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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先帝遇刺崩于南疆已经过了大概有三十余年,朝堂上一时血雨腥风,党争不断,想的是给那小皇帝拉下龙椅,自己当了皇帝去。于是便出了令天下百姓都知晓的颜崔党争。这两人都曾是王朝权力中枢,一个执掌着王朝大半数兵力,一个在朝堂上一抬袖便能挥出轩然大波。崔狄是武人,便粗鲁许多,纵使有众多碟子被颜家治礼房派出去盯梢,避免其对自己党派的人大杀特杀,但仍是让他秘密不知剁了多少颜党头颅。
不过颜元白,身为宰相动作有过之而无不及。首先是弹劾了几位在朝堂上敢于直言的谏官,使朝廷上只留下自己的心腹与那些眼明但不敢直谏的人。由于小皇帝世袭时尚未及冠,其便撺掇着宦官干政,无法无天,差点就给那宋家天子架空了去,只是在天下快要改姓时,小皇帝反应过来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后秘密联系崔党,重新给颜党打压的抬不起头来了。
他先是给崔狄升官到正二品兵部尚书,又设其麾下卢崇,关正回等人为地方将军,一举揽过兵权。然后又给那几位被弹劾的谏官重新拉回来,使那颜老头勃然大怒,正要去与几位心腹宦官谋事时,那几位宦官却离奇死于家中,甚至有的尸体都有了臭味却没人发现。
颜元白一时万念俱灰,只怪自己近几日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却没有看看自己党派。于是颜党众人纷纷罢朝,不停有人上书弹劾崔狄,只是宋回却置若罔闻,先是罢黜颜元白,废除宰相;再将颜党几位位高权重的颜党人士全部赐金返还。正如他自己所说“老人家们就该回去养老了,朕这大楚并不缺比你们强的人才。”
往后宋回又收回治礼房,派出大队死士碟子去刺杀颜元白,崔狄得知此事后便辞官还乡,收起了自己的势利眼,只留下了自己麾下几人,因为他见识到了小皇帝宋回的阴狠手腕。刺杀一事本意是想满门抄斩,但仍旧放跑了一男一女,据说是抓捕时让一众江湖高手所堵截,将那二十余人的金刀侍卫杀的血流成河,直到崔党孔浩元率一众早前投靠先帝在朝廷里站稳脚跟的江湖叛徒赶到才将那几位打跑。
孔浩元是这几人的首领,也是最先投靠先帝的一批人,乱战结束后,先帝想要让所有的江湖门派都对自己俯首称臣。一道道圣旨传下,邀请各大宗门派人入朝为官。这也许原本是一件好事,可也许是过惯了江湖生活的浪荡子怎么可能忍受那种规矩的束缚,也许是对前朝的旧恩,于是一个二个都严词拒绝,甚至有脾气暴的拒收圣旨,提刀就往永乐城杀去,只是还不及进城便被暗中的死士大卸八块了。
这场浩劫里就不知死了多少江湖高手。于是以后出行便带上了十余轻骑,皆是军中好手,个个扛着仙潮弩的部分,想要一箭一箭轰开大门,仙潮弩相传是西蜀工匠所创,在西蜀被大楚灭国后便被大楚工匠所偷师,如果说剑仙能够一剑开山,那这仙潮弩便可一箭透山而过,宛如剑仙飞剑。在乱战中许多江湖高手想要参军博取功名,在战场上当万人敌,也许杀的欢快的时候便被这力拔千钧的一箭给透心凉了。孔浩元原本所属宗门本是江湖中的顶尖宗门之一,他则是帮派中二长老的大弟子,武功不俗,在其不及及冠年纪便有了刀法宗师的功力,一手由离手剑而悟出的离手刀更是诡谲难测,变化多端。
只是当御前侍卫找到他们帮派时,起先还和气的交涉,只是大长老这为武痴一出现,便一口回绝了,于是瞬间宗门内杀机四伏,二长老有个痴傻的儿子,武学天赋极佳,有拔山之力,见场面紧张于是率先发难,从墙头上高高跃起,一拳就轰向那几位想要组装弩箭的轻骑,瞬时地上被砸出一个大坑坑中赫然躺着那几位轻骑,连人带马几乎被砸成一滩肉泥。看情况不对那几位宦官便掉转马头,灰溜溜的逃跑了。受此屈辱那些眼高于顶的宦官自然难受,“你又不是天下第一,但我们身后可是站着一位真正的天下第一。”
