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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哗啦——”
不知是从哪来的水流声音,一个劲地在我的耳边充斥着。我推搡着枕边的女人,不耐烦道:“小姐,你水忘关了。”
“嗯?没有啊。”透过模糊的视线我读懂了女人蚊子般的唇语。
“那是什么。”我一把拍在女人的翘臀上。
“啊!你轻点。”女人努了努嘴,从床上挣扎地爬了起来。
“外头下雨了,排水管的声音。”女人拉了拉帘子,生锈的滑轮发出“吱吱”的声音。
“我知道了。”我闭上了眼,重新睡了起来。
“呼!”女人大概点了一支烟。
“陈先生,你昨晚可真是翻江倒海。”
“承让承让。”我喃喃道,滚了滚被子翻了个身。
“我明天走。”
“去哪?”
“香港。”
“那祝林小姐此行一帆风顺。”
“谢谢。”女人客气道。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继续我的长眠。她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关心,我们不过是露水情缘。
“要不要跟我走?”女人在我的旁边坐下,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不了。”
“上海没什么好的。”她嗤之以鼻。
“香港也没什么好的。”
“呵呵,陈先生真是个嘴硬的人。”女人掀开被子俯身在我的耳边轻声道。
“不敢当。”我转过身,一把将她揉进了怀里,在她的耳边轻语道:“香港也好,上海也罢。现如今不都是外国人的地方,你我充其量只是个房客。”
“可这房客也有个三六九等,如我这般女流,上海到底没个容身之处。”
“那明天我送你去码头。”我将她推开,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向窗台。
“还是别了。”女人笑着说道:“免得我舍不得。”
“好吧。”我点了一支烟,看向了窗外。
朦胧的雨雾里,身穿黄色军衣的日本官兵有序地排成两列,向着苏州河的北面走去。
“早点走。”我喃喃道,心中不知为什么多了几分忧虑。
“陈先生怎么看待?”
“看待什么?”我明知故问道。
“陈先生是给报社做枪手的,如今的局势,想来陈先生也是有所耳闻,您觉得日军多久能拿下上海?又或是说多久能踏足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我没有回答,拉上了窗帘,不再看那些趾高气扬的日本兵。
“我只是个卖文为生的文人,哪里能懂得这些。”我呼了口气,躺在躺椅上,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
“陈先生说得是,但家国兴亡,匹夫有责。”女人从床上站了起来,将散落在地毯上的衣物拾起并穿起。
“也许吧。”我吐了口烟,心绪有些飘扬。
“我走了。”
“再见,林小姐。”
我望着女人离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
……
林小姐走后的第二个月,我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没有再为报社写文章。这期间,我也没有再听到林小姐的消息。
听阿虎说,我的离开似乎给报社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阿虎还说:“陈先生,你是我见过写文章最好的先生,这报社没有了您什么都不是,这往后的报纸没有您的文章我都不看了”
阿虎这么说自然是吹捧,不过近来报社的卖报量确实少了不少。委托店里的其他伙计去打听,听说是不满刊报里卖国求荣的内容。
我做枪手时,也时常帮报社写些不入流的文章,不过大多是纰漏自己人,热恋铁冷屁股这事倒是做的少。同为中国人,替日军发话,自然少不得挨骂的。
报社自然也有其他枪手,我只是其中之一。不过除却给报社做枪手外,我还时常给其他杂志写些文章,不过这些报社并不知道,林小姐也不知道。毕竟林小姐只知道我是个姓陈的先生,压根不知道我叫什么。当然我也没说就是了。
拉开存放大洋的抽屉,我将所有的存额一一取出,然后塞进了两件信封里,再塞进我的贴身口袋里。。
披上外套,戴上一顶深棕色的贝克帽,我便下楼去了。
“呦,陈先生这是要出去呢。”店里名叫阿满的伙计问候道。
“是呢,几天没出去,要发霉了都。”我应和道,将几十枚银元从公文包里掏出递给了阿满,“呐,这几个月的租费,替我给了许伯。多的哥几个自个逍遥去。”
“好嘞,谢谢陈先生。先生,您慢走。”阿满用着生疏的上海话
我摆了摆手,走出了旅馆大门,然后习如平常地朝报社走去。我的身后传来许多不善的眼线,有旅馆里的,也有咖啡馆里的,还有包子铺里的。
被人注视不是一件舒坦的事,所以我揣着口袋,压低了贝克帽便转身走进了一个角落里,然后快步起来,顺着弯弯绕绕的小巷和拥堵的人群来回地穿越,直到再也感受不到身后的视线为止。
傍晚的租界依旧令人感叹,霓虹灯闪烁的歌舞厅里传来歌女的清脆的声音。我走在前往码头的路上,感受着这座城市最后的温度。
“陈先生你来了。”码头一处船的船坞里,我同阿虎的“朋友”何志见了面。
“什么时候发船?”我问道,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两枚银元递了过去。
“六点半准时发船。”何志笑眯眯地接过银元说道,“陈先生稍坐片刻。”
“嗯,不急。”我走出了船坞,站在夕阳的对岸,看着愈渐发黑的海水发起了呆来。
这一次走,我不知道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登上前往香港的船,我地下工作者的身份也就从此埋葬,是否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也不清楚,恐怕只有真正到了那地方才知道。
六点二十,何志领着我登上了甲板。我没有同拥挤的人群混在一起,而是随着船上的伙计一同上船。没有人说闲话,似乎所有的人都心怀鬼胎。
不过我并不在乎,因为我答应了何志,只要将我安全地送到香港,我就再给他两个银元。
六点三十,驶往香港的船按时出发了。
“再见了,上海。”我喃喃低语,取下了贝克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