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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消散。
‘阿九’焦炭般的恶鬼模样显现了出来,这家伙到底还是没有被烧死,哪怕身上的肉都被烧成了一层紧附在骨架上的壳子,甚至随着它的动作都会崩裂、掉下几片酥脆的碎片。
但它还‘活着’,那双怨毒的眼眸直勾勾的望过来,已经被烧的融成一片的大半脸庞此时颤动起来,消失的口部被撕开一个口子,嗬嗬出声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再来!”
阿友的左臂已经扭曲到了一个非常瘆人的角度,皮肉还有下面的臂骨肉眼可见的出现了变形,再这么下去他这条手臂就要活生生被扭断了。
但阿友的脸上没有任何悔色,伴随着坚毅之色浮现的痛楚,也只是人体自然的反应,他毫不犹豫的再次转动手臂。
火生土
咔嚓——
‘阿九’突然跪伏下去,仿佛背负了一座大山,身上骨骼爆响、焦脆的血肉崩裂,露出了里面黑红干硬的血肉和支撑着它的骨骼。
“嗬……”
‘阿九’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师兄还有他面前的那个罗盘,那个师父传给大弟子的法器要说当初他没有眼馋那是不可能的,那个法器即便是在过去僵尸未曾灭绝的时候也没有使用的机会,在过去它更像是道统传承的一种象征。
所以阿九后来也渐渐没有在意这东西了,毕竟时代都变了,谁还在乎那所谓的名头呢,没看他这师兄死脑子,没了僵尸鬼怪就连道士都不做了,到头来竟是成了一个餐馆的厨子,简直可笑……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法器还有如此神力?果然那老东西还是偏爱他的大弟子!这等宝物永远都是他的!该死、真该死啊!
混乱的思绪中升起了无尽的愤怒,焦黑尸骸抖落着残渣爬了起来,这个叫做阿九的由僵尸、厉鬼融合所诞生的怪物,却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闯过的那些祸,忘记了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资格和心性去继承师门,也忘记了师父在传法、平日照顾上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不过这一切对现在的‘阿九’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此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有着名为阿九的部分思维灵魂的怪物而已,人的身份已经被它抛弃,就连自己的人身它都能亲手撕碎,何况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过去呢?
法剑斩过尸鬼焦烂的面容,那张被烧化了的铜钱面罩此时真的成了一副面罩,只不过它已经和‘阿九’的那张脸融为了一体,以至于陈非觉用铜钱剑砍在上面的时候,两相相碰之下竟是迸出了金铁之声。
佝偻着身躯抵抗土行结界的倾轧,‘阿九’忽的抬手试图挡住陈非觉刺来的铜钱剑,可它酥脆的手掌现在已经没法再挡住法剑的锋刃,下一瞬手掌便被剑刃贯穿。
“不对!”
陈非觉心中警觉,近在眼前的‘阿九’抬起了它那张连噩梦都无法描绘出的恐怖面容,那双猩红的眸子已经快要泯灭其中最后一点‘人’的存在。
紧接着、‘阿九’被贯穿的手掌紧握,不顾那刺穿的铜钱剑烧的它肉泯骨裂,捏着的铜钱剑剑身的骨爪蛮横的一折,巨力之下铜钱剑不堪重负,再次步了它前辈的后尘,当场被折断损毁。
一手折断法剑,‘阿九’另一只手几乎是同时也朝着陈非觉心腹探来,这要是挨上了只怕心肺当场就要被剖出来,似是铁了心要先杀一人,哪怕挨了李昂和夏永安几下‘阿九’也未曾放弃,就像走入绝境的困兽歇斯底里的追咬最近的目标绝不放口。
夏永安一手伸入了袖中一边朝这边跑来,他已经做好了使用那件诡物的准备,但才完成一次攻防进退交换的他,与这边相差的几步就是天堑。
被烧融在指尖但却仍然存留的乌黑指甲如锋刃般刺破了衣服,陈非觉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衣服布料被撕裂的每一个细节,还有那尖锐如刀的指尖触到自己腹间的寒毛,接着是皮肤……
它很快就要破开皮肉,带着新鲜的血刺入腹腔,随后只需要随便那么一搅动,那双尸爪要扯碎内脏恐怕不比捏碎一块豆腐有多难,那个时候怕是神仙都难救。
“要死了么……”
瞳孔开始破碎流淌出了黑色的虚无之质,下一刻倒映在【渊】上(下)的‘影子’映射了过来,在‘现世’中降临。
“不!”
