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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醒醒,在这里瞌睡,会着凉的,快醒醒。”
可爱又甜美的娇嗔声,惊醒了假寐的徐洛魂。
他睁开眼睛,一块巨大的墓碑立在他面前,碑文上刻着两行大字:
“故嫔徐门顾氏雪缘之墓。”
“先子徐门鹏凯之墓。”
正是天都山后山禁地,洛天都代徐洛魂为顾雪缘和未出世的孩子所立碑文。
墓碑前有香,正在渺渺扩散着轻烟,在澄空万里中扶摇上天。
刚刚从睡梦中回过神来的徐洛魂一时之间,分不清真假虚幻,喃喃问着身边搀扶着自己的小娇妻孟玥:
“小玥儿啊,今天是几月几号啊?”
一旁的孟玥有些愣,今天和自己一起来祭奠的夫君,有些不对劲啊。
她小心翼翼地问:
“今天是8月20日啊,夫君,怎么了,从刚才起你就有些不对劲,是身体不舒服吗?”
徐洛魂闻言,轻轻一叹。
“没什么,只是原来刚好是这天吗?8个月了,原来已经8个月了。”
在这样的慨叹声中,过往8个月的经历缓缓流过他的思绪。
1924年12月20日那晚,莫名其妙的比武,古里古怪的8个月劳工合同。
随后的灌县、成都之战,贾中华、方凌峰、贾周氏、包香嫂儿等人物悲欢离合,还有那一场青龙大火。
空军一号的惊魂,天都山的特训,天都城的波谲云诡,情定终身。
最后魔都的威凌天下,崇明岛上了断恩仇,海外碧海潮生。
重重大事件犹如走马灯,一幕幕闪回,直到孟玥同样有些感慨的声音响起。
“是啊,已经8个月了。夫君,你不也是因为这一天的特殊,才选择回到圣主他老人家明言不让我们再来的天都山,在这一天祭奠嘛。”
“是啊,毕竟这里已经赠送给了查老,且对繁星有害无利。如果不是这次会议,和时间上的凑巧,可能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吧。”
徐洛魂感叹着回应。
提到叶繁星,他又想起8个月中最后的时光。
此时距离渤海潮生,他最后一次见面创世神那个爱喝奶茶的胖子,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
这段时间里,他一边承担着圣门至尊职责,整理内务,一边陪着孟玥在国内各地周游。
既是蜜月,也是作为圣门的代表,深度参与红色组织的各地工作,如今,他在那边几乎和自己人没什么区别了。
顺带一提,叶繁星经过几个月的考察,也终于和小师妹干细娥一起,如愿在脖子上带上了红色的“方巾”。
毕竟从年龄算,还是快要毕业的小学生嘛。
回过神来,徐洛魂看着眼前青烟袅袅的烛火,还有墓碑上曾经刺痛一生的碑文,突然开口:
“小玥儿,拿出来吧。”
孟玥乖巧地从随身携带的手袋里,取出两份纸质合同。
那是徐洛魂与孟玥两人签订的8个月劳工合同,正是他们俩今生结缘的见证物。
一夫一妻一人一份,将合同凑到渺渺的烛火前,静静看着合同点燃、焚烧,然后信手一抛,黑色的飞灰在青空下随风而散,渺无踪迹。
如今的两人,已经是世界上最为紧密甜蜜的关系,再也不需要这一份纸质的合同来约束捆绑。
做完这一切的孟玥,突然翘起小脑袋瓜,鬓边妇人打扮的蓝色大大发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呐,顾雪缘,虽然你我是同一个人,但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在那个世界的名字了,前尘往事已成过眼云烟。以后你在那边好好的,找个大胖子过日子,我也在这边一辈子陪着我的大粽子,大家相安无事,各自安好。”
十足得意,几分炫耀,还带着少许不怀好意的戏谑,显然孟大小姐十分高兴和开心,以至于在自己的坟头上蹦起了迪,甚至还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
徐洛魂情不自禁地噗嗤一笑,尤其是想到那边那个女警花,张牙舞爪却又无可奈何的抓狂行为。
时至今日,徐洛魂怎么不明白当时创世神为何不让顾雪缘的穿越身和自己见面。
毕竟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毕竟,已经沧海桑田。
但显然,无论是那位警花,还是自己的小娇妻,也许这场名为徐洛魂的争夺战,会一直在她们二人的内心中不断上演着。
而显然,已经成为徐洛魂妻子的孟玥,在这场女人的战争中,夺取了最终的果实。
徐洛魂越看可爱的大小姐,越是心爱无比,索性一把抱起旁边正在嘟嘴扮怪脸的小玥儿,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情话和爱果,都在两人身边悄悄开着,不舍得打扰了沉溺在甜蜜中的男女。
一大一小有些犯罪的一幕,持续了好久好久,就连换气都过了好几轮。
终于徐洛魂肿胀着嘴唇,轻声提醒。
“不早了,时间快到了。”
孟玥嘤咛一声,霞满双颊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了何等“伤风败俗”之事,一时羞怯过头,化身小团子,埋在徐洛魂宽大的胸怀里不肯出来了。
徐洛魂也不以为意,一只手抱好自己悬空的小娇妻,一只手轻轻拂过红胀的嘴唇,将其复原如初,然后抬头看着铭刻了伤悲的墓碑,轻声说道:
“抱歉,让你等久了。”
“直到此时此刻,不争气的我才能说出你想听的话。”
徐洛魂深吸一口气,天地如愿送来一股清风,吹动青衫薄,也吹乱袅袅青烟,盘旋在他身周,似乎有人在身侧倾听。
“谢谢,你曾经给我的爱。那份爱刻骨铭心,我永生不忘。”
“而现在,我要重新出发,启程我新的人生了。”
“所以,”
“谢谢,以及再见!”