于是联系地方将军府,临时抽调了一千余骑,说是用来征讨匪寇。当一大拨人马挺进宗门前,几位长老就意识不妙想要风紧扯呼了,但是下山的孔浩元又恰巧被抓住,二长老救徒心切便留下了一众人,但三十余人怎么可能是一千余兵马的对手,很快几人便被全数捉拿。宦官手底下的士卒们逼着孔浩元亲手杀了以往一起相处的同门子弟,与那被弩箭攒射的近乎体无完肤的师傅,那时带队的将领正好是崔狄。但仍有一人不知所踪,就是那位二长老的痴呆儿子,在亲眼看到孔浩元手刃了自己的父亲时,眼中顿时一片猩红,拼着命往前冲,想要冲杀那位叛出宗门的人渣,但还不及他到跟前,一拨弩箭就将他钉在原地,拔去弩箭后,他一头撞进树林,从此便不知所踪,二十年来杳无音讯。
“预知这位身负气运之子后事如何……”只是还没等那瞎眼说书老头说完,身前那方乌黑的物件中便响起了铜板的撞击声,那老头踢了几脚那盒子,侧头一听“今日五十余文,谢谢各位听众。”说罢便准备起身离去,这几句话可谓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阵阵不快,酒楼掌柜王贵叫住了那位老者“老先生,赶明再讲讲呗,您这胃口可吊足了,我也不计较你那物件是个棺材还是啥了,您以来客就多,真是有才又有财啊。”那老者一笑置之。这栋再西域黄沙里磋磨的小九楼自先帝屠城樊罗城后便生意惨淡,近几天这老者来了之后客人就愈发的多了,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装进自己的钱箱王贵天天笑得合不拢嘴。
王贵本是征讨西域的龙标将军麾下的一名标长,这栋酒楼的上一任掌柜对龙标有过一饭之恩,于是龙标便秘密把其送出去东奔逃难。但他的儿子却被龙标留了下来。自己的手下王贵正好到了退伍年纪,于是便接手了这栋酒楼,一接手便拍起了马屁,改“沽月楼”为“龙威楼”,一是拍先帝的马屁,二是拍龙标的马屁,只是龙标看到那招牌差点没被他一刀劈碎去,但最后由于先帝喜爱,便只得接受了。
王贵无儿无女,父母也早亡。只剩个将军留下来的小子作伴,当时那个娃儿刚出生爹娘便逃难去了,听将军说老掌柜姓秦,于是特意花钱请人取了秦文添这个名字,想要他以后考取功名了自己有气力去找找亲生爹娘,看看龙将军的风采。想着想着他便望向那清瘦的背影,愣了一阵,自从看到他在襁褓里哭的稀里哗啦时,便心生怜悯,像龙将军主动请缨担下重担。这么多年来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一般伺候着,转眼快要二十年了,即使从刚见到他那时起,那今年也该及冠了。
他看了看挂在背后的自己退伍时留下的一刀一弩一甲胄,便想着交给他吧,他以后选择文和武都与我无关,我最多活个四五年了,总归能让我在人间留个名不是?谁死了不是眼睛一闭脚一蹬?那西蜀皇帝,生前雍容华贵,国力强盛,不一样还是死在了龙椅上,据说当时一箭入头颅,死相凄惨无比。可是我王贵花了大半辈子在龙将军身边,我入伍时还有没有添儿大都不记得了,不奢求能像将军一样正史留名,总要在野史上留一个吧?也让后世学者们看看我们这群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武人们的风采不是?万一那天添儿出息了,我这个当了二十年“假老子”的人总该沾点光吧。
秦文添转过头来,发现王贵正盯着自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傻笑一下又转过头去。今年及冠的年纪似乎改变不了他的稚气。整天不是吹树叶便是吹着那杆由他亲生父亲留下的木笛
“王孙年年归,征人去不回,小娘你莫落泪,且看我把金刀佩:醉里怨竹吹,朔气在门扉,儿郎你莫回首,且等我把红豆培。”秦文添吹着这支王贵教给自己的曲子,懂事那年起,那风沙打磨的腔调就从来没变过。
第二日,那老头如期而至,不过这次他没有拖着那方物件,全身披素衣,王贵开玩笑到“老人家今天穿如此严肃,莫非有什么大事发生?”那老者答道“无事无事,但行有事,死期将至。”王贵听的一头雾水,店中也不知道为何,明明已经到了申时,店中却罕见来客,上午有人来过,询问那老者下落,王贵也不知道,就只能搪塞搪塞,想着怎么跟这几位客人做生意,于是便答道“那老先生下午可能会来,要不几位客官先进店坐坐?”
