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胜利怕裴茂峰继续傻不拉几的，不吭声，硬是留下活跃好了气氛，才笑着离开。
　　他问了钱馨的大概情况，也向钱馨介绍了裴茂峰的基本情况。这傻小子要是还接不住……哼，那他就不管了。
　　钱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教导员，感觉陶胜利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严肃，反而乐呵呵的像个老好人。跟他闲聊了一会儿，她心里那些蓦然上门拜访的不安和无措几乎消失了，整个人也恢复了自信。单独面对裴茂峰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忐忑了。
　　“你脚没事吧？”钱馨第一句心心念念的，自然还是裴茂峰的脚。
　　裴茂峰觉得好笑。
　　脚上的瘀伤虽然还有点儿疼，但基本已经不影响日常行动了。
　　就这么点儿伤，他那些战友看到了，都是没心没肺地嘲笑他自己不小心，甚至还有人想给他把另一个脚补对称了。这姑娘却惦记了几天，甚至还不放心地找到消防队来亲自确认。
　　从小到大，对他的身体如此关心到细致入微的，除了他妈，钱馨还是头一个。
　　“真没事了。”裴茂峰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见钱馨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脚，略有些不好意思。
　　“我这刚从训练商场下来，汗大，就不脱鞋给你看了。这样吧，晚一点，我洗干净脚，拍张照给发给你，总行了吧？淤青已经发黄了，你要是再晚两天来，连个斑都没有了。”
　　钱馨再三确认，得到的确是没有伤到骨头和其他方面的答案之后，才算放下了心头大患，转头又道起歉来。
　　“……那个桶，很多年没用过了，我没想到会突然断，实在是很抱歉。”她把桌上的牛奶和果篮往裴茂峰身前推了推，“也不知道该带什么来探望合适，小小心意，希望你别嫌弃。”
　　“不用不用。”裴茂峰用手抵住往回推，“我们有纪律……”
　　“那不一样，”钱馨略带焦急地用力往他那顶，“这是我伤到你的赔礼。是不是太薄了？我回头再买点儿补品送来……”
　　“不用不用，”裴茂峰可不是这个意思，“真不用，就刚砸下来那一下疼的厉害些，后面就没什么感觉了，真的没必要。”
　　“要的要的。”钱馨略带祈求地看着他，“你就当为了让我安心收下吧，我这都寝食难安好几天了，一直惦记着伤了你的事儿呢。”
　　裴茂峰定睛一看，果然，钱馨眼下有两抹淡淡的青黑。估算了一下果篮和牛奶的价值，稍微沉吟了一下，没再推拒了。
　　接下来是一段长长的沉默，两人突然都没了话说。
　　钱馨正在心里盘算是不是该告别了的时候，裴茂峰挠挠鬓角，又开口了。
　　“那个，你们后来水来了吗？”他想到陶胜利临出门前的那个眼神，还是找了个话题。
　　“来了。”钱馨一想到那时候没水的艰难，立马满肚子话不吐不快，笑着回道，“我那天晚上还特地去施工现场看了。这么粗的管子还在地上放着，我当时觉得，完了，这要修到什么时候啊……”
　　裴茂峰看着钱馨表情鲜活地讲述。原本很枯燥的事情，经过她的嘴巴出来，仿佛也有趣许多。
　　他不自觉受到她的情绪感染，后面又聊了很多，知道她有个刚开不久的服装工作室，也回答了不少她问的，关于消防工作、生活方面的问题。
　　指导员说的没错，这个姑娘很不错。大方、漂亮，为人爽朗，还有着异乎常人的责任心。
　　只是想到以前交过的女朋友……裴茂峰还是犹豫了。
　　“你有什么好犹豫的？！”陶胜利在窗边亲眼看到裴茂峰把人送出院门，觉得有门儿。结果把人叫过来一问，气得直拍桌子。
　　大队长也好奇地倚在裴茂峰身前的桌边，双手环胸，等他回答。
　　“我以前也不是没交过女朋友。”裴茂峰站直身子，板着脸回答，“总的来说，对女朋友这个身份，觉得很麻烦。”
　　”哪里麻烦了？“陶胜利恨铁不成钢地一撸头发，“人小钱不是很懂事吗？你刚才不是还说她很好啊。”
　　“她现在是挺好，”裴茂峰继续一板一眼地汇报，“但女人这东西……”
　　“嗯？”陶胜利立马瞪眼，“怎么说话呢？注意你的措辞！”
