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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不用告诉我,等到一切结束后,我希望你能陪我走一程。”
“你不会想要的!因为那是……”
她打断了我没能说出口的话。
这不算秘密,但是它所蕴含的内核过于沉重。
一个不应存在于乌尔斯的概念——轮回转世。
自冥界复还的灵魂,是否还有原来的记忆,是否还是原来的自己。
无人知晓。
洗涤之旅会消除一切参加旅途的个体的一切杂质,一切力量。在空灵状态下的冥界石林探索和邂逅中,灵魂会被指引到他们应有的归途。
天命未亡之徒,冥界不会接纳他们,所以——踏上这条路的灵魂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如果触犯到了禁忌,一样无人可救。
“嗯。”
散逸的扎卡在我下落于大地时重新凝聚于身。在太阳的辉光之下,它们变得更加耀眼,更加——纯粹。纯粹无比,又将这不含一丝杂质的纯粹转化为了力量……无双的力量。
四散在地的日轮残片,不熄的阳炎和裸露的地表上残存的草皮装点着这片战场。漂浮于空中的残余灰烬随着风飘散,带起刺鼻的焦糊气味。
双脚踏上这片大地,心火再次点燃。肩上的宝石逐渐开始积蓄应属于它们的力量。随着我双拳对撞,那六颗象征着我心火的“心象之炎”一起点亮,火焰不再停留于那宝石的映象之中,而是流窜出来,以那六颗“心象之炎”为柴薪燃烧。满溢而出的火焰顺着我的臂膀缠绕上了双拳,锋芒毕露,极度危险。
“我有个问题。”面前的男人突然发话了。
“怎么,不想打了?”我故意说了一个最不可能的选项。
“我只是好奇,是什么支撑你走到了现在。”
“什么?”片刻的惊诧和沉默后,我回应道,“要说是因为无事可做,无路可走呢?”
“看来命运已经在驱赶你走到它想要走的路上了。”
“我没什么宏愿,也没什么仇怨。走到今天这一步单纯只是因为——有人希望我这么做,有人不希望我这么做。而这两方的所作所为将我这个处于漩涡中心的家伙推着向前走。”
“英雄绝大多数都是这样的,不是吗?”赫拉克勒斯笑道。
“那你有什么在乎的事吗?”他继续道。
我的脑海中闪烁过了许多人的样貌,艾普斯、盖尤安、赫斯提亚……还有那些新结识的拉昂人,最后是克罗托:“有啊,还是有的。”
“我不能确定拿出全力后我能不能杀死你。所以……”
“所以?”
“再来一场死斗吧,刚刚只是第一回合——我喜欢挑战。”
“啊?哦。好吧,我正有此意,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说吧,我对强者一向很大度。”
“如果这一回合结束后我还能张嘴说话,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好!”
“痛快。告诉我如何在冥府达成神性抹消——以最安全的方式。”
“这种问题?”
“是的。”
“我不会多问原因的,开始吧。”
“开始吧。”
赫拉克勒斯架起了弓,我躬下身右拳猛击大地,将两种火汇聚于一点,埋入地面之下。两种火从地面窜出,带起了冲天的烈火。地表在开裂,那从地表的缝隙中抬升而起的火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到了对方的面前。
威力足以击坠流星的弓矢划过了烈焰,将我那火浪一分为二。连一丝停滞都没有……那只连咏唱的加护都没有的箭来到了我的面前。伏于地面,顺势侧滚,半跪在地从侧面远远观望着那只箭射来的方向。
没有人。
相反,在火墙的对面,有一个忽隐忽现的人影。
“赫拉克勒斯……”
他跟我有相同的想法,都是在放出自己的第一击后就马上调整位置找到对方的所在地,方便下一步行动。还是老样子,拉开距离的远位拉锯战对我极度不利。我只能在两边都很擅长的近身肉搏中找到取胜之机。
(选择真少啊。)
我叹了一口气。
(不进则退。)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是坠落的流星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赫拉克勒斯将自己的武仙座又请了出来。那星辰在我的太阳之下显现不出多少光芒,一时难以看清。群星在坠落,完全覆盖了这一片被烧尽的草原——而我正在这些星辰的打击中心。心一横,我站起夺过那支如银河般璀璨的箭,那支箭在我的手中仍然奋力地向外窜,我拼死力将那支箭停下,丢在一边一脚燃起阳炎将其踏成灰烬。我的那道火墙还没有燃尽,随着我双手的抬升,它也做出了回应。火焰暴涨,原先两到三个人高的火焰迎风暴涨,最后向我这边弯曲,变成了一层护罩。
“日升!”
