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能的混子要想干坏事最安全的做法是加入团伙，小马一直坚信这点，刚加入马蹄寨没多久的他，第一次见三把头椅出手，感觉自己血都烧起来了，暗下决心做好马匪这份有前途的职业，想到这里，抹脖子的手速都提了起来，干完这事再慢慢搜刮吧，其他几人也是一样的想法。此时房间里呈现一幅诡异景象，几个人低着头，手一刻不停，动作整齐的就像在割麦子，可怜的大头们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小马第一个来到房间最角落，他想，要是自己藏东西，十有八九选择这里，刀子刚拎起，就看到自己准备下手的男人此刻正像恶作剧被发现一般看着自己。
　　潘家主人没有答应飞龙的条件，他不想全家就这么屈辱的死去，他简直无法去想象自己的妻女在土匪窝里会遭受什么。落入马匪手里的一会此刻面无血色，她能感受到周围狼一般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荡，急于把她吞食，巨大的恐惧差点让她叫出来，她后悔当初的侠义出手了，没想到后果是自己难以承受的，这个时候，旁边的马匪突然撕扯她的衣物，这一下彻底让她精神崩溃，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喊起来。
　　这哭声如同发出了决斗的信号，潘家三人同时发难，场面顿时乱做一团，所有马匪都涌了上来。很快，潘一期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了，身上已不知道中了多少刀了，自己的妹妹和爹也不好受，刚才妹妹好像还帮自己挡了一刀，不能都死在这里，想到这里心一横，“爹！”，潘振南以为自己儿子撑不住了，赶紧看过去，却见他抓着一旁的潘生息咬牙使劲往大门处一抛，自己则凭借长枪的优势扫出一条路，冲了出去，潘振南心领神会，自己在后面断后，“快跑啊生息！”，把自己扔出来的大哥正撕心裂肺的喊着，他肩膀处还插着一把刀，马匪飞龙正在自己爹身上一刀一刀的划着，潘生息转头直接跑出大门，同一时间，后面的潘一期及时的关上了大门。
　　......
　　“死废物，把他皮给剥了”飞龙舔了舔脸上的血，听到这话，俩马匪抽出小刀靠近艰难呼吸的潘振南，而靠在大门的潘家大儿子已经不成人样了。
　　“不好了，房间的人都死了”其中一个马匪喊道。
　　“艹，死了不正常吗？喊什么！”。
　　“不是，三当家，我们的人也死了！”。
　　“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就连潘振南旁边忙碌的俩马匪都停下了手上的活，眼神里透着疑惑。
　　飞龙第一时间冲进屋里，除了安详躺在炕上的人，地上还整齐罗列着八具尸体，都是自己人，全是一刀封喉，小马他们基本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就好像他们八个人自愿排着队伸出脖子一样。
　　“可怕的身手，我们在外面的时候，这里待着一位硬点子”，老二摸着脖子沉思道。
　　“而且他还看了我们好一会，走的时候还把尸体排成一列？”，老三展现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神色。
　　“大当家，我们弟兄找遍了附近，就是没有找到那女的，见鬼了”，冲进来的马匪刚说完，看到地上的八具尸体，也是一惊。
　　“你们这些废物，我去找”老三说着就要往外走。
　　“老三，官府那边要来了，先撤，不还有俩女的，明天再找，她还能消失了”。
　　“老大，那这个人？”长得像女人的老二指了指地上那些人。
　　“他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的，我们走。”
　　这夜，炼刀场潘家消失在一场大火中。
　　五天前，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大石头，所有人私底下都在议论着，有同情的，有打趣的，更有对官府态度感到不解的。但无一例外，一到晚上，都紧闭家门。沙口镇的夜晚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屋里的人们格外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官府已经给不了他们安全感了，他们感觉马匪还会回来，但几天过去，预料中的马蹄声并没有出现。
　　几只乌鸦的声音却显得格外清晰，破锣嗓子挤出沙哑的声音，飞累了，停在一棵荒废小院树上，这棵树快死了，毫无生息，就如同乌鸦们透过破旧的窗户纸看到的潘生息一样，当然，它们还看到旁边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就那么一直站着，他看着脚下的女人，周围流出的血已经干了，变成丑陋的黑色，他在等她咽气那一刻，应该差不多了。
　　他轻轻蹲下来，探鼻息，还有呼气，虽然很轻微，“你还没死。”接着又一直蹲着，过了许久，乌鸦看累了，怪叫一声，告别了这个奇怪的男人。
　　“我不想死。”好像蚊子在说话。
　　“你是谁，你在我这里很多天了吧？”
　　......
