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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裕虽不解其意,但从阿杰坚定的目光中读出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额头贴近冰冷的地面,双手恭敬地合十,心中暗自揣测这突如其来的仪式究竟预示着什么。
没多久,一股异样的凉意从地面渗透而来。太平间的地板本就冰凉,置于幽静的地下层,阴湿之气最为浓重。然而,这次的冰冷远甚于此。那股寒气比之前阿裕遇到的雾气还要强烈,瞬间麻痹了他的身体。接着,他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奇怪脚步声。
那些脚步声显得沉重,显然不是单一的人所发出的,每一声脚步都如同重物落地,“砰...砰...砰...”的回音在空旷的太平间内反复回荡,逐渐接近。
旁边的方其早已吓晕过去,阿杰见状,松了口气,至少少了一份牵绊。
之后,阿裕听到了一种用木牌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次敲击都让他的心神震颤,他正欲仔细探查这声音的来源,却又听见木牌被重重地丢弃在地板上的响声。
紧接着,一阵拖拽铁链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仿佛是一根长铁链被拖在地面上。阿裕心里不禁思索:“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明白,除了某些神明或地府官差,这种邪物行走通常不会有任何动静。
“那该不会是?”阿裕虽未出声,心底已有定论,这可能是地府阴差也参与了这场对决。看来,那些邪物确实招惹了不该惹的存在。
不久,铁链的声音有了变化,明确是在捆绑某个东西。阿裕正庆幸事件似乎要结束了,却猛然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手中握着铁链。
阿裕心想:“不会吧,这东西盯上我了?”还没等他解答心中的疑惑,便感觉到后背冰凉一片,随即有一根硬物连续轻点他的后背三次。
一个低沉的声音随即传入他的耳中:“小孩子,不要太好奇,早晚我们都会见面的。”每点一下,那声音就重复一次,同时手指的触感也愈发沉重。
直到后来,阿裕整个人趴在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阿杰突然拍了拍他的身体。
“可以起来了。”阿杰说。
听到这话,阿裕头皮发麻,因为他不是不想起身,而是根本无力起身。刚才被点的那三下,既冰冷又沉重,仿佛被某种枷锁禁锢住,压在地上,无法开口说话。
阿杰见阿裕毫无动静,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随手在阿裕的后背上画了一张隔空符咒。阿裕这才感觉身体恢复了自由,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这段诡异而惊悚的经历,让阿裕对阿杰以及他们所面对的未知世界有了更深的敬畏。
阿杰笑着说:“看来你还挺受欢迎的。”
“受欢迎?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说那些家伙还挺欣赏你的,同时也警告你要好好运用自身的能力,多做些有意义的事。”
“他们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跟你开个小玩笑。”
阿裕张口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阿杰一脸严肃不语,阿裕立刻明白这不是可以随便追问的事情。
只见阿杰点点头说:“这次的邪物被带走,连费力气都没用上。”
阿裕没有多问,跟随阿杰一起把太平间里的布置整理干净。毕竟这里是存放尸体的场所,从道德上来讲,对逝者的尊重是必需的。
阿裕在铲土的时候,发现土里混杂着红色和白色的颗粒。
“这红色的是什么?”
阿杰笑了笑说:“红色的是朱砂,白色的是粗海盐。至于这土,是从附近的坟地借来的,还有部分是从暴晒的空地里挖来的。”
说到这里,阿裕就明白了。
空地里的土白天承受阳光的暴晒,吸足了阳气,形成阳土,是非常好的驱邪工具。再加上朱砂和海盐的混合,就成为了一个极其强大的法器。这就是那九个邪物根本无法靠近的原因。
整理完毕后,他们叫醒了方其,一起回到了方城的病房。
一进病房,方城正躺在床上酣睡,连旁边的下人也靠在桌边打盹。阿杰第一件事就是去给方城松绑,取下他的护身手链。
管家方其紧张地问:“事情结束了吗?”
“那九个已经被抓走了,现在只剩下你家姑爷身上的最后一个,还没有解决。”
阿裕听到这话,心里嘀咕起来:这些家伙做事怎么这么潦草,十个怎么还有一个漏网?
阿杰看着阿裕解释说:“这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这些邪物虽然害人,但不一定天生就是邪恶,也可能是被逼无奈。”
阿裕听后,大概明白了。
也就是说,很可能是那老先生心术不正,这些邪物本可以早早离开,进入下一个“旅程”。所以说,对这些东西的评判标准,有时候并不简单。
阿裕上前轻声念咒,没多久,方城便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说:“谢谢你们。”
“不用谢,这是我们该做的。”阿杰回答,转而拉着阿裕说,“事情解决了,我们走吧。”
阿裕疑惑不解,因为方城身上的那个邪物还没有解决,阿杰却说事情已经结束了。
出了医院,阿裕忍不住问:“不是还有一个没解决吗?怎么就走了?”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该出现的代价,今天晚上就会准时发生,我们只要等待就行。”阿杰说。
虽然阿裕有些难以理解,但他相信阿杰的判断,想来一定有其道理。
那天晚上,阿裕睡得极为深沉,任凭雷声轰鸣都无法惊扰,方其却在一旁抱怨着:“这位先生的呼噜声真是吵得人心烦。”
然而,那一夜,阿裕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曾经在茅房偶遇的那位身穿红衣、头戴红盖头的女子再次出现。这次,她站在一间豪宅门前,缓缓地揭开了自己的红盖头。她的容貌清秀绝伦,朝阿裕微笑并微微鞠躬后,便转身走入那栋大宅。阿裕还未及言语,便从梦中醒来。
醒来时,阿杰正盘坐在一旁,阿裕便将自己的梦境一一道来。阿杰听后点头道:“现在算是真正结束了,这事以后不必再提。”
自那之后,方家开始衰败,昔日的繁华一夜之间消散无踪,其后代只能依靠仅有的三间房产收租度日,无论尝试何种生意都无法成功。方城的命运却截然不同,他并未离开方家,而是开始自立门户,开创自己的事业。
方其,那个曾是方家大管家的人,也没有离开,他留在方城身边,成为了他最得力的助手。如今,他仍旧住在那栋老宅里,这是他通过自己的努力,重新买回来的。当初,他是被迫将宅子抵债的。
至于那位老先生,从此再无音讯,仿佛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岁月流转,方家的荣光黯淡,新的故事则在方城和方其的手中继续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