火光冲天而起!那层火墙和即将落在我头上的星光巨箭被我一齐冲开,短暂的滞空中,我找到了赫拉克勒斯的所在地。
“日落!”
身体弓起,右腿弯曲,只有左腿直直地对准了弓手。抬升我冲上天际的力量即将到达极限,接下来就是下落。重力和我刻意添加的加速重叠,加上找好的角度,我向着我的斜下方像一颗外壳擦出火焰的流星一样落了下去。
身后是一层又一层,铺天盖地的散发着闪烁星芒的箭雨,但是我只有眼前这个被誉为全乌尔斯最强英雄的身影。
他架起了弓,搭上了箭。嘴中不知呼唤了何方神圣的名讳,一箭呼啸而出,对上了我下落的轨迹。
空中下落的势头被强行停下,脚下传来了一阵阵呼啸声,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赫拉克勒斯的那支箭和我撞在了一起。在和箭角力的过程中我短暂地滞空——随着我加大火力输出,这一箭被轻易的压下,无力地坠落。我的道路上再无阻碍,我的火焰愈发强盛。在这中途的短暂碰撞结束后,我和空中残存的那几层星辰一起落下,这颗火焰流星拖着赤红的尾带、以我的身躯为核直接轰在了这片大地上。烈焰在号哭、地表在龟裂,可惜有人再也看不到了——这片冥界般的景象。
腿向前斜扫,缓缓起身。肩上的“心象之炎”重新点亮,火焰从我盔甲的夹缝中显露它的真形,它们在我的身上缠绕、扭转又顺着风飘散,连续不断,华丽且富有生命力。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一层又一层光鲜但无用的衍生物。
“结束了?不会这么轻易吧。”
“如你所想,不会这么轻易。”赫拉克勒斯的声音打破了我美好的幻想。
“好吧,有烟无伤——嗯。”
他又把弓背在了背上,摆出了那个熟悉的架势——射杀百头的前奏。但是我已经习惯了这一招,如果我们的大英雄只会这一招的话那还是不要出来献丑了。
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他的身上——其湛蓝色的双眼中充斥的是战意,肌肉下虬结的是力量。可惜我看不到他的心境和灵魂,但我可以肯定,他的心境是纯粹的——其中孕育着纯粹的斗士之魂。被火焰燎过的卷曲胡须和熏得有些暗黄的脸庞显得他有些阴暗、不修边幅。这也难怪,毕竟我现在也是血迹未消,杀意渐起。要不然我们双方默认的决胜方式是死斗呢?
战斗的锣鼓就在这无声的沉默中打响。
我的双拳像钳子一样交替挥出,迎上了冲上前来的赫拉克勒斯。成功的截停,但是他的臂弯仍旧扫到了我的面门处。可惜的是这一招有些古怪,我只能架招,不能将后续如同利刃般的招式像洪流一样打出。赫拉克勒斯一招不中,膝顶再接上足尖的斜踢。我只能蹲下稳住身形,然后一个扫堂腿将收招不及时的对方扫倒顺带接上我的阳炎重拳。虽说只是权宜之计,但是有效——这一拳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赫拉克勒斯的胸膛之上。震荡波和火焰冲击着方圆数百米的地表。要说致胜,这一拳就足够了。
可惜……我似乎陶醉于自己的力量过久,已经忘却了赫拉克勒斯那对于力量极致解构的法则。这一拳只是声势浩大,并没有造成多少有效的杀伤。
我的火倒是灼痛了他,不过那个赤红的拳印只是停留了一瞬就被缓和了。
(真是天赐的肉身啊。不愧是希腊最强的英雄,死后被追封为大力神的男人。)
我起身拉开和赫拉克勒斯的距离,我还不知道他还剩下几支毒箭,但我还是拔高了近百米。
能射杀半人马喀戎的海德拉毒箭……说实在的,除了那些以毒闻名的巨怪,谁听了不胆寒?但,我敢冒这个险。
刚刚我陷入了僵局——贴身短打无法取得成效,贸然交出底牌又害怕不能一击制敌。不对啊,西卡罗尔,这不对。你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啊。还记得独属于自己的那段祷言吗?