想到这,王贵不禁想起那几位客人的装扮,也是素衣,他想着当今江湖是流行穿白衣服了?这多不吉利啊。那老者只是坐着,也不说话,也不点菜,王贵看着着急“您老人家在这干坐着也不是事啊,要不咱俩喝一杯?”那老者眯眼笑道“无妨,我只是来送几位死人。”王贵顿时噤若寒蝉,心想这老头不会是疯了吧,先说了一段令人一头雾水的话,现在又说这种话。他看看秦文添,只是玩弄着手中长笛,一言不发。
老者身形骤然一顿,随后便一脚将桌子踢出,瞬间两柄飞刀插入了王贵身旁的柱子中,整个刀身的嵌进去了,只余下刀柄在外头。王贵傻眼了,这是要闹出人命啊,便一个飞扑将秦文添揽在怀里,两人卧在柜台下。
那老者喝到“滚出来,老夫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你们这群小辈的阴招。”说罢五人从房顶一脚轰下,直奔那老人的头颅。老者抬头,拿起桌上的筷子两根朝上丢去,那五位刺客中的其中两位便被划破了脸颊“齐任节,你老了,连丢东西都不会了吗?”一人探身一计阴狠的刺拳直冲老者面门,老者一手附后另一手轻轻一拍,卸去了那拳的力道,又一脚踏出将地面踩出一个坑,尘土向四周而去,只是遇到了那白衣刺客便骤然下坠,仿若入海之泥沙。
老者嗤笑一声“就你们几个,都不配我用出双手。”五人一齐上阵,招招狠辣,一时逼的那老者连连后退,只是不到须臾时间,老人身形一凝,硬抗下五拳后加速前冲,身体在空中扭转,只听得皮开肉绽之声,那五人便只剩一人双手防守,另外四人被老人以手作刀,纷纷身首异处。
那白衣刺客见事不妙,于是便想开溜,只是还没走出几步,那老者便探手一抓,那刺客就在相距一丈以外的地方被抓至老人跟前。老人一手按住他的头顶一脚踢出,便折断了他的双腿,使其跪倒在地“你的棺材呢?怎么不拖出来,还是说你已经不需要那个东西了,老怪物。”那刺客依旧脸色如常的嗤笑到,老者没有生气,将他放在地上,旁边则是他几位刺客兄弟的头颅“今日留你一命是想让你回去给宋回那王八羔子报信,说我齐任节还没有变弱。”这齐任节正是孔浩元先前所在御宇观的大长老,在与千骑大战中命悬一线,掉入一深坑之中,终年不见天日,于是便自刺双目,闻声而动。虽说身体残缺,却因祸得福,集气功大成,内力深不可测。
“出来吧,没人了。”看着满屋狼藉,王贵不由得心里骂娘“你娘的,我管你什么高手还是高高手,给我店弄成这样,这修整费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而且还有这满屋尸体,叫我怎么跟官府的解释?”那老者看向秦文添,问道“你父亲可是秦书贤?”现在该秦文添一头雾水了,疑惑的看着齐任节又看看王贵,王贵笑道“这孩子从小是孤儿,是我抚养长大的,至于亲生父母,我也没听说过。”齐任节先是一笑,突然暴起道“王贵,你别以为老夫不认识你,当年你也是宋治那王八蛋的走狗。”王贵吓得连忙跪下磕头道“小的现在改过自新了,小的除了在征莽族的战役里杀了很多人,但是对我们中原的从来没下过刀子啊,更不知道你齐任节的能耐。”齐任节走进,摸了摸秦文添的头,道“你跟他真的像啊。”
西域中有一栋酒楼,站着三个人,躺着四个死人。一位面色铁青,一位一身白衣,一位手中长笛幽幽颤鸣。
一场打斗,一直到夜晚,冷月升起,笛中似有剑影,斑驳杂乱。王贵抬起头,看着那位老者,是如此和蔼可亲,于是便打消了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的念头,拍拍膝盖起身道“老先生能在酒楼里再住几夜吗,正好给添儿讲讲亲生父母。”老者冷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留在这好好跟他说说的。对了,龙标死了,不知道是谁杀的,可能是宋回那小崽子想要杀鸡儆猴,压一压现在武官的嚣张气焰。”王贵愣了半晌,咬牙切齿狠狠说到“你当什么狗皇帝,先帝给你留的基业让你这小子拿去挥霍了,将颜元白杀了还嫌不够吗?”说罢狠狠将柜台中的酒杯丢出“去你娘的大楚,先帝死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了,只可惜我老了,再也不能上阵杀敌了。”老者摆摆手道“你们有齐之逵这小子的下落吗?自从孔浩元那个畜生叛出宗门,那个小子便再也不曾露面了。”两人只是摇头,似乎从没听过这么一号人,孔浩元倒是之前听到客人提起过。
老者离去莫名其妙留下一句“秦文添,好名字!就由你来问问这天道,问问这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