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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听说了吧,隔壁班有个女生自杀了,就前两天新闻里从楼上跳下来那个。”
“就之前那个在学校里钓男人的家伙吧...就一臭婊子,死了也活该。”
两个男生一路嬉笑着回到座位上。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叫人放了两根常春藤。
“喂,哪个屌人干的!是不是有病!”其中一个男生嚷了两句,把椅子上那根常春藤抓起来扔进垃圾桶,另一个家伙也有样学样......
“最近,学校里传染病闹得比较严重,已经有很多学生都生病请假了,还希望大家上课戴好口罩,平时注意防护,保证个人卫生...”老师的声音穿透厚厚的口罩,出来之后已经是模模糊糊的了,再经由扩音器一放大,就显得更加模糊了。
同学们聚集在桌子底下,咿咿呀呀的,讲话的有,看小说的有,睡觉的也有...萧成此刻在发呆,盯着身旁的空座位怔怔出神。他的同桌生病请假已经有了好几天了。他去看过一次,面色苍白没有血气,但就是查不出原因,就只能按照一般的贫血处理,还总不见效。
萧成想着下课去上个厕所,好让自己清醒一点。二楼的厕所已经被学生们挤满了,想着绕点远路去一楼上厕所,结果在路上不小心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在地上打了个滚。这么一摔,反而把他一上午积攒的困倦都摔没了。拍拍身上的尘土,回过头,墙边的缝隙里不知何时生长出了一段常春藤,伴着一股坚持与执念。虽然长在这里显得很不合常理,但萧成并没有想太多,反而心生怜爱,伸手抚摸了两下,这也就挡住了某个人的路。
“这位同学,能麻烦让开一下吗?”萧成一抬头,下意识地道了歉,但定眼一看,这并不是本校的老师。而且这里很空旷,如果要通过的话他也并不会挡路,稍微饶一步就行了。虽说如此,他还是站了起来往旁边让了让,去上厕所了。
那两个人见他离开,并没有走过去,反而蹲了下来,其中一个人从怀里取出一把常春藤,开始与地上的进行对比;另一个则取出一个小本子,开始记录,记完了又望向自己的同伴。那人停止了对比,收起了手中的常春藤,摘下手套,摇了摇头。
当天中午吃完饭,萧成见时间还早,班上的人走的七七八八,显得空空荡荡,于是就下楼在学校里散步,碰巧又遇到了那两人。
“你们不是本校的职工吧?是做什么的呢?”这话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他一向是不爱管闲事的。那两个人也显得有些吃惊,先是彼此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向四周望了望,点了点头,另一个于是就开口了:
“这位同学,你知道最近学校里有不少人得了同一种怪病住院了吧?”萧成点了点头,歪过脑袋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我们之前见过一面,还算有缘...如果你保证能保守秘密的话...我们正好需要一个学生帮忙——毕竟我们和学校都不希望把事情搞大。”那人收了笑,表情开始转变为一种职场式的平静。萧成不明白调查病因为什么是这样的两个可疑人物来做,又与学生有什么关系,只能疑惑地点了点头。
“来,你看这个。”那人努了努嘴,旁边的人随即会意,戴上手套,向萧成递过去一根常春藤,见萧成伸手想接,又赶紧往回收了一点。
萧成扭动着头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奇怪的,但当他凑近时,立马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上面有很多...不知道怎么描述,软趴趴的但像刺一样...”
“这就是病因所在了。这一株已经丧失了活力,因此不容易伤人。但若是平时的状态,可是能扎人的。”那人压低了声音,摆摆手示意同伴收好那段常春藤。
“可是...这么小的刺就造成贫血...里面有毒素吗!”萧成突然明白了什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摸到它。“刺?那可不是什么刺,那是输卵管!这是一种仿植物生命,可能是通过让后代寄生在人体身上来达成孤雌生殖,所以血液检查什么也查不出来,因为根本就不在血液里!顶多在贫血上再加上一个内分泌失调...这东西与其说是植物,不如说就是寄生虫!”
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那人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这东西的母体应该就生长在这座学校的某处...有些地方我们不方便,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拜托你...对了,我叫温云,旁边这个不爱说话的家伙叫任伏......”
......
萧成简单地在剩下的学生中间打听了一圈,那些生病——或者说被寄生的学生,都曾收到过常春藤,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那些植物是从哪里出现的。监控也一样,在视野被什么东西挡住之后,那常春藤便已然出现,仿佛它知道有关这所学校的一切一样...
