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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主任和她的丈夫都在村委会上班,他们一个是村子里面负责妇女工作的主任,一个是村子里面的村长,明面上村里的大小工作都要他们经手,但是自打村与镇相互合并之后,姚主任和蒋村长的权利就没有以前那么大了。
村里的人事任免和土地批复现在都要到镇中心去备案。
这些年村委会就像不存在一样,只有协调村民接种疫苗、宣传文艺工作才会派得上用场,姚主任和丈夫商量过了,这些年搞风瞧经验,上头还比较重视基层组织治理,他们这些村干部没有必要和镇级干部搞对立。
而且村和镇本来靠得就近,说不定以后连村委会都要取缔了。
罗丰镇不是城关镇,却是附近村、区的经济中心。
从经济上说,罗丰镇以生产铝制品为主要产业,同时包含化工、汽车配件、自行车配件劳保用品、棉纱纺织用品等
罗丰镇算得上是有历史的古镇,镇东有明代流传下来的傩戏庙,河道两岸还有会船文化展示牌,青年路向北则设有光荣烈士场馆,当然这里也是最靠近镇中心的地方,平时公职人员开会都会选在这个地方。
姚主任的家就居住在光荣烈士场馆旁边。
也不要太意外一个村的村干部居然会在镇子里面安家落户,罗丰镇下属村落的村干部基本上都是这么干的。
“天琪,准备去上学吧。”
“囡囡,把书包背好,你一个女生怎么能这么粗心。”
蒋真真歪着脑袋,奶声奶气道:“哥哥,哥哥,你等等我。”
姚主任连忙把书包给女儿戴上,看着女儿慌里慌张地朝着门外的影子追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姚主任心里突然浮现出一抹酸涩的情绪,就像是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平白无故地就要送给别人一样。
她没好气地说道:“明明之前还把哥哥当做怪兽,每天抱着我不是哭就是闹,现在天天哥哥长哥哥短,简直成了哥哥的跟屁虫。”
蒋真真一蹦一跳地朝着汽车走去,下半身精致的黑色长裤和丝绒短裙随身体轻盈摆动,空气中自然而然地荡漾起华尔兹的韵律。
小女孩双腿修长,是练习芭蕾舞的好苗子。
她笑吟吟地拍着车门,脑袋歪了一下,一屁股坐在车子后面。
“哥哥。”
蒋真真腻歪地抱着男孩的手臂。
男孩面色没有变化,依旧神情自若地望着窗外。
开车的父亲对兄妹两个的亲近乐见其成,他呵呵笑了几声,不以为意地说道:“天琪,你班主任又约我去学校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
男孩咧了一下嘴:“只是打了几个人而已。”
“哦,是你们班上的吗?”
“不是,是三年级的小孩...”男孩眯了眯眼睛,把蒋真真挪到一遍,用两只手撑起下巴:“我一个人呆在足球场,他们非要也跑过来踢球,呵呵...碍事,所以只能让他们暂时先知道一点厉害了。”
蒋父点点头:“你没有受伤就行了,其他爸爸都能帮你搞定。”
特别是当蠡狱发现组成自己意识的灰气还可以强化改造肉体之后,这个死过一次的人就愈发突破了道德底线,变得更加随心所欲起来。
一个对付七个。
真是离谱。
知道这件事的老师也暗自咂舌。
如果不是人家家长一直在打电话,班主任还真不想通知蒋父。
蒋父是以孩子为中心的爛人,他不会轻易跟随大众意见去惩罚自己的孩子,就算儿子攻击了别人,就算他用不恰当的语言去鄙视、嘲弄他人,但是连一个孩子都应付不了,指望通过人家父母去惩罚孩子的人,这样家长完全应该被鄙视,甚至被称作末人。
不要成为末人,是蒋父价值观的核心。
他不止一次地表达过对末人的厌恶。
末人的字面意思是末尾的人。
蒋父却认为它是个人的独特的生命和本能的萎缩,即个性被泯灭的人。
他们按习惯的、传统的思想方式和道德规范来思想和行动,千人一面。其次,末人是缺乏创造性、自主性的人,一切模仿别人或听别人指使,走别人走过的路,按照别人的评价方式来评价,亦步亦趋、人云亦云。所以,末人是一些庸庸碌碌、浑浑噩噩生活的人。
不受天磨非好汉,不遭人妒是庸才。
现代人是相当自由的。
他们可以追逐运动,可以狂热音乐,亦或者参军打仗。
蒋父认为连目标、行动都没有的人不配称之为现代人,只能称之为现代畜生,霸凌剥削这样的畜生他的心里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这样的话,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
“没错,”蒋父点点头:“更不要对其他人公开说。”
“打人的事情,根本不要紧。”
“你爸爸我因为工作优异,马上就要调到大城市去了。”
“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去,真真,新家旁边就有动物园,还有你最喜欢的大熊猫。”
蒋真真咯咯笑起来,刚才那段话她一点都没有听懂,但是最后一句话她真的听懂了。女孩的眼睛变成了月牙的形状,她想要学着哥哥的样子,酷酷地用手支撑着下巴,可是怎么也学不好,只能可爱地扮成小花的模样,用两只手捧着俏脸。
多么时髦的一家人啊!
