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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小男孩的神情顿时变得激动起来,愤怒染上他的眉梢,让惨白的脸蛋多出几分不正常的红晕。
他狰狞的张开嘴巴想要撕咬着五阿婆的手,最后却被自己剧烈的动作,疼的龇牙咧嘴。
五阿婆讪讪的收回了手,但眼里没什么怒气,像她这种人好像天生对于男性就包容一些。
“好小子,真有劲儿啊。”
五阿婆笑着,那双狠毒阴鸷的三角眼里竟透出几分欣慰来。
四阿婆也在旁边鼓着手掌,她眼神扫视了一圈这些被绑着的男孩们,满足的笑了笑,眼神悠远,似乎在怀念着什么,半晌她突然开口说道:
“五妹儿啊,娘那会儿给我起名叫招娣,但半天也没招过来个弟弟,反倒把你给招过来了。”
“你倒是不知道,那会儿娘肚子里面儿再生出来一个女孩儿的时候,我被打的有多惨……”
“爹把我和三姐儿她们关在柴房里饿了好几天,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李招娣这辈子一定要有个可以依靠着的,可以依靠的男人……”
四阿婆这话说的极为坚定,那方言意味极浓的腔调竟都出奇的郑重了几分。
但林何听着却是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毛。
有些人一辈子被蒙在了旧时代的封建思想里,虽然不再裹着三寸金莲,但却仍旧其他的东西束缚住了她们奔向未来的脚步。
狭隘的眼界让她们无法理解女性是如何独立自强的,所以就只能将这些可以依附的情感寄托在一个莫须有的,被她们印象化生出的男性身上。
五阿婆沉默了半晌,这才哑着声音喃喃开口:“四姐儿,我知道啊……娘说那时候我刚生出来,差点儿被爹塞进尿盆里面淹死……”
紧接着,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些小男孩们,然后又自顾自的开口说道:
“这些娃子们都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他们是男娃……娘也是个废物,这辈子都没给爹留下来个苗,让咱们老李家断了根儿,绝了后……”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叹息了一声。
恍惚间,一道来自旧时代的枪声响起,一击命中她们被束缚着的灵魂。
两人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就被她们的大姐叫了出去,值得一提的是她们手里有一罐淡白色的粉末,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在她们走出去的下一秒,林何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眼神锐利的扫过全场,这里除去那些孩子们就只有昏迷不醒的孕妇了。
于是他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利落的撑着床边翻身下来。
那几个小男孩见林何醒了顿时惊喜的张大了嘴巴,很想要从喉咙里挤出什么声音来,但却都一无所获。
林何冷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话,这些男孩大多都与刚刚那个叫柱子的孩子差不多。
想生男孩的代价就是剥夺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强健的体魄,生下来的却是比女孩子还脆弱的瓷娃娃。
其实到了这种地步,那些想生男孩的母亲们已经不单纯的是想要一个男孩子传宗接代了,她们所在意的只有男性的这一个名头。
哪里管这些孩子过得痛不痛苦?哪里管这些孩子想不想要这样一个残缺的身体?
首先她们不尊重自己身为女性的身份,其次,更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林何抿了抿唇,收回了眼神。
照五阿婆先前聊天的样子,这些孕妇们应该是知道孩子会出现这种状况的,但还是毅然决然的为了一己私欲赋予了他们这不完全的生命。
这种用古怪的方法生出来的孩子怎样能够健康呢?
不过现如今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些男孩子身体脆弱就算抓住了机会也跑不出去,所以林何又将眼神投向了那些窝在角落里的女孩们。
他轻轻的迈着脚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而那些女孩们则是睁着那无神的眼睛,一直凝望着他,眼里没有一丝光彩可言,硕大的近乎诡异的眼睛挂在瘦削的凹陷的脸颊上。
她们……就像是破败的布娃娃。
林何都已经走到她们眼前了,但她们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机械性的拉开衣领,露出胸膛那斑驳的伤疤,然后举着刀就要再次划开那刚长出来的新肉。
林何皱着眉头,轻轻的呵斥了一声。
“停!”
然后她们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动作,再次瞪起那无神的眼睛。
林何瞧着她们这副样子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何必呢?既折磨了那些年幼的姑娘们,又让本该肆意驰骋奔跑的男孩子一辈子陷入病痛当中。
为了生出一名男性而生孩子,甚至不顾他的安危,真的还是这些人想要的吗?
她们魔怔了,她们癫狂的走向了病态的圈子里,最终也只会作茧自缚。
林何蓦的想起了刚刚那双明亮的眼睛,他在人群中寻找着软软的身影,忽的腿上一沉,低头看去才发现一双脏污的还带着血迹的手,摸在了他的裤腿上。
“艾楠,你怎么醒了?艾楠,今天的你还记得我吗?”
软软呆呆的歪着小脑袋,头发凌乱的散在一边,小脸上那五指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偏偏她的神情还是这样的懵懂,不带一丝被世俗掺杂的怨念。
林何挑了挑眉头,想起了日记本中那怪异的一句话。
【那肉块炖的香香软软的。】
肉块?香香软软?
林何眼中划过一抹沉思,随即笑着点头,然后又快速的把话题给挑开了。
“软软你不痛吗?这些小姐姐们不痛吗?为什么一点表情都没有呢?”
闻言,软软皱着小脸蛋,然后小声的嘟囔着。
“这不痛啊,怎么会痛呢?痛是什么……好像也是痛的吧……”
听着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林何敏锐的意识到,或许在软软这个小姑娘的意识当中,她根本不明白痛是什么。
或许,她是一张白纸,任由人在上面泼墨,但她的本质依旧是一张白纸。
她没有经过教导,所以根本不明白来自别人的恶意与善意,经过刻意的引导,或许就已经将这些事情便作习以为常了。
说的再恐怖一些,她可能压根不知道五阿婆嘴里面吐出的那些肮脏的词汇是在侮辱她们。
但剩下的这些姑娘应当是知道这是不好的事,但经过长时间的磋磨,也再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了。
这么想着,林何又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他手掌轻抚着软软的小脑袋,嘴里不自觉的呢喃低语。
“小孩子,怎么会学会怨恨别人呢?”