我告诫自己,要从始至终遵循自己的节奏。即使是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依然如此。
“不败而长青的双子哟。”
“力量已经显现,群敌无处可逃。”
“与其说光芒下必有阴影,不如说阴影只能躲藏在光芒下。”
“命运昭然若揭,不要逃避,不要逃避。”
“降临此处,降临此处,降临此处。”
“此身,为遍及天下的日轮之阳!”
对啊,阴影只能躲藏在光芒下。而我就是那道光,不是吗?太阳不只有火,还有光。
“以火为体,以光为冕。”
“以形为誓,以意为神。”
“神威尽显之处,必是吾之日轮笼罩之地。”
“神光在此!神察如我!不可逆之!”
连续两段的祷言将我的全方位都强化到了极限,现在的我比奥林匹斯上那些徒有其表的大神更加强大。独属于我的太阳神殿在我的身后显现,有一招我确定赫拉克勒斯防御不下来,但这初具规模的一记毁灭性杀招波及范围太大了,我不确定只是在我的脑中预演过一遍会不会让我控制不好力度从而毁掉拉卡奇斯——不如让我的神殿受受苦。
我的双手向着斜上方举起,我身后的日轮开始顺时针旋转,直到它完全化为了小了好几圈的炫光。此时,我的视角转到了天际之上,那由我的日轮化形而成的炫光像是另一个太阳一样从我身后升起,它的光辉随着上升的高度而愈发耀眼。上升到我视角的所在处时,它已经神似一轮低矮的小太阳了。
辉光照耀,迷人心神。在我视角的上方停滞后没过一会,它就亮到了极致,将周围的一片区域全都笼罩在光芒之下。待到光芒完全撒下,我双眼闭合,心象中构建的已完全是我神殿的影子。
从外瞻仰这座神殿,隐于光辉和云层之下的基石和半数门扉让它增添了一种远在天边的朦胧感。八根立柱上方装点着我说不出来的雕刻在门面处一字排开,纯白的三角屋顶在日光的照射下镀上了一层光晕,布局规整、方正的十五根侧柱将神殿的层次撑了起来,整体显得庄严、肃穆。
“降临吧,日与月!源自于拉卡奇斯的荣光!”
那层光辉的幕布脱落,我的神殿正坐落在高天之彼。
“真快啊,心中的神殿都拔地而起了吗?”赫拉克勒斯惊叹道。
“欢迎来到……我的神殿。”
放下手,拍掌,一股热流拂过了这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草原。掌声响起,我和赫拉克勒斯已经站在了神殿的内部,我的心境之内。
神殿内,两排柱子上的圣火从内而外依次燃起。我的身后,也是神殿的中心区域悬空着一块太阳的浮雕。远远看去,它似乎在燃烧,在自转。这里没有什么高高在上,俯瞰人间的神灵造像,有的只有一轮放低姿态,默默燃烧的太阳。连台阶都没有,它只是在燃烧自己照亮着周围的黑暗。
赫拉克勒斯四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集中到了我身上:“真是令人惊讶,我还以为你的神殿内会有一尊歌颂你勇武的雕像呢。没想到你的象征物只有一轮……用石头刻出来的太阳。”
“我一无功绩,二无名望。空余一身蛮力。真要造像,也只有凶神恶煞的一面,既是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
“也是。这就是你为自己找的墓地?自己的神殿?”