这些都是他知道的。一无所获的他下了楼,碰巧路过了之前绊倒他的那根常春藤,又伸手摸了摸。上面没有刺,但却比一般的常春藤都要白上不少,就像是叶绿素被什么剥夺了一样...也对,长在这种地方,营养不足也正常,那两个人都调查过了,应该没有问题的,他想。
搜索了一下午,仍旧是收获全无。但转念一想,若是轻轻松松就能够找到,那两个人也不会请他帮忙了。自己要做的是将目标放在那些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记住,越是人多眼杂的混乱之地,越容易滋生出寄生虫。寄生虫不一定都是爬行在黑暗里的,它们更多时候会道貌岸然地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那次谈话的最后,温云曾这么跟他说过。
“六班的那个臭婊子,知道的吧,那天下午两个人在教室里边,也不晓得害臊,被人逮个正着...”像失了神一样回到教室里,同班的葛让正滔滔不绝地跟边上的人讲着什么,“最后还只是跳楼了,干都干出来了,还不好意思面对,往好了想,这不都是生意嘛...”这种不知道被加工了多少次的流言,萧成根本不想仔细听,拿别人的苦痛消费,这是他最厌恶的事之一。但当他经过葛让的时候,他愣住了:
一根常春藤,静卧在他的桌上。
“这是...”他愣住了,赶紧取过一张纸将那东西包住,原地怔了一下之后,迅速地向门口跑去:“马上下节课我要是迟到了,就跟老师说校领导找我谈话,拜托了!”也不顾有没有人听见,冲出了教室。
“找到了?”那两个人见他气喘吁吁的过来,温云立马合上小本子站了起来,但看到萧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坐了下来。
“你们看...”萧成把那根常春藤递过去。在末梢处,竟有着一些难以察觉的植物纤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着,“这东西...是从墙缝里长出来的...母体不在别的地方...在建筑的内部......”
“你的意思是...”两人眼神一下子变了,任伏开始在手机里翻找图片,温云则走出门,打了一个电话,没过多久又回到了室内。任伏这时也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递过去给另外两个人看。
图片上是一页年代感很强的笔记,上面画着一株巨大的,按比例图大约二三十米的植物一样的怪物,比起植物更像是某些陌生的微生物,旁边是一些萧成所不认得的文字。
“集团给的代号是‘常青’,是一种按理应该已经灭绝的寄生生命体,也确实有着藏身于建筑物的特性,从泥沙木石中获取无机物...不过并没有在人体内产卵的习性,因此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是有误吗?”
“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怎么解决它吧?总不能烧了整栋教学楼吧?”萧成有些急切。温云也同样有些不知所措,拨打了另一个电话,结果却显示是空号。
“这家伙必须与地面相连,而且无论地上的部分再怎么巨大,连接地下类似大脑的结构的就只有一根细小的根茎,直径不会超过三厘米...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生理结构...”
“我知道是什么了!”萧成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另外两个人愣了几秒,又看了看萧成,也很快明白了过来:“是我们初次见面时的那株!”
“可是这家伙为什么要袭击人呢?明明教学楼的养分已经足够了...上面要求我们调查清楚,这不好办啊...”
但萧成此刻却沉默了,接过温任伏的手机查了点东西,只感到一阵心痛,脑中浮现出了一个令人伤感的结果......
“十一月十六日...那个女生跳楼的日期,刚好也是最开始有人生病的日期......”萧成每解释一句,就有一阵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
“有趣的提案...我再去证实一下...”温云脸色很阴沉,站起身,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那个女生当时只是在和她的对象在教室里聊天,不知怎么以讹传讹就变成了发生关系...最开始病的那几个,都是不安分的惹事精...多么年轻的生命,就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渣的流言蜚语而永远的闭上了双眼...这些家伙还不肯消停...那根主根,就在那女生跳楼的地方...怨气作祟吗...”温云的脸色很难看,另外两个人也一样,“我们却还得帮那些个家伙救治...特别是那个男的,就为了吹嘘自己故意承认了流言...希望他们能长个教训吧,但又不能公开这件事...”
空气的血液弥散在了房间内。
“所以,用怨气作结,你们总裁会接受吗?”萧成问。
“会的吧...就算他不信,月先生也一定会相信的...好了,去结束这一切吧。”
第二天一早,那个角落被封锁了起来,说是建筑有破损。几个工人打扮的人用工具小心地破开墙体,将主根连同下面的“大脑”一并放入一个巨大的培养皿中。
那株常青,在培养液中疯狂地舞动着纤维,试图挣脱。
“没事的,那些人都会受到惩罚的,相信社会吧。请你,安心下来吧。”萧成的声音哽咽了,因为他知道,这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宽心话。这句话似乎起了作用,那株常青安分了下来,在营养液中飘动着。
萧成仍旧像以往一样上学。
毕业典礼上,他听说当年那几个被寄生过的,尤其是情况严重的几个人,不但没落下什么后遗症,还有不少考上了名校,性格方面没有一点收敛。那个曾跟那个坠楼女生谈过对象的男生,已经换了六个对象了,还考上了市里数一数二的名校......
萧成低着头,眼神有些涣散,手无力地摆在身旁。
“你没做错什么,你拯救了一个不幸的灵魂,仅此而已。黑暗里的寄生虫可以被一网打尽,但光天化日之下的寄生虫是杀不尽的,这个社会就是如此。”一个陌生人身穿黑衣拍了拍他的肩膀,“按你自己的路活下去吧,兴许有朝一日我们会再见面的。你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恍惚之间,那个人不见了,萧成不知什么时候紧握的手中,多出了一块牌子,上面雕刻了几个字:“相信世界”,落款是一个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