　　裴茂峰自知失言，改口道，“女人这种生物，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我们知道什么了？你说清楚，不要搞男女对立啊！现在女人可是能顶半边天的。”陶胜利胆战心惊地往门口看了一眼。还好没女同事经过，要不裴茂峰非得被投诉不可。
　　“我不是说那个意思，”裴茂峰无语望天，“我当然知道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也很尊重她们，我就是说……你们难道不觉得，女人真的很难麻烦吗？一会儿一个样子，完全搞不清她们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个搞不清楚？”大队长看他略带懊恼的木讷样，暗笑道，“说来听听。”
　　裴茂峰犹豫了一下，看了明显在等八卦的两个领导，还是说了。
　　别看他现在不近女色的样子，其实他谈对象挺早。第一个女朋友还是在高中。
　　那时候，有女朋友似乎是个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正好有女生给他递情书。
　　尽管裴茂峰没感觉到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但在大家都有我不能没有的从众心理下，还是接受了，喜获女朋友一个。
　　他原以为，多了个女朋友就是多了个女朋友，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事实上，有了女朋友之后，他发觉多了很多麻烦。
　　女朋友天天跟个小尾巴似的要跟他同进同出，同吃同喝，作业要一起做，放学要一起走，还得绕一圈把人送到家，自己才能骑车回家。
　　这就罢了，虽然麻烦点儿，但还能满足。
　　但很多情绪值他实在是在给不了。
　　女朋友说的那些话题他听不懂，也不感兴趣。两个人感觉生活在不同的空间里鸡同鸭讲，渐渐的，裴茂峰就越来越不能理解，女朋友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是为了每天造各种问题，让他搞不清什么样的回答才是正确的，怀疑生人的吗？
　　比如明明她身上穿的衣服就是很一般嘛，他说了之后，对方就撂下脸不高兴。
　　改口说漂亮吧，又说他不诚心。他信誓旦旦说绝对诚心，人倒是笑了，又非要让他说出哪里好看……
　　买个笔要问他好不好看，买个润唇膏也要问他颜色漂不漂亮……
　　后来裴茂峰实在烦不胜烦，就分手了。
　　分手后果然所有烦恼都原地消失，裴茂峰无事一身轻。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些同学为失恋要死要活的，他反正是觉得女朋友麻烦的要死，一个人不知道多快活。
　　“那是你根本没把人放心上。”大队长笑呵呵地总结，“你要是喜欢人家，人家放个屁都是香的，还嫌麻烦。”
　　陶胜利也端着水杯笑道：“没想到啊，你小子平常闷不吭声，一副跟女人绝缘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母胎单身呢，还怕你不会跟人女孩儿说话。啧，果然人不可貌相，你谈对象的年纪我还不知道女人为何物呢。”
　　裴茂峰吃惊地抬头看指导员，连倚在桌前的大队长都转过头来。老陶家闺女都上初中了，裴茂峰上高中的时候，他娃都多大了好吧。鬼扯也不能留这么大的破绽吧？
　　“不是，”陶胜利见闹了误会，赶紧解释道，“我是说我高中那会儿不知道多乖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哪像你们这些小年轻，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学习，谈对象吧，也不好好谈，主打一个不认真。”
　　“你说他就说他，可别带上我。”大队长抗议道，“我可是上学的时候认真，追老婆的时候也一心一意。”
　　“行行行，不说你。”陶胜利把杯子一放，抬头再看裴茂峰，道，“你不是说好几个女朋友呢？继续啊，我们给你分析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