…………………………
青烟依旧,墓碑前已经空无一人。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阵阵呢喃:
“我说,人家已经正式跟你告别了,你还跑到我这里来做啥,赶紧执勤去。天天拿着我们纳税人的钱,上班摸鱼,你还像个人民的警察吗?”
“老娘做事,要你管!”
“哎呀,痛痛痛,放手,放手,你这个女暴龙。”
“之前我说的事情,你做不做!”
“不做,就是不做!哎呀!!!”
“做不做!”
“做做做,姑奶奶,第二本书里肯定把你安排上,放心哈,我做就是了,求放手啊!!!!”
凄厉的惨叫勾不起青烟的半点儿动心,依然笔直向天,轻轻散散。
一任平生,风雨不动,如是而已。
后世史书记载:1925年8月20日,血神徐洛魂于天都山召开登神之会,向与会众人公开登神方法与其心得经验。
当此时,血神开坛讲法,其有巨神薛无心一朝得法,当场登神,时为与会者惊叹拜服,成为人类生命进化史上的传奇。
这场登神之会的内容,由神后孟玥印制成册,宣发世间,最终成为东方古国的幼儿启蒙教材,并在无数个若干年后,让国家焕发新生,人人如龙,在世之神众多。
后人称此次会议为,神祇时代的开端。
(会议缘由在283章黄昏将至中有提及,这里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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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县,孟家大院。
当秋天的金黄染上大地,落叶以积攒了大半年的营养回归滋养土壤,空置了许久的大院,重新热闹起来,有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2月13日离家,如今10月1日返家,徐洛魂站在大院朱红色的门口,百感交集。
纵然已经蜕凡为仙,登临为神,来自胖子馈赠的丰沛人性,依然让徐洛魂驻足在院门前,体会着人生百态。
祂看见,自己的小娇妻将所有行李丢给叶繁星和来迎接的干希宇,自己欢快如同放飞的小鸟,冲进了主屋中那扇日常封闭主卧。
想必,一向大气洒脱的大小姐,也有很多私密话,想要和父母诉说,尤其是在嫁人,或者说招婿之后。
祂为了避免让自己提前尴尬,挪开了目光。
酒馆中,干希宇放下大小姐丢过来的沉重行李,一脸凶狠地拉过叶繁星,也不管对方捧着同样沉重的行李,一溜烟不见了消失在通往后院的门中。
只留下小女孩儿干细娥,一脸无奈和羞怯,留在酒馆里,仔细清点着留下的行李,方便后续的整理归纳。
徐洛魂玩味玩味一笑,知道三人间现在小剧场的戏份颇多,所以好奇心之下,将神的目光投往了庭院中的八角亭。
那里银杏树依然苍翠,缤纷之下的斑驳八角亭内,正在上演一出大舅子殴打妹夫的好戏。
谁让各自经历了生离死别的两小只,在崇明岛的病床上苏醒重逢后,就互相表白了心意,私定了终身呢。
虽然两人的长辈徐洛魂和孟玥乐见其成,首肯了此事。
但是,干希宇这个做哥哥的估计忍不了,毕竟,小细娥还不满十二岁啊!
不满十二岁啊!
重要的事情需要强调重复。
还好,徐洛魂和孟玥虽然同意了两小只的亲事,但是严令双方只是娃娃亲,成婚仪式和实质的夫妻关系,必须等到女方十八岁成年后。
所以叶繁星小朋友有的等。
徐洛魂又瞧了瞧亭内的状况。
嚯,大舅哥真狠,一拳打在了小鬼头的脸上。
以后者如今至高的境界,这拳连皮都破不了,然后叶繁星乖乖撤去了所有防护,甚至强自压抑着体内的气劲,避免反击伤到了大舅哥。
于是,一头傻憨憨,顶着一对熊猫眼的二哈新鲜出炉。
徐洛魂强忍住笑,暗暗记下,准备稍后分享给小玥儿。
大家快乐,才是真的快乐嘛。
神的视角开始上移。
祂看到了后院深处,那由叶繁星亲手雕刻的衣冠墓,轻轻送出来自神灵的祝福。
“愿你们三人来世相亲相爱,平安一生。”
视角继续上移,祂看到了繁华依旧的县政府,看到了高耸大地的财神塔,看到了远处巍峨的青城山,看到了广阔的四川盆地。
正要继续上移,灵觉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冰冷与提醒。
到这里就是你现在的极限了。
徐洛魂喘口气,收回了神的视线,重新归于平凡人的身份。
“夫君,杵在门口干嘛呢?快进来呀。”
娇俏可爱的声音,让徐洛魂的视角,回到了大院的门口。
狭小的门槛处,妻子孟玥正在兴高采烈地朝自己招手,旁边是眼圈乌肿的叶繁星和羞羞怯怯的干细娥,干希宇精瘦的身子在旁边守着。
所有人,都来了此处,迎接唯一还没有到家的人。
风轻轻吹,落叶带回来了思念,与来年的希望。
徐洛魂洒然一笑,迈开步伐,走向心灵与精神的归宿。
“我,回来了。”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