市侩精干的母亲。
扭曲丑恶的父亲。
纯洁无瑕的女儿。
恶鬼似的...哦不,是恶鬼儿子。
蠡狱舔了舔嘴唇,内心对蒋父的陈述一点波动都没有。
看样子这具身体的父亲能力似乎还不错,马上就要高升了
可惜...
蠡狱摸了摸脖子上的一块斑:“要是这具肉体不会腐烂就好了。”
晚上,妈妈给儿子和女儿洗澡。
有道是三岁男女不同席,妈妈完全忽视了这一点。她习惯性地把蠡狱和蒋真真安排在同一个浴缸里面洗澡,这样自己的工作量可以减少一点。
蠡狱没什么意见,就是蒋真真太缠人了。
小女孩身上都脱个精光还贴过来,像个滑不溜秋的海豹宝宝。
“哥哥,哥哥。”
“好了,不要再说了。”
妈妈忍不住斥责了几句:“真真你都没怎么洗,自己给自己洗一下,我先给哥哥擦干,等一会儿带来顾你。”
“嗯。”
蒋真真大眼睛写满了委屈,撅着嘴低吟吟地哼了一声。
妈妈松了一口气,转身将儿子送到浴室外面,用干毛巾给他擦身体。
浴室里外都有热风,不用担心会感冒。
蠡狱伸开手,下巴扬起。
姚主任在他身体周围忙活,心中怪异非常,她示意儿子抬起手,迈开腿,用干毛巾在蠡狱的各个角落擦拭,眼睛却注意到对方的眼神——一脸不在乎地样子,对自己忙碌的姿态居高临下,就像...就像是洗浴中心的客人一样。
一旦这样想了,就发现他的眼神更像了。
姚主任身体起了鸡皮疙瘩,手法也不再利落了。
也因此,她没能注意到蠡狱脖子上的斑点。
简单擦了一下,就回浴室弄蒋真真了。
蠡狱回了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然后背过身去,浴室大门倒映出一大一小的两个影子,大的细心地帮小的搓洗,而小的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是故意拱起屁股不配合,就是拍打出水花把妈妈的衣服弄湿。
“囡囡,你的动作小一点。”
“咯咯咯咯。”
蒋真真只顾着笑,才不理妈妈呢。
蠡狱将镜子的雾气擦掉一部分,他侧过脸将脖子上的皮肤显露出来。
那脖颈上有一道浅红色的斑痕,如同奇异纹章,突兀地点缀在苍白温暖的肌肤上。斑痕整体是薄雾状,若隐若现,看不太出来,在浴室奇妙光线的映衬下,反而具有一种奇特的美感。
浴室的门打开一条缝,稀疏白色雾气飘荡出现。
斑痕的颜色于是变得更浅,即便紧贴着观察,也能看到被血液染红的毛孔。
蠡狱神色冷下来,他拿起来衣服往身上套。
他知道这东西不是的活人应该有的,这种斑痕有一个名字——尸斑。
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血管内的血液由于重力作用向尸体的低下部位移动,坠积于毛细血管和小静脉内并使其扩张,透过皮肤显出紫色斑,称为尸斑。
一般来说,尸斑形成有三个阶段。
坠积期、扩散期、浸润期。
蠡狱脖子上的尸斑虽然颜色很浅,但是已经浸润进入组织细胞之中了,单纯地按压活动都不可能改变它的颜色,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身上的尸斑会越来越多,这具身体也会慢慢腐烂。
而造成这一情况的根本原因是...
自己没有办法提供尸体运转所需要的生命力。
蠡狱的瞳孔投射出一种冷冽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他已经彻底计算过了,就算灰气可以强化改造身体也是一样,那些细胞在慢慢死亡,不会因为强壮与否就改变自己的寿命,要想维持身体的运转必须需要另外的活性力量。
“可能是生命力,又有可能是古代传说中的阳气?”
“...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
“反正我没有,也不知道从哪里去弄。”
蠡狱在穿上衣的过程中,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某种状态,灰色的气流在体内游走,皮肉似乎束缚不住,面孔和脊背的受到了无形的怪力牵引,扭曲成畸形的回字形图案。
“所以...这具身体只能支撑一个月。”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换了。”
正思考着,浴室门打开了,蠡狱的皮肉瞬间恢复正常。
大门是隔离里外的唯一通道,当它失去阻挡气流的作用后,冷暖空气交汇会改变同一空间下的不同层级的空气密度。冷空气的密度较大,热空气密度较小,这就短暂形成内外压强,使得浴室内的更多雾气涌了进来。
白色棉绒组成的水蒸气从浴室,奔涌到男孩现在所处的空间。
这些绵软的蒸气将男孩的面孔笼罩进去了,就像是现在被浓雾笼罩的罗丰镇,浓稠而又凝固,仿佛来自未知之境的一缕幽魂,一些不知名的黑色影子从过去的记忆中复苏,伴随着雾气冲刷到了夜色朦胧的现实世界。
货运司机看不见路,在十字路口滴滴了几下。
整个人就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惨叫地从驾驶座飞出来。
嘎吱,嘎吱。
空气中传来咀嚼声和液体喷溅的声音。
不止一处,只要是雾气包围着的地方,从镇南到镇北——再从傩戏庙到会船比赛的渡口,都渐渐地传来了人类的惨叫,夜雾中弥散着铁锈味般的味道,
白雾遮天盖地,毫无消散的迹象。
罗丰镇被隔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