“墓地?也许吧。”风刮了起来。挂在室内立柱上的盆中火焰在这股无名的风中摇曳,“吸,呼。”
四方的风在我的掌中凝聚,西风带来了生命,东风吹走灵魂,南风给予暖意,北风无情地呼啸而过。
“四方风神?不应该啊。”赫拉克勒斯神色凝重地摆出了架势,作势要冲。
“你觐见天神这么急躁吗?”我笑道,掌中的风旋四散而出。
风化为无形的刀刃从四个方位袭向了赫拉克勒斯。在这几道风旋的掩护下,我总算可以凝神施展我的王牌。
拉昂人那边是有一尊神在的,乌尔斯神。我不清楚这家伙是个怎样的神,但是理查·拉昂的老管家向我提出了一点……那个神明相当年轻,就在我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单独和那位管家见面时。在听闻这一点时,我明显吃了一惊——拉昂也有乌尔斯方面的神明吗?他向我揭露了这位神明的神职和真名——四方风神,克瓦尔。
刚刚我尝试着呼唤克瓦尔这个名字,没想到,那家伙毫不犹豫地把力量借给了我。
我也开始突袭。被风旋袭击,起步慢我一步的赫拉克勒斯又一次成为了沙包。右脚正蹬,腿上缠绕上阳炎跃头一脚向下猛砸。他又没防下来,一个趔趄差点没有直接扑倒在地。这一脚刚刚踩实,左腿马上向上一撩,火焰擦着赫拉克勒斯的脸颊呼啸而过。我跃起,双脚向下扫击划出了一条弧线。火焰席卷,我在半空中完成了一次换位,而赫拉克勒斯被气浪卷到失去平衡,短暂地浮在半空中。
右拳空挥,为左拳蓄上了三重心火,然后左臂勾起一拳打出。随着我的拳头击打在他的胸膛处,火焰爆发而出,将刚要落地的赫拉克勒斯一拳打上了天。
“星辰初现,自混沌之中而来的是创世的五柱。”
“自寰宇之下的修尔维中降生,自边狱之底的卡俄斯中蜕生。”
“此间乃泰坦之魂,奥林匹斯之傲!”
我的神殿随着这段祝言的响起而分崩离析,那片作为基底的黑暗幕布显露了它的真形,其上装点着点点或暗或明的光点——正是无垠的星空。
“源初之刻,万物沉寂。星云坍缩,隐而不发。以亿万之原为核,开辟第一道光芒的正是我所继承的可能性!踏上永恒流浪之途的奔逃之星为你驻足赋形,高歌继承这‘恒星’之名。你被授予恩泽者称颂为太阳!”
自坍缩的奇点处现出的是一颗无止境散发着辐射,不停进行着可称之为自毁举动的,连外壳都沸腾不止的原核。但毫无疑问地,它给这片黯淡、死气沉沉的星空带来了截然不同的存在方式。不知过了多久,又亦或是一瞬之间——一颗流星划过,随即被这颗新生的天体所吸引,改变了行进轨迹,砸向了它。流星的绝大部分物质都在飞行的过程中靠近它的时候被磨损,蒸发。但是仍然有一小块可被称为星核的东西嵌入了这颗沸腾的火球内部。
强大的冲击力将那半凝固状的天体砸开了一个大洞,四散而出的浆状物体飞溅,在接触到外界的环境后极速冷却。而那流星的残片就这样落入了火球的内部,成为了它的一部分。眨眼间,又有无数的远方来客照葫芦画瓢地落入其中,壮大了这天体的构造。
随着不断的撞击和能量放射,太阳终于接近了它现在的模样。见时机成熟,我将这颗成型的赤红恒星攥在掌中,另一只手握紧住这只藏匿着太阳的手的手腕。一脚踏出,身体已经在赫拉克勒斯面前。虽说模拟了太阳从诞生到成熟的过程,但是……真正流逝的时间不超过三秒,这能量和时间的差距是由我所积攒的法则和信仰之力所补足的。
赫拉克勒斯悬浮于半空,早已做好了迎击的准备。见证了我这神迹,他明显吃了一惊,但是其仍然驱动了他的法则。他又一次地变成了单调的黑白双色组成的人形。纯粹的斗气威压将他身边的空间都破碎并且同化成了他力量的延展。
经过我双手的压缩和重塑,我推出了已经位于恒星生命终点的太阳。它前进的速度可以说是缓慢,但……这颗处于自毁边缘,不规则且遍布裂隙的红色光球就是从内而外透露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它的“外壳”上附着着些漆黑的固体,它们转瞬即逝,又在别处新生。日冕在表面的火焰爆发中诞生又沉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颗只有手心大小的太阳就这样宛如走钢丝般保持着稳定和平衡,消磨着多余的能量。
慢慢地,它来到了赫拉克勒斯身前。赫拉克勒斯是知道的,在我心象的设定中,无论他怎么逃避,那颗看上去新进速度缓慢的太阳总会在那个固定的时刻追上他,自毁然后坍缩。我敢打包票,他没有应对过类似的招式。
面前的苍白人影伸出了他的手臂,凌空下压身形,向着那颗赤红的星辰飞行并挥拳!