焦朽的尸爪没入腹中,‘阿九’的脸上已经看不出神情变化,只有猩红的眼眸中还能感受到几分炽烈起来的嗜血欲望,但下一瞬它却愣住化成了疑惑。
没有触及血肉的感受,仿佛它刺穿、攫取的是一团虚无,可是明明已经贯穿了胸腹……
困惑的‘阿九’抬起头,却看见了那个年轻人陌生的面孔,当然、说是陌生,实则与之前的那个他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落在‘阿九’眼中,却好似完全换了个人似的,不……那个真的是人吗?
对视过来的是一双眼眶被黑色溢满,眼瞳像是从这汪黑色渊潭下溢出的血泉似的,不、不是错觉,因为那对赤红的瞳子已经向下坠去,在那张冷漠的脸上爬出了两道血路,其脑后黑色发丝无凭无依悬空飘飞,犹如织出的一张残缺大网。
‘陈非觉’动了,他抬脚向着‘阿九’的方向迈出一步,后者的手臂齐肘渐入了‘陈非觉’的身躯,但两相接触间却没有丁点被刺穿的血迹。
‘阿九’此刻非人的心中也生起了几分悚然,它连忙后退欲抽出手臂,但是‘陈非觉’却似是黏在了它的手上,退的快、跟的愈快。
一双手臂探了出来,任凭它怎么躲,这双最多只是像做了黑色美甲,看起来十分正常、十指修长的手,便一寸一寸没入了‘阿九’的胸膛。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要剖我的腹,我便剜你的心!
合捧的双手不消片刻便在‘阿九’比野兽还要凄厉的嘶吼声中复又取了回来,只不过相较去时,回来的手中赫然多了颗暗红色干瘪的心脏。
手掌翻转,‘阿九’、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李老太的心脏,随即便化作一捧黑红色细砂状的物什飘落飞散。
见自己刺入对方身躯的手臂丝毫没有作用,‘阿九’抽出手来又尝试着挥动了几下,能够轻松撕开血肉的尸爪没有丝毫意外的像是触及到了幻影,径直穿过‘陈非觉’的头部。
‘阿九’狂怒吼叫,撕开的丑陋大口中骤然喷出滚滚煞风,被其吹拂到的‘陈非觉’发丝浮动,这才第一次出现了能被影响到的征兆,但似乎这也就是极限了。
那双外表没有任何非人之处,却比自己焦烂的尸臂还要令‘阿九’惊惧的手再度探了过来,也许是时间差不多了,也许是爆发了潜能,‘阿九’似乎又逐渐适应了土行结界。
它的身躯已经差不多能够正常行动,眼见那双才剜了自己心的手又伸了过来,虽然对僵尸之躯、恶鬼之魂的它来说,心脏不能说完全没用,但没了它肯定不会死。
不过也不能随便任由敌人破坏不是么,更何况上次是心,这次又会是什么呢?脑袋、手、还是直接会被扯断躯干?
‘阿九’原本都快泯灭的人心此刻都在这种威胁下清醒了几分,它第一时间想的就是逃,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三番两次坏了自己事的年轻人,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简直比鬼还要像鬼。
但这不耽搁它想要活下去的执念,逃走、活下去,血食到处都是,没必要在这里和他们纠缠不休,不如先想办法去吃了李家剩下的那条血脉,修补了这具‘法体’,回过头来再解决这个诡异的家伙还有自己的师兄!
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此刻的‘阿九’不愿意轻易消亡,纵使是无魂无智的僵尸,有时候都会遵循肉体的本能逃跑,那更何况是现在还有几分人心的‘阿九’呢。
四肢着地、视墙壁为平地,‘阿九’在那双手还未触及到自己的时候陡然转身就逃,哪怕有着在阿友控制下不断从地上、墙壁、天花板冒出的石刺阻拦,‘阿九’也不惜残破的尸躯再添损伤,一门心思的想要逃离那个比自己还诡异的身影,想办法逃出这个法阵。
咚——
‘阿九’重重的跳到墙壁上,紧急刹住的势头使得撞在上面的它砸出了巨响,但这并没有它此时空荡荡的胸腔里恍惚还擂响的心跳那么震荡。
因为它看见了前方正立着的那个诡异身影,以及其身后同样惊诧万分的阿友等人,它竟是一路狂奔又回到了逃走的起点!
