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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世天下”,作为徐家医馆的牌匾,它已在屋头横挂了数十年,杨木做的牌匾经过时间的打磨,颜色已经由最初的鲜黄色变成如今的暗红色,牌匾见证着徐家大大小小的变化,也目睹着清水镇形形色色的人。
每天在牌匾之下干活的江寒从徐力强口中得知了那段鲜为人知的医馆历史。
清末时期,徐福只是医学堂的一名学生。
学堂里每天授课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留着长辫子的老奴,学堂的人都觉得他是个怪人,老奴授课从不带书,只带一杆烟斗和几袋提前卷好的旱烟,授课时一团团白色烟雾从老奴嘴里飘出来,整个学堂云烟雾绕,忽高忽低的音调像是锯齿锯木头发出的声响,但老奴给人看病从来没有出错,医术精湛,也是这个原因让学堂里的人对他十分崇敬。
老奴说自己是以前宫里的御医,因为得罪了龙椅上坐着的人,后来被赶出宫外,于是选择到医学堂讲授医学之道。
老奴还说,出了宫更好,比起在宫里当御医他更愿意到世间当一个江湖郎中,在宫里只为一个人治病,出了宫便可以为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医治顽疾。
“世间的穷苦人家更需要大夫”,这是老奴讲过最多的一句话。
徐福在医学堂待了十一年,跟着老奴学习医术十一年,这中间有半途废弃的、有离开医学堂改行的......最后一直留下来的只剩徐福和另一个同门,白术。
白术是老奴在一个冬天收养的弃婴。
那一年老奴刚被人从宫里赶出来,这是他进宫十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宫外的景象,街道两边的房屋大多已经荒废了,地上的杂草和尘土混在一起,一股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呼吸时时不时感到阵阵恶臭。泥路两边蹲着的乞讨者面目呆滞,只剩下一双眼睛还保留着一丝生气,不同年龄的人存在于他们之中,死死地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这样的场景让老奴心痛不已,他没想到外边的世界竟残缺破碎成这样,宫里宫外如同两个被割裂开的世界,始终在老奴的心里挥之不去。
在一条残破的街道口,急促的婴儿哭声吸引了老奴的注意力,转过墙角,他看到一个被破布包裹着的襁褓躺在街道转角处,旁边的垃圾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味道,两条骨瘦如柴的野狗在垃圾堆里搜寻着残渣,眼见没有东西可寻,它们把目光转向了一旁啼哭的婴儿。
老奴看出了野狗的意图,抓起路旁的一截木枝朝着它们冲过去,几声呵斥吓跑了恶犬。他抱起地上的襁褓,那婴儿细皮嫩肉,脸色红润,两只眼睛又大又亮,尽是水灵之气,身上的衣物和裹布打了好几个补丁。
老奴心里估摸这可能是贫苦人家因为生活拮据而舍弃的孩子,“这世道荒乱,叫人连活命都成了奢侈啊!”,老奴仰天长叹,抱起孩子向医学堂走去,他决定收养这个孩子。
这个决定让老奴有了医学堂的第一个门第。
老奴心想,这孩子出世后就被舍弃,命运艰苦,无名无姓,因此他便以药命名,给婴儿取名白术,白术作为一种药材,寓意着救人救己、医者仁心,老奴自然希望他以后能够走医学之路,以医仁之心去挽救世间黎民的性命。
白术八岁的那天,老奴在医学堂举行了收徒礼,尽管家徒四壁,但老奴每一步礼节都没落下。也是在这一天,徐福被送到了医学堂和白术一同拜师,成为了老奴的亲传弟子,他们二人视老奴为师父,铁了心要走行医这条路。
于是从那时起,老奴便开始了他长达十余年的授医生活。此后,徐福和白术一直在医学堂深耕医学之道长达十一年。
老奴是在他们师兄二人出道的那一年死去的。
这一天,老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来打理医学堂,直到上午依然不见老奴的身影,师兄二人这才发觉不对。
最先发现老奴遗体的是徐福,他跑上二楼,木板在他的踩压下发出吱吱的响声,他一把推开老奴的房间,发现师父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气息,仿佛睡着了一般,直到走近了看才察觉到这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师兄二人不敢相信这样的一幅景象,昨天还在医学堂授课的师父如今竟已然告别人世。
老奴出殡的那天,街道上围满了人,尽管他们来自不同的阶层,有的穿的荣华富贵,其余大部分人则是身着嵌着大大小小补丁的布衣,但他们都曾经被老奴救治过或者从老奴那儿得到医学之授,这一天他们专门来为老奴送行。
漫天飘散的黄纸盖满了整个清水镇,撒落在地上的黄纸如同老奴曾经救治过的苦命百姓一样多,小镇上连续几天的气氛似乎也是浅黄色的,哀伤一般地久久笼罩着整个小镇。直到四五天过去,小镇上的风依然没有把地上的黄纸全部吹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