拳与星相交。
首先是光,从那一拳打开的缺口处逸散而出的是数不尽的光线。然后那颗红色的星辰的外壳迸裂,其中的能量倾泻而出,它的体积暴涨,撑裂了我的心象。包括我在内所有的一切,虚伪的星光和漂浮在失重空间内的一切物质都被这恒星寿数终了所扩散而出的宇宙风暴和其膨胀的灼热本体吞噬殆尽。
光芒散去,我又一次站在了这片牧场上。说是牧场已经不太贴切,至少在我的视野里,只有光秃秃的一片大地——还有一个阴魂不散的身影。
“唉。”我也释然了,毕竟是赫拉克勒斯嘛,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还打吗?”我问道。
“你差点把整个拉卡奇斯轰成废墟了。得亏你有所顾忌,那一招是在你心象中用的。”
“不过之前这草皮是能看到的啊?”我看向远方满目疮痍的地表心有余悸。
“嗯,从你心象中流窜出的,那场爆炸的余波将方圆几公里的一切都一扫而空。”
“好了,多的我也不问了。这算是我赢还是算我输?”
“算你赢,年轻人!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天神,刚刚你将对方拉进自己的心象模拟太阳的终结这个举动,对任何存在造成的伤害都是毁灭性的。”
“那你?”
“我还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你的心象先我一步撑不住了。”
“那好,告诉我如何最安全地抹除神性。”
“冥府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有三条入口的——一是塔普罗斯将现实中死去的人带去冥界的捷径;二是冥王哈迪斯出行的光辉大道;第三条就是经过地狱三头犬的冥府正门。最安全的道路应该就是哈迪斯出行的那条大道。但是要考虑到神性抹消和黄泉这一点,你只能走其它两条路。地狱三头犬那条路途径的冥河最少,但是有那只大狗在,你想过去还是有点难度。所以,最安全的就是亡者之路,只用和船夫打打交道,多给点钱就能过去。至于具体的试炼,那就没人能帮了。”
“所以,想要抹消神性和黄泉息息相关?”
“是的,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和命运三女神息息相关。”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你想帮助的那个小姑娘,一开始就不存在。”
“什么!”
“言尽于此,给你个好东西。你是艾普斯的养子吧?那你应该见过他穿那身带着兜帽的灰色斗篷,对吧?这件是原型,效果跟冥王的隐身头盔差不多。不过还是有些许不同——冥王的头盔是隐身,这个是不引人注意。”
我将信将疑地解除了武装,穿上了这件斗篷。没什么变化,至少我的感觉是这样的。
“走吧!赫尔墨斯跟我说过,如果我想站在你这一边,那就把这个斗篷交给你。我敬重强者,所以……这东西给你了。别辜负我的期待。”
“当然。”
我转身向着拉卡奇斯的方向极速行进。
赫拉克勒斯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一开始就不存在?”对啊,艾普斯为什么要把她带到斯卡修特总督府里来?不得已而为之,或是这样做有利?我是知道克罗托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的——命运三女神之一,织线者。但是我从未看出她“神性”的一面,从始至终她都是少女的神态,少女的心。
有些东西需要确认。艾普斯是有他的考量的,但是在他受困于卫城的现状下,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那克罗托就是个完全的不确定因素。
神灵附身?亦或是别的,更可怕的……
拉卡奇斯,眨眼而至。
空气中怎么弥漫着一股诅咒的气息?还没进城,我的感官就被一股阴毒的,夹杂着死亡气息的恶兆充斥了。不过更让我胆寒的是,这力量我很熟悉——这力量和理查·拉昂的死兆无比相像。
走进拉卡奇斯的那一刻,我还没有看见那触目惊心的一幕。我只看见在漆黑的尘霾下,有很多聚集在城市边缘的人:体力不支倒在街边的人、失去亲人痛哭流涕的人、目睹这地狱般的景象神情恍惚的人……有人在组织群众避险,但是杯水车薪。惊恐,慌乱和绝望的情绪填满了靠近着拉卡奇斯北方大门的几个街区。正如赫拉克勒斯所说,没人注意到这身斗篷下的我。所有人都陷入了悲郁的漩涡之中,为自己遭遇的不幸号哭,同情他人遭遇的不幸……或是暗自庆幸自己不是受难的其中之一。