“是阵法的圈禁吗?”
‘阿九’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这种类似鬼打墙的效果却更不可能是鬼打墙,因为那种粗浅的幻术效果其实十分有限,且不说只能困得住人一时,只要意志坚定些早晚都能走出去。
而像它这样并非凡人的存在,更是能凭借自身的“法力”或者法器什么的直接破开迷障,但它却还是中招了!思绪已经开始混乱有些不够用的‘阿九’暴躁了起来,它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于是便在本能不断地催促下再次尝试了逃离。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昂看着那个转瞬间像是换了个人的身影,对方上一刻还是自己这一方的同伴,但现在却像是被某个未知的存在占据了躯壳一般,竟然一个照面就重创了那头僵尸还吓的对方掉头就跑。
而且搞不好他们这边几人的下场很快就要和之前还打生打死的那只僵尸一样了,厉鬼上身的模样李昂也不是没有见过,只不过眼下的格外凶、格外诡异罢了。
那些被厉鬼上身的人大部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六亲不认、大开杀戒,毕竟主导那具躯壳行动的已经不是人、而是鬼。
看现在的‘陈非觉’一言不发的就掏出了僵尸‘阿九’的心,想来要取他们几个的心也不会犹豫吧?
而且看‘阿九’的样子更是诡异,李昂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直朝着反方向逃去,但跑着跑着、却突然方向变成了来时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掉头又跑回来似的。
可事实并非如此,李昂能够确信‘阿九’并没有掉头,它就是一直向前跑,然后前方的路没有任何征兆的就变成了相反的路,而且中间也并没有例如咻的一下,‘阿九’奔逃的方向就出现了‘陈非觉’还有他们几人的身影这种事。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准确的来说是无法理解,当这种现象出现的时候,只能观测到它最终的结果,将其解析为大脑所能分析理解的模样,但那些毫无保留显现的过程,无法理解就代表无法被认知。
蝼蚁怎么认知到相距自己万万里的那个巨大天体运行的规则呢?它只知道昼夜交替、黑白分明,它的存在注定了它永远不可能认知到那颗宏伟的天体真实之貌!
而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阿九’逃走了、它逃向了‘陈非觉’,无论换了那个方向,前方的终点永远只有一个,拉开的距离逐渐再次被它自己缩短,靠近死亡与恐惧的压迫使得它更加疯狂尝试想逃走,却依然只是徒劳之举。
阿友痛的快意识模糊了,眼下突变的局势还给他添了一把火,虽然不懂这个小兄弟到底怎么回事,但按照他的经验和认知来说,这种情况大概能被归为‘鬼上身’吧。
只不过这‘鬼’似乎有些太凶,凶的他都有些头皮发麻,这个瞬间他竟然有了‘阿九’的麻烦也不过如此的念头,搞不好他们还有小区的人都要死在这位的手上。
“你侄子到底怎么了?”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询问一旁神色凝重,手上正忙着什么的夏永安,这时才注意到其动作的阿友仔细看去,才发现他正在将一些瓶瓶罐罐中的液体聚集到一齐。
夏永安当然知道这怎么回事了,还能是什么?发生了偏移、开始堕渊了呗。
幸亏在进入鬼域之前,他其实就在王浮月的安排下了解过过一些关于陈非觉的特殊之处,也商量、做过一些极端情况可能会发生的应对准备,没想到这个以防万一还是派上了用场。
现在要救回作为人的陈非觉,就得想办法将他的偏移给拉回来,好消息是陈非觉的特殊让他比较容易偏移,但大概是有了抗性,堕渊的速度不是那么的快,要救回来还是有希望的。
坏消息嘛……如果救不回来的话,大概不止这处鬼域会出大问题,现实中恐怕也将要遭受极大的灾难。
而夏永安现在就是在将自己携带的那些抑制剂,全都灌到一个瓶子里,现在最直接的手段就是用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诡物的一种,只不过是人造的抑制剂,让陈非觉清醒几分意识。
这样说不定他还能凭借自己的意志摆脱堕渊的过程,再不济这样也能为夏永安创造出一个机会,好让他用未曾告诉过陈非觉的第三件诡物将其唤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