　　“我在等你死去，要我帮你下葬嘛？只要给点点小钱即可。“
　　“等我死去？”潘生息眼皮艰难的往上抬，试图看清这个奇怪的男人，但是屋子里太黑了，他笼罩在黑夜里。
　　“为什么？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
　　“你刚说给钱就能帮我？”
　　“是的。”
　　“我没有钱。”
　　“那我不能帮你任何事情。”
　　“我爹有钱。”
　　“你爹都死了，钱估计都给马匪搜刮走了。”
　　“他别处还有钱，一袋金子。”
　　“等等，你是说一袋金子！？”
　　“是”，此刻潘生息已经说不出话了。
　　“你等一下。千万不要大口喘气。”
　　男人慌忙从包里拿出水袋和烤鸭，“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不然你会呛死。”
　　这袋子的水是潘生息有生以来喝过最甘甜可口的。
　　“有这么好喝吗？还流泪？”
　　“我没有，那是水。”说着，眼睛瞟向男人手里的烤鸭。
　　“呐，给你。”男人赶忙递过手里的烧鸡。
　　他看着她，她太虚弱了，艰难的抓着香喷喷的烤鸭，牙齿却怎么也咬不下来一块肉，最后还是男人将烤鸭撕开，一块一块喂给她，一只小烤鸭，她足足吃了一个时辰，吃完又在地上躺了好一会。
　　“好香，谢谢你。”潘生息靠着墙，看状况比之前稍微好了一点。
　　“好了，说正事，你刚刚说你爹藏了一袋金子？”
　　“嗯，我知道他放在哪里。”
　　男人贴的很近，盯着潘生息的脸，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更像是警告她不要耍心眼子。
　　“金子有多少？”
　　“这么大一袋呢”潘生息俩手夸张的比划出一个大圆。
　　“真的！？”男人激动起来。
　　“假的。”只有这么一袋子，潘生息又比划出一个小圆。
　　“你信不信我掐死你，小婆娘。”
　　“那你不想要金子了？”
　　这袋金子不少了，而且是额外收入，组织也不知道，有了这袋金子，今年都不用出任务了，不对，有了这袋子也不能偷懒。想到此处，男人又换上笑脸，“当然想要，你就是我的大客人，你说了算。”
　　潘生息盯着眼前这个变脸如翻书的家伙，之前伤势太重，强撑着跑到这处院子，这处院子是爹买下来的，少有人知道，而且它隔壁就是官府，赌马匪不敢搜找这边，然后就晕过去了，接着就是现在这样，这期间隐约感觉周围有人一样，起初以为是临死前的幻想，没想到是真的。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男人一脸谄媚的凑过来，他是真怕马上到手的金子跑了，这个女人一时半会应该死不了，自己之前莫名其妙跟着这个女人后头，想看看她会去哪里，然后又想着看看她什么时候会断气，得亏没断气，不然我的金子啊，好好好。
　　“咳咳，那个，我对小婆娘不感兴趣。”
　　“唔？”潘生息一脸不解。
　　“咱们说正事。”
　　“哦哦，对，你能帮我杀了那帮人吗？”一双大眼死死看着眼前的男人，咽了一口口水。
　　“你等一下。”潘生息抓起旁边的袋子将剩余的水喝完，抬头继续看着，这次眼神里多了一丝紧张。
　　“是不是我完成你说的，金子全归我？”
　　“是的，金子全都是你的。”
　　“包里还有一袋水和吃的。”说着，男人就往外走。
　　“对了，还有一些药，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