天空被黑色的尘霾笼罩,日光未能照耀进这片理应由神明所庇佑的城市。有些老人已经被这寄宿着诅咒的有害黑尘缠绕得失去了最后一丝生命的活力,周围是他们的子女,他们在用喷泉中的水打湿了衣襟去擦拭自己父辈或是祖辈的脸,但是无济于事。孩童在盲目地看着这他们从未接触到的不祥之兆,稚嫩的脸庞已经完全没有了笑意,只有不知所措和惊惶不安的余温。走丢了孩子的家长在沙哑无力地呼唤自己孩子的名字,他们知道——在这里一旦失散,就有可能是永别。那些青壮年男子正在费尽心思地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来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人人都有需要,包括他们自己。而我呢?我只是在逆行,不被任何人注意到地逆行。所有人都在逃离那地狱般的景象,而我的目标就是那片地狱。
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因我而生的人祸。
不过旁观这因我而起的一切的我,心中是冰冷的——这是好事。我的感知力会让我对视野内的所有人都有“感同身受”的合而为一之情。洗涤过的神性无限地扩大,作为人的侧面已经被挤压倒了自我的边缘处。无谓的同理心只会压垮自己,只有高高在上的神察才会做出正确的判断。但是,我不想这样做。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三个拉昂人和克罗托,但……我要管管那些濒临死亡的,被那股熟悉但霸道得多的力量所诅咒的人们。如果这一切真是理查·拉昂的作为,那作为他的同盟者,我有理由,也有这个义务让这些遭受了无妄之灾的人们得到救助。
我走到了一个焦头烂额,正在一旁一只手拎着点不燃的火把,另一只手大肆挥舞的男士面前:“你是来疏散民众的吗?”
“先生,你需要我的帮助吗?不……也不像啊。”他上下打量我,得不出一个合适的结论。我在那些难民之中显得是那么沉稳、那么平静。我的身上没有一处迹象透露出我是一个刚刚受灾的人。
“我从城外来。来传达……神谕。”
“什么,你说的是……神谕吗?”
“赫斯提亚神将她的火种交付于我,是让我帮助你们的。”我不想解释什么,自言自语地将赫斯提亚赠与我的万家灯火升起。我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了——法则的庇佑让我的内心丧失了身而为人的情感,和对火焰的敏感。昏暗无光的城区中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我虽然无感,但多半还是感受到了一丝丝快意。
“天哪……”
“这是火?能升起火了!”
“有救了,有救了!”
“爸爸你看到了吗?天神还没有遗弃我们!”
“……”
众说纷纭,此起彼伏,最后都归于沉寂。所有人都双手合十开始祈祷,他们都在看着我,看着我手中燃起的火放到那光秃秃的火把上,然后那神明一侧的火光从我的手上传递到了那象征着凡人一侧的火把上。
“第一缕火已经燃起,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任务了。在火焰熄灭之前,疏散民众——我去这诅咒的源头看看。”
我连兜帽都没有摘下,但是我确信,那个手持火把的男人看到了我赤红的眼眸。
“铭记赫斯提亚神的恩泽,凡人们。”
抛下这句话过后,我不再磨蹭,直奔那烟尘最浓密的隔壁街区。
“这……”
在路途的终点,我看到了一片焦土,一片地狱般的图景。
残存的黑色火焰燃烧在凸出石砾和废墟的夹缝中,地面已经被这随处可见的火焰焚烧成了一个深凹的不规则长条状坑洞,绵延千米。可以想象,这火焰喷射下来时的景象是何等的毁天灭地。尘霾在这片区域中最为浓重,甚至不使用神明的视觉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已经颗粒化的死兆化作一团团絮状物在空中飘落,不会错的,这肯定是理查·拉昂的能力。但是他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力突破了这么多?我无法想象。
我唯一知道的是……在这条由毁灭所构建的道路的尽头,我会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