口气,正有些虚弱地呼喊着,一道魔炁突然从燕十六的胸口处透体而出,如利箭一般射入了莫云体内。
莫云愕然,燕十六体内怎么可能还有魔炁?“莫兄!”影一在莫云脑海中惊呼,莫云紧忙调动真炁,配合影一将体内那团魔炁囚禁在了他的丹田之中。
“糟了,这下真炁彻底没法用了。”莫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若是他调动真炁对敌,只怕当场就会被体内的这道魔炁侵蚀,到时候可就麻烦了,他可没法对自己施展幽鬼画瞳。
燕十六那已经有些扩散的瞳孔重新收束了起来,他微微喘着粗气,一身冷汗的对着莫云抱了抱拳,声音还有些颤抖地说道:“贫道袭明,谢修罗救命之恩。”
莫云叹了口气,问向燕十六:“此前你我于雍州见过,这时就不多礼了。况且你应该还年长我几岁呢,还是叫我莫云吧。”
“不过……你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被魔炁侵蚀到半魔化的程度的?”
燕十六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我在与书淮师姐他们即将回到百花谷的时候清醒了过来,正欲起身之时被一个黑衣人抬出了车厢,有一位百花谷的师妹试图阻拦,可惜实力不济。”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凝重,随后继续说道:“后来我便一直伪装成昏迷的样子,被那人扔给了一群魔教的畜生,只听到那黑衣人自称盗门门主之子,随后就莫名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便发觉身处于一座火山之前了。而后便不断的被魔炁侵蚀着,待我发觉之时已经晚了。”
影一有些愤恨的声音自莫云体内传出:“是那个败类!明明师尊对他父子那么好……这位清风观的道长,在下名为影一,曾为盗门子弟,而今盗门投靠魔教,我已叛离盗门。若是道长想要复仇,可否带上在下?”
燕十六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莫云体内会发出声音,一时间没有言语。
莫云思索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那大概是火山地狱,你作为道士也应了传说中火山地狱受刑者的身份。火山地狱的魔炁会在不知不觉间侵入人体么……不过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会出现在刀山地狱?”
“不知道。”燕十六摇头。“刀山地狱……这里是传说中的地府?我们现在在十八层地狱?”
莫云也摇了摇头,“准确的来说,是魔教造的伪地府,而这里是伪十八层地狱中的刀山地狱。你我还活着。”
突然,燕十六好像想起了什么,沉声说道:“我还在那火山处见到一位故人,他是白隐山三年前失踪的弟子,洛羽,他魔化程度应该和我差不多。这地方的魔炁很弱,只能侵蚀精神,无法改变肉体,我又亲身体验过魔化的过程,可以试着驱除他体内的魔炁。”
莫云一愣,“难道魔化不仅仅指意识被魔化?等等,你说你可以试试驱除魔炁?”
燕十六叹了口气,“抱歉,莫云。我没办法帮你,你的修罗真炁过于霸道,我动手恐怕会起反作用,让你的状态更差。而且……藏于你体内的魔炁——也就是之前侵蚀我最深的那道魔炁,那不是普通的魔炁。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这种魔炁似乎被魔教中人称为本源魔炁。”
影一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是在莫云的脑海之中:“莫兄,接下来该怎么办?”
似乎是某种错觉,莫云觉得影一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异样的情绪。他没有多想,沉吟片刻后说道:“去这刀山的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